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山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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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Y，夜深了，到娘这边睡吧。
“嗯，我加点柴就来。”
“娘，你冷吗？”
“娘不冷。”
“那你怎么抖的厉害。”
“娘....娘这不是耽心狗儿醒来哭闹吗。快睡吧，一会你弟弟醒了就睡不成了。”
“哎。”
话音刚落，“哇，哇。”怀中的婴儿哭了起来。女子连忙摇晃哄了起来。
“弟弟饿了。”
“娘知道，丫丫你睡吧，娘喂他奶。”
女子掀开衣襟给孩子喂起了奶。孩子停止了哭泣，宝儿能够听到吸吮的声音。
还没过一会，孩子又哭了起来，女子不停的摇晃，轻声的低语哄着孩子，可是孩子就是一直哭，怎么也哄不好。
“娘，是没有奶吗？”
“唉，哭累了他就睡了，你快睡吧。”
孩子哭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哑。
“嘤！”一声很轻的低吟。
宝儿又听到了吮吸的声音，比刚才大多了。宝儿稍安，心中说道：“山神保佑，山神保佑。”听声音他以为小孩吃到奶了。
“啊！娘，娘，你在干什么，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呀！”接着宝儿就听到小女孩的嚎啕大哭。
宝儿忍不住探出身往下看去，神像下让宝儿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画面深深印入脑海。
摇曳的火光下，小女孩在拼命的拽着她母亲的手臂。宝儿看见女人怀抱里的婴儿正仰面对着他。一张紧闭双眼苍白的小脸。虽然看不清面目，但那张无比鲜红的小嘴显得有些恐怖。隐约中看见小孩的嘴还在蠕动，吸吮声清晰传来。
宝儿突然间明白过来，浑身一震再也忍受不住，从神像上跳了下来。
“啊！”
“谁？”
“婶子，小妹妹，别害怕。”
“你别过来，别过来。”
“婶子，小妹妹，我也是到这庙里休息的，不是坏人，你们别怕。”宝儿走上前去。
母女俩看清了宝儿是个半大的孩子后，终于不紧张了。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婶子，我叫宝儿，爹、娘都不在了，我准备到码头去，看能否搭到船，上京寻亲戚去。”
“这什么世道呀？一个半大的孩子，一个人可急么活下去呀！”
“娘、娘，你伤口还在流血，我按不住呀！怎么办呀？”
“让我看看。”宝儿急忙走上前去蹲在小女孩的身旁。这时才看清现场的情况。
面前的女子穿的虽然粗布麻衣还到处是补丁，但收拾的干干净净，苍白的脸上像涂着锅灰一样，看不出具体相貌年龄来，依稀能看出面容姣好。
母亲喝了鲜血的婴儿，这时在母亲了怀中已沉沉睡去。小女孩用手拼命的压住母亲的手腕，圆乎乎的小脸都涨红了，鲜血一滴一滴从指缝间滴落，染红了她的衣摆。
“让我来吧，相信我。”宝儿伸手要接过女人手臂。小女孩盯着宝儿半天，说了句：“哥哥，求求你，救救娘。”说完松开了双手，火光下清哳的看见女子手腕处被咬了一个深深的伤口，小女孩松开双手后，顿时血流不止。
宝儿立刻从怀中摸出了一颗深色的果子，正是佛手太阳红果干，放入口中嚼碎敷在女人的伤口上，很快血就止住了。
“娘，娘，血止住了，大哥哥，你真厉害。”
宝儿起身从包袱上撕下一块布条，将女人的手腕小心的裹了起来。
“好了，要不了三天婶子伤口就该好了。”说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真的，娘，你还疼吗？”小女孩一脸高兴的说道。
“小哥，你这是什么神药，一点都不疼了，你是小郎中吗？”
“婶子，我不是郎中，主要是这果子是治疗外伤的灵药，只是稀少难寻而已，我只是和二叔学了一点外伤包扎罢了。”
“丫丫，快帮饼子拿出给小哥垫巴垫巴，看累的。”女子目光柔和的看着宝儿轻声说道。宝儿感觉女子的目光有些熟悉，让他心中触动了一下。
“大哥哥，给，可好吃了。”一个小手掌伸到了宝儿的面前，掌心正是那块小小黑乎乎的饼子。
宝儿望了望满含关爱目光的女子，看了看充满感激眼神的小女孩，再看向小女孩手中那块只够一小口的饼子，内心充满了感动，让他离家后第一次感受到了仿佛家的温暖，泪水涌入了眼眶。
宝儿急忙上前一步，一手拿起饼子，一手悄悄用袖口拭去就要流下的泪水。将饼儿放入口中大声的嚼了起来。
“大哥哥，好吃吧，我告诉你，可顶饿了，我要能吃上半块，一整天都不饿，真的。”
“好吃，好吃。”宝儿虽然也是苦孩子，但长这么大也没有吃过这么让他难以下咽的食物。一点粮食的味道都没有，有些发苦，还有些扎嘴。
宝儿将饼儿使劲咽下，转身从包袱里拿出可两块饼子。
“婶子，小妹妹，吃饼。”
说完将饼子递到了两人面前。
“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孩子你快收起来，快收起来，你一个人在外也不容易。”女子连忙推辞说道。
“好大的饼哟！”小女孩一面惊呼道，一面擦着嘴边的口水。
“吃吧，吃吧，我刚才不也吃了你们的饼子吗？你们也应该尝尝我的。”宝儿大声的说道。
“那、那....。”
“快吃吧，婶子，你看我包袱里还有。”说着露出了包袱里剩余的饼。
“那...那我和丫丫一张就足够了，丫丫你把饼子还给小哥。和娘伙吃一块。”
“大哥哥，给。”
“小妹妹，婶子，你们就别跟我客气了，大家在此相遇不容易，也算有缘。娘说过出门在外就得相互帮助，你们就吃了吧。我去四处看看，看能否找到破瓦罐烧点水，这饼有点干，正好我也渴了。”说完就起身准备四处找找。
“大哥哥，我们带着有，给。”说完丫丫将饼子放在腿上夹着，打开了旁边的包袱，从中先拿出了两个碗，又捧出了一个瓦罐递向宝儿。
“大哥哥，里面还有水呢！你喝吧。”
宝儿接过后也不客气，水本就不多，三、二口就喝完了，转身走出了庙门。不一会装着满满一罐雪端了进来，放在火堆旁。又从神像旁搬来两块土块，比划了一下放到火堆旁。端起一旁的瓦罐支在土块上，拿根木棍挑了挑火堆，火苗一下子就蹿了上来。
“稍等，一会就有热水喝了。”
“婶子，小妹妹，你们快吃呀！快吃。”
“哎，吃，我们吃。”女子说道。
两人这才吃起饼来。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多大了”女子一边小口的吃着饼，一边问道。
“婶子，你就叫我宝儿吧。今年刚十一。”
“那我能叫你宝儿哥哥吗？”
“当然，我听你娘喊你丫丫，那我也叫你丫丫妹妹可好。”
“好，宝儿哥哥。那是我弟弟，小名狗儿。”
“婶子，我刚才在神像后听你说家里也遭了难，你难道没有地方投奔，一直这样讨饭吗？”
“哪还有地方去，家里的亲戚都死的死，逃的逃，除了实在走不动也不愿走的老人在家等死外，一大片一大片的村子都空了。”女子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那你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过一天是一天呗，先前天热时还好，还能要点，这天冷了，逃难的越来越多，有时一连几天都讨不到吃的，唉！”
“娘，我吃饱了。”
宝儿回头看了看丫丫，发现一张饼子只咬了小半圈都不到。宝儿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这两张饼可能是她们几天的饭食。
“丫丫，娘也饱了，你把饼子收起来吧。”接着将大半张饼子递了过去。
这时瓦罐中的水咕嘟起来，宝儿用衣角包着给两个碗倒满了热水。
“婶子，丫丫，喝点热水。”
“宝儿哥哥，我和娘伙喝，你也喝点。”丫丫说完用手试了试碗边，用袖口捧着，轻轻的吹了一会。
“娘，不烫了，你喝吧。”
三人都渴的很，很快将大半罐的热水喝了个干净。
“丫丫，来往这边再靠靠，给宝儿哥哥多留点位置。宝儿，时候不早了，早点歇了吧。”
“唉！婶子你和丫丫妹妹先睡，我去捡点柴火，再烧点水，一会就睡。”宝儿拿起瓦罐走了出去。等宝儿端着瓦罐夹着一小捆枯枝回来时，娘俩都沉沉睡了去。
宝儿给火堆加了点柴，把瓦罐放到稍远的地方后，轻手轻脚的来到神像前，靠在石壁上，不一会也睡了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声啼哭让宝儿醒了过来。睁开眼晴，天已大亮。阳光从门缝和上面瓦缝中投入大殿，大殿显得有生气起来。
“哇，哇”狗儿哭个不停。
“丫丫，你弄点水放到碗里，拿点饼泡上，一会喂你弟弟，看他吃不吃。”
“娘，你忘了，前几次也这样，弟弟吃了后都吐了出来。”
“那饼子太拉嗓子了，大人将就吃，狗儿太小，这饼子细多了，应该可以，试试吧。”
“好。”丫丫起身准备去端水。
“丫丫妹妹，我来吧。”宝儿说完低头从包袱里翻了一下，捧出一小捧一直没舍得吃的鱼干来到了瓦罐前放了进去，将瓦罐端起放到土块上，伸手拿起树枝将火堆挑旺了起来。不一会瓦罐就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
“好香呀！宝儿哥哥，你放的是怎么呀，太香了。”
“呆会你就知道了。”宝儿将火堆拨了拨将火弄小了点。用一截小树枝伸入瓦罐中轻轻的搅动，又过了一会，香气越发浓郁。宝儿从包袱里拿出两张饼，一点一点的将它撕碎全部丢到瓦罐里，又用树枝推了推，伸手扇了扇飘出的水气看了看说道：“好了，丫丫，把碗拿过来。”
“好来。”
宝儿将瓦罐端下来，从丫丫手中接过一个碗，用两根树枝做的筷子从瓦罐中夹了两块鱼放到碗中。
“原来是鱼块，难怪这么香。”丫丫在一旁说道。
宝儿熟炼的用一根树棍压住鱼块，用另一根树棍将鱼肉剔了下来。捡去鱼骨后又用树棍将鱼肉弄碎，把碗放在地上，小心的用衣角包着瓦罐边慢慢的向碗中倾倒，如奶糊般的鱼粥流进了碗里，散发出令人口齿生津的奇香。
倒了有小半碗，用树枝搅了搅，使劲的吹了吹，端起来用手指试了试点了点头说道：“婶子，粥好了，狗儿肯定喜欢吃。”说完将碗连同树棍递了过去。
“真香。”丫丫娘接过粥来，小心的将碗放到狗儿的嘴边，用树棍扒拉着往狗儿嘴里送着鱼粥。鱼粥刚入嘴里，狗儿哭声就没了，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快，一会儿一小碗鱼粥就被吃的一干二净。
“婶子，狗儿这真是饿坏了，不过我听娘说小孩饿久了不能多吃。”说着从丫丫娘手中接过了碗。
“宝儿，你这孩子懂的真多，又会干事，才十一岁，不知道的以为是大人呢？”
“婶子，来，这碗你喝。”宝儿倒了满满一大碗递了过来。
“婶子不饿，婶子等会，你先吃。”
“还多呢，够我们三个吃的。”宝儿将粥硬塞到丫丫娘的手中。又从地上拿起另一个碗也倒了满满一碗递到了丫丫面前。
“来，丫丫，快接着，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望着丫丫犹豫的眼神宝儿又接口说道“罐里还多着呢，不信你看，还有半罐呢，宝儿哥哥也吃不完。”
丫丫伸头看了看宝儿拽过来的瓦罐后，这才接过碗吃了起来。
“丫丫妹妹，你小心点，鱼有大刺你别吃那么快。”
“嗯，知道了宝儿哥哥，这粥真香，丫丫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粥呢，宝儿哥哥，你真厉害。”
宝儿拿着罐子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娘俩也吃完了放下了手中的碗。
“宝儿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吃好了，怎么还剩这么多？”丫丫伸头看了看放在地下的瓦罐说道。
“我吃的够多了，哥哥打小吃饭就快。”
“婶子，吃过我就先走了，看早点能否碰上进京的船。”
“孩子，你先走吧，我娘三慢慢走。”
“好的，我收拾一下行李。”宝儿走到包袱前，把剩下的三块饼拿出两张，又从另一件冬衣袖口里将另外一锭银子扣了出来。
“婶子，这两块饼你们拿着路上吃。”
“咋天你给的饼剩的还多，不能再要了，你自己留着路上吃吧。”
“我包袱里还有呢，足够我路上吃的了。你就别在推辞了，你看这么久了，我还没抱过狗子弟弟，婶子我想抱抱他。”
“来，给。”
宝儿跨好包袱从丫丫娘手中接过睡着的狗儿，用手轻轻的摸了摸脸蛋。
“宝儿哥哥，我弟弟可爱吧。”
“可爱，可爱。”宝儿说着说着将手心的银块悄悄塞进狗儿的包袱中。又用手逗了逗。
“娘，娘，你快看，弟弟眼睛睁开了，眼睛睁开了。”
宝儿也发现了刚睁开眼睛的狗子，黒黑的眼珠盯着宝儿，一眨都不眨，仿佛要记住他的模样。
“婶子，YY妹妹，别送了，回庙里去吧，外边冷，我走了。”
“孩子，路上小心。”
“宝儿哥哥，再见！”
“再见。”宝儿转身往码头的方向走去。
走了有二十余步，隐约听到YY说道：“娘，弟弟有十多天没睁开眼睛过了，宝儿哥哥是个大好人，连弟弟都想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