第129章 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开端之循环再临!
依夏：在食物极端匮乏，或者生存环境极为恶劣，或者两者兼备的时候，生物体，或者说，那些成功存活下来的生物体，就会形成至少两套能量供给方式，比如同时具备光合作用以及呼吸作用，甚至是一些低阶的食腐循环，或者硫化循环。
雯雯：咦~植物不就能这样吗？
依夏：雯雯姐姐别打岔~
雯雯：嘻嘻，好啦，你继续~
依夏：总之，能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都是这颗星球生命史中，最绚丽的凯歌，但它们，往往是最不能被人类所发现的，就比如这里，就比如这个。
依夏将双手放在胸前，转过头，看着雯雯，眼神有种莫名的深邃。
依夏：眼前的这株植物，或者说，这棵微生物聚合体，已经存活了4539万年。
雯雯：什么——
依夏：是的，根据植物本身的放射性同位素衰变的情况，以及周围岩石中的铅同位素含量的比例，很容易判断年龄，并且，我刚刚对比了之前在现实世界中储备的数据库，这株生物的dNA和子囊菌门中的个体较为相似，也就是说，这颗大家伙的祖先，原本就是具备消化蛋白质能力的肉食菌类，可能是某只驯鹿鹿角上携带的，然后其不小心落入地下暗河，最后被冲到这里。
雯雯：但再怎么说，这个家伙都......
依夏：太大了是吗？
雯雯：对......
依夏：这实际上就是物种竞争的压力，雯雯姐姐可能很奇怪吧，这里没有捕食者，哪来的物种竞争？
雯雯：因为，周围的环境，就是捕食者，对吧......
依夏：是的，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你身边的每一寸空间都是獠牙，时间会磨灭一切，不留给生物一丝挣扎的痕迹，但它，却找到方法活了下去......
依夏说到这，停顿了少许，似是在组织语言。
依夏：雯雯姐姐应该听说过恐龙吧？
雯雯：嗯嗯。
雯雯并没有吐槽，因为她知道，依夏说这个一定有她所不知道的东西。
依夏：当时恐龙的那个时代，其实大气中的氧含量比现在还低，其实很多人都误解了为什么恐龙会长的那么大个儿，并不是当时的氧含量高，而是当时的物种竞争，倒逼着生物进行体积上的“军备竞赛”，而这种生长的“军备竞赛”，最终，会触碰到有氧呼吸利用能量的上限而停止。
雯雯：那就是说，恐龙那个时候，已经将呼吸利用到极致了？那这里？
雯雯的思路跟的很快。
依夏：没错，这株植物，为了生存，拼命的生长，它已经摸到这个地方，有氧呼吸的极限了，但实际上，这个地方，原本并不能存在这么多氧气的......
雯雯：是......因为周围的暗流？
依夏：是的，雯雯姐姐，那些暗流中就有来自地表丰富的溶解氧，它们源源不断的提供给它，给这片小天地中的生命，用于维持生命的能量。
说到这，依夏抬起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牵着雯雯的手，飘起来，后者也任由依夏扮演姐姐的姿态。
丽丝和威廉则是默不作声的当一名看客。
依夏带着雯雯上升到巨型真菌的伞部，这个超级大的圆盘，依旧在如同往日一般，微微的忽明忽暗，亮蓝与亮粉色交相呼应，向这颗星球，诉说着自己存在的证明，向数百万年都不曾出现的访客，彰显着自己澎湃的生命力。
而在其中心，有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凹陷，此刻，正在往外一张一合的鼓动着水流，其中，仔细看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孢子。
依夏：我之前说过，它是隶属于子囊菌门的一员，也就是说，它的繁殖方式是呼出孢子。
雯雯：至少，它们已经找到了另一半，并且，也依旧生机盎然......
雯雯看着眼前飞舞的孢子，以及自己身处的这个，由无数大大小小个体构成的真菌丛林，还是有些欣慰的。
依夏：你错了？
雯雯：嗯——？！
雯雯身体一颤，似乎，依夏的这一声，唤起了她某些不好的回忆，以及一种莫名的被否定的恐惧。
依夏：这是一株无性生殖的菌类，它们生活在同一片水温的深海中，不可能有性别上的差异，在岁月的流逝中，这里的所有，一切个体，都是单独的一株菌株的后代，在它来到这片囚笼时，它是孤独的，现在，之后，永远，也都会是孤独的。
不知为何，雯雯听到这，看到眼前无边无际的菌林，突然鼻子一酸，她目力所及之处，依旧有很多成熟的菌株个体在奋力的，充满活力的，将自己的后代尽量泵的远一些，以期待它们能找到新的家园，延续自己的种族。
雯雯：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依夏绕到雯雯的身后，温柔的抱住这个比自己身高还要高一点的女孩，侧脸贴着她的后背，闭着眼道。
依夏：这就是生命，这就是生命的常态，哪怕有一天，哪怕无数岁月之后，这里的暗流逐渐变化，消失，氧气，食物逐渐断绝，它自己逐渐凋零，但现在的它，以及之后的它，就是要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活下去，让自己的后代存续下去，无论生死，不计代价，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依夏的声音在四人，在这片天地中回荡，深入心间，让人久久不能平静。
稍许后。
丽丝挺起胸膛，以一副标准的军姿，对着四人眼前的这颗，以及周围的菌林敬了一个军礼。
威廉，则是用他现在的身体，做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贵族礼仪，按照威廉的说法，这是贵族阶级最为尊贵的礼仪。
而雯雯，则是神情有些恍惚，她看着周围奋力求生，似乎也做的很好的菌塔丛林，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似乎是，什么非常，异常重要的事情，压在心里，隐藏在深处。
这是她第二次有这种感觉，上一次还是在生物实验室中，而这次，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雯雯不会把这当作是一种巧合，而是，在自己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情一定很重要，并且，会影响很多人，尤其是身边重要的人。
依夏：雯雯姐姐？你在想什么？
依夏通过队内语音，察觉到雯雯现在似乎有些不对劲。
雯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压在我心里，但每次我想好好触碰，抓住它的时候，它又消失的很彻底。
依夏：是想到什么小时候难过的事情了，是吗？
依夏这么说是有所推断的，因为超维能量对思维的加持，对低维生物的升格，一般的人生细节都是可以回忆起来的，除非是很小的时候的裂痕，或者说，很想忘记的痛苦，让超维能力者不愿意回忆，才会出现雯雯这种情况。
雯雯：我也不清楚，这件事，好像是我被那个超维海洋中的生物拖进深海之后，才逐渐出现的。
依夏：那......
雯雯：不用！
依夏：雯......
雯雯：停！我知道依依想说什么，但我之前也说过，我接受其中的风险，因为情情，琪琪，只会承受的比我更多，而且，依依之前不是也说过，我们都是姐妹，所以，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
依夏：......
队内语音是相通的，雯雯何尝不知道依夏的顾虑，这个丫头就是想大家好好的，都能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开心的生活。
多么简单的愿望啊！
雯雯顿时有些心疼依夏，眼前这个小女孩，从冰冷的程序，进化到如今这个层次，其实一生所追求的，一生所希望得到的，就是大多数普通人类一出生就能获得的。
雯雯：傻瓜，好啦，别瞎想，姐姐们会搞定一切的，知道了吗？
雯雯转过身，轻抚着依夏的发丝，微微欠身，下巴抵在依夏的额头上，同样是闭着眼，温柔道。
依夏睁开眼，看着眼前，从雯雯脖子上垂下的那颗，由红色细线串连的绿色水晶，她知道，雯雯姐姐的意愿不会变，如今也只有保护好她，良久后接道。
依夏：我知道了......哎哟——！雯雯姐姐你干嘛~
依夏的脑门被雯雯用力弹了一下，随即吃痛道。
雯雯：谁让你说那些深沉的话，都把我弄哭了，这就当是惩罚了~
雯雯此时依旧是微微红着眼，但嘴角却露出一抹笑容，神情也已经放松下来。
依夏此时瞪着大眼睛，抱头蹲防，也是瞬间进入妹妹的角色，开始用瞪眼睛的方式，控诉雯雯这种不爱护萝莉的行为。
雯雯：哼~
雯雯露出一副计划得逞的小开心，随即便牵着依夏的手，来到之前那颗巨型真菌旁边。
依夏和雯雯心意相通，大概能想到雯雯是想做什么。
只见雯雯伸出左手，手臂上闪过亮红色条纹，腥红黎明被实体化出现在低维现实世界，随后雯雯将腥红黎明链接到这颗巨型菌塔上。
她的眼神中，也露出了之前帮助威廉时候的神色。
雯雯：我其实知道，相比起普通人，它还能活很久很久，甚至，就算生变，它也有办法改变自己，适应环境，但我也想为它做点什么，嗯......就给它，给这片生命集群，最重要的东西——可能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