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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迥异的两场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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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柳青芜转了一圈回花园,里面的客人又多了些,王媛儿也是好相处的性子,和钱若盼在一块儿聊天,她说的多,钱若盼说的少,看起来也十分的和谐。

柳青芜坐下,王媛儿正说到仪都那儿最近生的事,听的钱若盼张着小嘴惊讶的模样,王媛儿笑了,“看你都是从未听过这些事的样子。”

“娘都不许我看那些话本子。”钱若盼点点头,外面那些写的十分精彩的话本子娘和哥哥们都不让她看,说是会教坏人的。

“那就是人生百态啊,话本子从何而来,就是写的人,说书的看到有这样的事生了才会写下来说出来。”王媛儿说的振振有词,柳青芜轻拍了她一下,“王大小姐是说书第一人。”

“这话中听。”王媛儿点了点头,“我收了。”

柳青芜失笑,“你还真是不要脸了啊。”

“有用的时候才要,没用的时候就不要了,不要比要更有用时也不要。”王媛儿飞快的说了一串,听的钱若盼又惊讶上了,这番话她可是闻所未闻,娘和女夫子交给她的是女子要有德行,不论在外还是在家,都要秉承行德之事,不可失礼,不可妄为,从未听说过还能把不要脸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钱若盼小小的崇拜了王媛儿一把,这边绯红着脸的孙玉蓉过来了,一个亭子里坐不下,她们就去花园里逛。

柳家邀请的人多,走到水池边上柳青芜她们遇到了秦向彤几个人。

郑如燕入宫做妃子了,三个人剩下变成了两个,秦向彤看着自家小表妹跟在王媛儿她们身后,眼底里一抹不屑,“怎么还是这一副样子。”

“表姐。”钱若盼嗫嗫的喊了一声,秦向彤看她这样子更加不喜,“姨母如此大气的一个人,怎么会养出你这么小家子气的性子。”

钱若盼双肩一缩有些害怕,柳青芜眉头微皱,上次在宫中也是,就算私底下不喜的,当着众人的面怎么能这么说自己表妹。

“哟,以大欺小啊。”

王媛儿朝着秦向彤凉凉的说了一句,没等对方作,视线一下转到了池塘这边,指着那群争抢鱼食的,“这不是轮着个儿大,年纪长,欺负小的吃不到么。”

怎么会听不出她另外的讽刺之意,秦向彤看了她一眼,并不是眼熟的漯城中哪家小姐,语气也就没这么善了,“还真是物以类聚。”

“青芜,如今也是入了秋的月份了吧,怎么你家的园子里还有东西嗡嗡作响,我怎么听着像是苍蝇。”王媛儿岂会说不过她,伸手假意碰了碰耳朵,视线朝着秦向彤的头顶上方看来看去,还伸手挥着,“怪烦人的,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得了。”

说罢,直接拉起钱若盼,走了过去。

“你!”秦向彤怒目看着王媛儿,王媛儿才十二岁呢,真争吵了,不就是以大欺小。

“哪家来的野丫头。”秦向彤啐了一声,走过的王媛儿即刻伸手朝着空中挥了挥,声音不轻不重,“哎哎,可真是吵了。”

几个人走的远了王媛儿才停下,钱若盼捏着手向她道谢,王媛儿摆了摆手,“你为什么这么怕她?”

钱若盼对表姐的恐惧那是从小就开始的,她有三个哥哥,出生时全家人得知她是女儿时高兴的不得了,所以在钱家她是受尽宠爱的小公主,周岁的时候钱夫人带她回秦家,秦家老夫人十分的喜欢这个外孙女,在钱若盼之前,秦家年纪最小,最受宠的是当时已经七岁了的秦向彤。

谁能知道秦家人对钱若盼的喜欢会引起秦向彤如此大的反应,她极其的讨厌这个表妹,一点都喜欢不起来,讨厌她在祖母怀里撒娇,讨厌爹和娘,还有哥哥们喜欢她,更讨厌她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钱若盼第一次去秦家就被秦向彤欺负了,抢了她的东西,那一次秦老夫人责备了孙女,长辈们哪里会知道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心中会对一个周岁大的孩子产生这么大的怨恨。

后来每一次钱若盼回去就会遭受秦向彤的挤兑和欺负,明里暗里背着长辈,还威胁她不能告状,从小到大,钱若盼被欺负怕了,对她来说表姐就像是童年的阴影。

“太欺负人了。”王媛儿愤愤的说道,钱若盼低了低声,“表姐也有对我好的时候,只是。”

“屈指可数吧。”王媛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往后你就多亲近你柳姐姐,她都比你表姐对你好呢。”

柳青芜失笑,每次听表姑说这样的话总透着些逗趣,“她怕是觉得你来了,家里长辈们都对你好了,所以心里吃味着才总是针对你的。”

钱若盼点点头,“娘也是这么说。”

“歪理,长辈们对她好她就要吃味针对了,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原谅的事啊,要我说她就是心眼小,刚刚还说你小家子气,我看没有比她更小家子气的了。”王媛儿脾气急,啪啪的说了一堆。

前边丫鬟们来禀报,时辰不早,花轿已经出了两个多时辰快要回来,柳青芜她们到了前院,柳思煜他们也转移来了前院,在大门口这儿等着迎亲的队伍回来。

远远的柳思煜看到姐姐,朝着这边喊了一声,柳青芜冲着他笑了笑,柳思煜身后涂乾昊看了过来,他也想对柳青芜打个招呼,只是这边没注意齐,他才笑了一半,柳青芜这边身侧有人说话她就转头过去了,涂乾昊这一整个笑容落入了柳青芜旁边孙玉蓉的眼中。

孙玉蓉绽出了一抹羞涩,涂乾昊也注意到她了,客气的点了点头,孙玉蓉的脸颊更是绯红,这涂家少爷可对她可真是知礼呢。

“玉蓉你的脸怎么了。”王媛儿本是在看大门口的,回头一下看到孙玉蓉这样子,有些惊奇,“怎么红成这样了?”

孙玉蓉低头掩饰,“没有啊,表姑你看错了。”

“你离我就这点距离我还能看错,我又不是瞎的。”王媛儿顺着她刚刚看的视线望过去,那边站着柳思煜他们,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少爷,随即调侃,“你刚刚看谁呢。”

“没...没有啊。”孙玉蓉赶忙摇头,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王媛儿本来随便一问,看她反应这么大,又朝着那边看了几眼,疑惑过后,脸上的神情变的十分有趣,“玉蓉,你该不会是喜欢哪家少爷了吧?”

“没...没有的事!”孙玉蓉一跺脚,抬头红扑扑着脸颊瞪了王媛儿,随即竟然背过身去跑来了。

“这还能说没有,谁信啊。”王媛儿一阵无语。

这时柳府家远远的传来一阵鞭炮声,花轿来了。

许多人围着看呢,等大门口花轿落下,一阵鞭炮声后过了一会儿,柳思祺在前,拉着新娘进来了。

婚礼大多是如此,只不过主角不同罢了,拜堂过后新人送去了新房,一群小的跟着拥去了新房,堵在门口等着要看新娘子。

等柳思祺掀开了喜帕,门口这儿王媛儿她们出一阵惊呼,唇红齿白,美眸皓面,新娘子可真漂亮。

言氏看到门口这么多的人时怔了怔,随即含蓄的冲着她们笑了笑,一旁喜娘把酒递给她时她还慢接了一拍,门口不知谁说了一句,“别催啊,得让新娘子缓缓,看清楚了咱们新郎官再喝。”又是一阵哄笑。

言氏烫着脸眼神闪了闪,根本没仔细瞧丈夫的模样,喝了酒微低着头,柳思祺被前来催促的柳思衡给叫了出去,外头都等着他喝酒呢。

等柳思祺出去,言氏自在了些,喜娘给她喂饺子,床榻四周还要塞红枣花生果子,柳青芜她们笑嘻嘻的瞧着,等到柳老夫人派来的人带她们回喜宴去,这边屋子里才安静了下来。

柳家人没有要刁难新媳妇,一整天下来从早到晚都没吃什么东西,李氏吩咐过厨房送了些吃的过来,言氏褪了繁重的装饰,刚刚她听门口的人介绍,堪堪记全了几个人,出嫁前她也是知道柳家有些什么人,她今后就是长嫂子,底下都是小姑子小叔子,都得照顾呢。

“小姐,您先吃先东西,刚刚我去瞧了,前头客人多的很,姑爷是柳家长孙呢,估摸着推却不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可一天没吃了。”丫鬟扶着言氏到桌子旁,她低头喝粥,前面这边的前院内,如那丫鬟所说,柳思祺确实是脱不开身。

柳思衡替他挡不了几杯酒,长辈们还有同僚们的,加上李家几个表哥,他就是想装醉也得先敬了该敬的再走。

柳青芜她们这儿吃的快,前来的客人回去了,柳青芜送钱若盼到门口,回到内院,王媛儿要与她一起睡。

就算是两床被子两个这般年纪的姑娘睡了也不会挤,洗漱过后前院还闹哄哄的没散场呢,知道她们要聊天,翠玲在帷帐外点了一盏灯。

“明天爹和大哥他们要回去了,我再住几天。”王媛儿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忽然侧身看刚刚躺下来的柳青芜,神情里似乎是憋着许多事的样子。

“怎么了?”翠玲出去了,屋子里就她们两个,柳青芜也侧过身看着她,抓着被角,“你有心事?”

“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周家姑娘的事,她在牢中去世之后嫂嫂做主把那个孩子送去了庄子里养了半年,后来送给了一家家境还算殷实的商户人家当做养子,那家人并无孩子,孩子送人后周上人上门来讨要周姑娘的嫁妆,爹还给他们了。”

“那不是挺好,周姑娘酿了果有了这因,孩子总是无辜的,你当时不说这是最好的办法,送给没有子嗣的人家抚养,应该是会当做亲生的一样,就算王家不认他也不会过的差。”

王媛儿并没有从她的话中获取安慰,而是更惆怅了,“青芜,我怕有一天我变成嫂子那样的人。”

柳青芜安静的听着她说,违章内静默了半响,王媛儿抬眸看她,抿了抿嘴,“其实若是我,那天在王家门口生那样的事,我出嫁当天生这样的事,我不会像嫂子那样进门,我会让花轿回家。”

“周姑娘有可恨之处,但大哥他毕竟也是做错了,我知道王家是凭借在仪都的地位压制了周家一筹,今天换做是和王家家世相当的人家,肯定不会是那样的结果。”王媛儿想了很多,周姑娘病死之前她还是觉得王家并没有做错,但在周敏慧病死牢狱,她的孩子送人后,王媛儿忽然变的会想很多。

“明知她存着不好的心思,嫂子还是让她进门了,明知她会闹的王家不宁,嫂子还是让大哥纳她为妾,还给了院子让她和孩子单独住着,你知道吗,那段日子家中真的变了个样,周姨娘收买了大哥院子里一个丫鬟,在嫂子的衣服中参药,还在嫂子有身孕的时候在她的汤药中下药粉,这些事其实嫂子可以避过,可以防着她的,但是周姨娘成功了,嫂子动了胎气,之后周姨娘就被送了官。”

王媛儿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嫂子是知道她有那心计要害自己,所以故意给了她机会,让周姨娘一次一次觉得自己能成功,加害于嫂子,最后把自己送进了衙门,我知道嫂子为什么会这么做。”王媛儿看着柳青芜,“这样才能最大的保全王家的名声,她加害嫂子,暗地里处置了,不论是配庄子还是关起来,别人都有话要说,还有那周家,唯有王家看似丢脸的送官才能保全王家的名声。”

“青芜,我觉得嫂子比那周姨娘有心计多了。”王媛儿神情闪了闪,缓缓说道。

这样的王媛儿和柳青芜过去认识的并不一样,在仪都时聊起周姑娘的事时她也不是这样的模样。

“我不知道如何算是心机大心机小,可这世上谁没有这心机呢,就是街边路上的乞儿有有自己的计谋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乞讨到更多的食物和银两,你又如何能说谁是纯粹的没有。”柳青芜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是的,青芜,我是怕,有一天我也会变成我大嫂那样的人。”王媛儿摇摇头,“若是我,遇上那样的事不会再嫁给大哥这样的人,更不会让周姨娘进门,最后也不可能给她机会来害自己,可是我觉得有一天我会变成大嫂那样的人,因为我不能自己自顾着从花轿中出来离开回家,我会进门,我会做很多如今我觉得自己根本不会去做的事。”

“嫂子对爹对大哥对我都很好,我并不是讨厌她,我只是...”王媛儿顿了顿,她只是在苦恼,她觉得嫂子在做那些事的时并不是全由着自己的心,不能做真正自己想做的,而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

“这就是世道啊。”柳青芜笑看着她,王媛儿一怔,伸手掐了她一下,“说什么世道。”

“这就是世道啊,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便是当今圣上也有不如意的时候,他若要全由了自己的性子,自己的心意去做事,岂不乱了?”柳青芜听明白了她纠结的,开解道,“你想洒脱的离开时,你身上还背负着生养你的父母,给你荣耀的家族,你想任由自己的想法去做决定时,你还得考虑很多的事,到头来最后的决定可能和你的初衷是背道而驰。”

“不,若是我不为自己活着,就没人会为我活着。”王媛儿摇头,“你说的都没错,可若不是洒脱的离开,若不是由自己的想法,那活着有什么意思?”她只是从家中的事延伸出了这一块,若是她会怎么样,结果是完全不同的做法,也不至于后头还有那么多的麻烦事。

她纠结的点就是在于此。

柳青芜见她快把自己给绕死在里面了,狭促的看她,“那么如此说来,你将来的夫君一定得是让你万事无忧,没有糟心事的才行喽,否则啊,你岂不是要由自己的想法,洒脱的离开了?”

“你还取笑上我了。”王媛儿酝酿起来的情绪被柳青芜这么一说,一下散了大半,剩下了恼羞,她愠怒着神情看着柳青芜。

“人生的事,十之*不如意,你说你因为表叔和表婶的事想到此,觉得有些想不透,但我觉得表婶那么做其实已经只最好的了。”柳青芜翻身平躺了下来,看着床顶,“出嫁当日遇到这样的事,她若回去,丢的是袁家的脸,表婶今后说亲也会受阻,这会成为她一辈子的笑话,所以她不能退,她之所以答应了周家姑娘纳妾一事,那是为了平息这一场闹剧,若是不答应呢,王家也没能拦着周家不说,以那周姑娘的执着,成亲当日都敢带着才多大的孩子前来拦轿子闹事,没如意后她还会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难以预计。”

“纳妾不过是暂缓之计罢了,周姑娘那样的女子,心中有着非达到目的不可的坚持,她甚至都不愿意重新好好开始,一定要和表叔纠缠到底,纳妾进门之后肯定也不会是个安歇的性子,她怀着表叔的孩子,生下那个孩子,她是想做王家的夫人的,怎么可能只在妾室止步。”

“人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若是能如意,在说亲时谁都不愿意未来夫家存着这样一个烂摊子,若是能如意,她何必还要在成亲当日受这一份的委屈。”柳青芜笑了笑,若是能如意,她也想娘还没有去世,还好好活着的。

“你想的可真多。”王媛儿嗫嗫了一句,忽然现比起这些,她不如青芜。

她可以牙尖嘴利不输给别人,也聪明着不会被人欺负去,但听完这一番话,她反倒是觉得青芜才算是表姑,才像是长辈。

“想得多才能好好活着啊。”柳青芜转头看了她一眼,扬着嘴角,笑的很甜,王媛儿却愣是听出了一抹微苦...

姑侄俩这一聊,忘了时间,等柳青芜下床去倒茶,一旁的烛台上蜡烛都已经燃了一大半,剩下小半段在那儿,芯子烧的长,火格外的旺。

外屋翠玲听到动静声进来,拿起剪子把长过的一截芯子剪掉,柔声劝道,“小姐,时辰不早了,您该歇着了。”

“吹了吧。”柳青芜点点头,上了床,翠玲在屏风外铺好床陪夜,吹熄了灯,屋子里一下暗了下来。

两个人睡了没几个时辰天很快就亮了,第一天新媳妇敬茶,事后言还派人往各个小姑子小叔子的院子里送了东西。

送给小辈们的大都是女红,柳青芜和平姐儿这边还收到了言氏准备的挂饰,自己编打的络子结串而成的碎玉小坠十分漂亮。

柳青芜派人送了回礼,这边王媛儿催着她出去逛逛,柳青芜陪着王媛儿逛街市,这一陪,王媛儿住了小半月才回仪都。

此时已经是十月中,漯城的秋意深了几分,就在这时,柳家忽然收到了来自霍家的一份请柬,十月末霍家有婚宴,霍家长子成亲,娶的是秦大学士家的嫡女,邀请柳家的人前去参加喜宴。

不是是柳家觉得突然,许多收到请柬的人家都觉得突然,霍家何时和秦家说亲了,没人听说啊,这说亲是大喜事吧,怎么还遮遮掩掩不让人知道,十月底的婚期,距离才十来天的功夫,这时候才送请柬,怎么感觉是临时赶架的。

柳家和言家说亲时等到柳家下定后就传来开了,不论婚期什么时候,起码两家人这婚事是定了,柳思祺和言家小姐就是未婚夫妻,不论什么事都得有避讳和知情。

也不止柳家这样,但凡说亲的都是这样,两家人都不说出去,闷着不吭声,那算什么结亲的诚意,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所以霍家和秦家这样别人就猜想这婚事大约也是赶着定的。

可霍家完请帖传出来的消息可不是如此,婚事早就在言谈了,就是霍家大少爷一直在漠地几年没回来,来去告知时拖了一段日子,虽然如今请帖的晚了,不过两家人准备是早有的事,只不过没有对外说。

霍家人要如此说,外人也不会说什么,不过也是此时才有人现,不是再有十来天就成亲了,这未来的新郎官,霍家大少爷似乎还没回来啊。

霍家大少爷霍靖祁离开漯城有四年多了,有人知道他去了漠地,连应试都不参加了,直接去参了军,之后那边消息如何漯城这边就再也不知了,有些来漯城晚的人甚至都还不知道霍家有这么一个大少爷,还以为霍家就是一个大小姐,两个双生的小姐少爷。

知道内情的,霍老将军去世时霍家那一场闹的,霍家大少爷和霍老爷的父子关系闹的挺僵,霍家大少爷不愿意留在漯城这才去了漠地,还有关于那霍夫人的,随着霍家这突如其来的婚讯有关于霍家的事也悄然传开。

然而收到这婚讯后最难以置信的还是要属于柳思祺了,就在这婚讯宣布的前些日子他才收到了好友的来信,战事繁忙,狼族几度来犯,险些失守,信中还略微提及了霍家的事,霍老爷和霍夫人为他选了一门亲事,要他回来成亲,他并不想遵循,已经拒绝。

好友拒绝了,霍家人却把婚讯昭告出来,若是好友不来,那这该怎么收场?

十月二十八是霍家大少爷成亲的日子,到二十七早上这天新郎官的踪影还没出现,别说外头看着的人了,就是霍家这边已经是开始着急了。

霍老爷派人送去漠地很多封信,若是儿子不来,那这一场婚宴就是一场大笑话,但看妻子淡定吩咐下人去把新房那儿的灯都挂起来,霍仁义看着妻子,“你就如此笃定祁儿会回来。”

“自然,这可是霍府,是过去皇家赏赐给老将军的,你看那牌匾都是皇家御赐,赞扬老将军功勋的。”霍夫人挽着他走出屋子,脸上的笑从容,“他就算是觉得我们做父母的擅自做主,他也不会丢了这霍府的脸。”若是霍家闹了这么大的笑话,算起来也是丢了老将军的脸面,长子如此孝顺老将军,不会不回来。

“明天可就到日子了。”霍仁义对儿子这一点上并不信,从小就只听父亲的,后来长大了更是不听自己,这样逼着他回来成亲,心里是没什么底。

“总之这亲他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我们霍家和秦家都丢不起这人,你还得靠秦大学士帮你推举这一把呢。”霍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安心吧,他会回来的。”

霍夫人就是如此笃定,到了下午,接近傍晚时,漯城的西城门口出现了几个风尘仆仆的军将,骑着马过了城门口的检查后直接朝着霍家狂奔而来,等到下人匆匆前来禀报,霍夫人正吩咐着明日接待客人的事,她朝着大门口那儿看了一眼,直到那一抹身影出现,涂着湛红色的朱唇微微一勾,眉宇间也带了一抹沁人的笑,“看,这不是来了。”...

十月二十八,霍家喜事,闻所未闻,新郎官是在成亲前一天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的,黑着脸,让人觉得他不是回来成亲,倒像是回来讨债。

柳家这边去的人不少,柳思祺带着妻子言氏,柳老夫人没有来,李氏带了柳思衡和柳青芜,还有柳尚荣和柳尚义是应着朝堂上的关系前来的。

并不是有多亲近的关系,所以柳家人是下午到的霍府,此时前去迎亲的队伍快回来了,柳青芜跟着大嫂言氏,她们没有到大门口附近,站的后面,所以也没瞧清楚进来的新郎是什么神情,等到那些话传到后头,新人已经进去拜堂了。

不愧是漠地回来的,浑身带着的不是喜气,倒像是杀气。

你没看那张脸么,他是不会笑么,怎么如此严肃。

听说是被逼着回来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这霍家大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像没怎么接触。

柳青芜远远的看不清,等那边拜堂过了,她也不是霍家的亲戚,不会去新房里看,所以和大嫂一起很快就席入座。

同桌的周围桌的讨论这婚事的人不少,都是女眷,有些人知道的多一些,有些人知道的少一些,一齐说起来就变成了霍家少爷被逼回来成亲,否则怎么半点都瞧不出成亲的喜气。

柳青芜对霍家哥哥的印象还停留在四五年前,还有的就是她看到的那一封写给大哥的信,那是个和大哥一样明朗的人,小的时候大哥和他关系好,柳青芜觉得大哥好,也觉得霍哥哥好,从柳家收到请柬开始漯城中不断传出的各种话,加上刚刚听到的,柳青芜不免为霍家哥哥心疼。

尊敬的祖父过世了,他也不想留在漯城,去了漠地好几年都没回来,第一次回来却是这样的方式。

也许是因为有某些相同的境遇,柳青芜觉得霍靖祁过的挺不容易的,等到霍靖祁出来敬酒时,柳青芜远远的隔着看多看了他几眼,不过隔的距离太多,她看不清他,只瞧见他的身影,好似比大哥还要高大了。

桌子这边还在讨论着关于霍家和秦家的事,柳青芜没什么心思继续听下去了,她们的口气纯粹是讨论着别人的家事,里面或掺杂了可惜,或掺杂了看不惯后的幸灾乐祸,听多了令人讨厌。

她起身对言氏说道,“大嫂,我去那儿吹会儿风。”

“让丫鬟跟着你去。”言氏点点头,柳青芜起身,翠玲和知绿两个人跟着她往旁边的小暖阁走去,绕过了暖阁就是前院的池塘,霍夫人喜好园林,霍家的花园都建的十分特别,这池塘旁栽了不少竹子,旁边还嵌了个亭,傍着假山,后头不远处就是去向暖阁的回廊,红色的灯笼光亮打过来,微风徐徐,站在池塘边上很是惬意。

柳青芜靠坐在石块上,这儿就是建着用来让人休憩的,光滑的石壁上还凿出了扶手的模样,风吹着,柳青芜刚刚心里那点不舒服也慢慢的淡去了。

若是别人的事,她大约也不会觉得不舒服,但因为大哥的关系,柳青芜对霍家哥哥熟识一些,他应该也能像大哥一样过的安安稳稳,但却好像坎坷十分,周遭的许多人把这个当成是笑话在看,还有坊间甚至还开了赌,赌这霍家少爷会不会回来,何时回来,柳青芜听着怪心疼的。

柳青芜正想着,池塘对面那里忽然多了个人,待她瞧仔细,神情怔了怔,张口想说什么,最后没出声。

他不是应该在敬酒的,怎么出现在这儿了。

霍靖祁早她一步看到了她,喝了太多的酒,好不容易脱开身,不想去新房就来这儿透透气。

“丫头。”霍靖祁喊了她一声,隔着些距离柳青芜听不大清楚,微倾了倾身子,喊了他一声,“霍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霍靖祁其实也听不大清楚她说什么,大概的猜她也许是在问自己,霍靖祁指了指自己的脸,对面的柳青芜忽然笑了,伸手也指了指自己的脸,霍靖祁看着她并不遮掩的灿烂笑靥,神情微松了松,背后有找他的传唤声,他朝着柳青芜招了招手,“再见丫头,早点回去。”

柳青芜这回没听清楚声音也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朝着他那边大力挥了挥,看他走了,悬着的腿轻轻一晃,身子靠在了石壁上,又靠坐了一会儿这才回去...

回柳家时已经很晚,柳青芜困的早早入睡,睡梦中她还梦到了哥哥和霍家哥哥,也许是白天想得多,心里期盼的多,她做了个美梦,梦中哥哥和霍哥哥都笑的很开心,没有负担的,纯粹的笑的很开心,他们在一块儿聊天,蓝天白云,艳阳普照,没有半点阴霾。

第二天起来时吃过了早饭,柳青芜前去老夫人那儿请安时忽然得知,昨天霍家婚宴,等所有客人散了之后,昨天夜里,霍家少爷接到急报,连夜赶回漠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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