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将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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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将死之人
白日堕入黑暗。
现在不是夜晚，但此刻却比夜晚更黑得深沉。
再也没人敢在此刻逗留于黑暗之中，这个世界一切归于沉寂。
鹿小铭在黑暗降临之前，终于借着窗外的余光用指甲将一横刻在了墙上。
一面墙上都是“正”字，整整72个“正”字，每一个“正”是5天，一共360天。每一个“正”字，都是鹿小铭用指甲刻上去的。
如果没有算错，今天应该是除夕了。可鹿小铭明白，此时此刻的世界，再也没有正常的日夜，更不会有人去庆贺除夕。
这个世界在一年之前，被一种黑暗物质笼罩，每天只有随机6个小时是白天，剩下的时间都是黑暗，被称为“黑域”。
在黑域中待久了，人就会变得精神异常，如果不能及时躲到隔离黑域的地方，人就会变成怪物——眷族。
即使躲过了黑域，也未必躲得过“血月”。
绝对不能被血月的亮光照到，即使躲在室内也一样。
鹿小铭庆幸自己是个精神病，因为全世界只有精神病不怕黑域。
但鹿小铭也痛恨自己是个精神病，因为即使能躲过黑域的影响，也无法躲过被院长进行“研究”。
她的胸口、脑袋都有被线缝合的伤口。不只是她，整个精神病院的病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这种伤口。
院长想要研究为什么精神病人不会被黑域影响，所以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套外科手术器材，不断对病人进行研究。
院长的手段相当恶劣，鹿小铭恨不得杀了院长。
但她办不到，因为每天他们这些病人都要被吃一种镇静药剂，这种药会让人变得呆滞，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但凡有人敢拒绝吃下去，只会遭到粗暴的手段强行灌药。
“7床鹿小铭，到时间吃药了！”
一男一女两名护工进到病房，女护工手上有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镇静药剂。
“这小妞是院长重点照顾的人，她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男护工拿着药，一边上前，一边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鹿小铭的身体，时不时舔了舔嘴唇。
男护工用力捏着鹿小铭两侧的脸颊，把两颗青绿色药片塞进她的嘴里，然后灌了一大口水进去，用力捂着鹿小铭的嘴巴，让她不得不将药片吞下去。
“别管她有什么特别的了，只要院长能研究出这些精神病人为什么不会被黑域影响，到时候我们就不用整天待在这个破地方，我都快要发霉了!”
女护工在一旁抱怨着。
男护工检查了一下，看到鹿小铭确实把药吞了下去，这才跟着女护工转身离开。
就在对方离开之后，鹿小铭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塑料杯，里面装的是黄色液体，并且混杂着黄褐色的沉淀物。
这是从洗手间偷偷收集到的尿液和排泄物的混合液体。
鹿小铭要在镇静药生效之前将它们全都吐出来。
紧皱眉头，闭上眼，将塑料杯里的污秽之物一饮而尽。
胃部一阵翻腾，药片连同早餐都吐了出来。
她现在还不能休息，因为她知道过不久院长就会派人接她到办公室，进行观察。
不多时，又进来两名男护工，一左一右将鹿小铭带离了病房。
灯光明亮的房间内，院长高尚背着手在看一副地图，身边的秘书兼护士长正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准备做记录。
鹿小铭表情呆滞，口水从嘴角一滴滴的淌下。
“上次的记录报告内容说一下。”高尚背着身说道。
护士长翻开笔记本，推了推黑框眼镜说道：“姓名鹿小铭，性别女，23岁，3年前进入本院，被诊断出有癔症。病人无家族遗传病史，也没有不良嗜好。上次检测是2周前，测试项目是黑域生存检测，暴露在黑域中长达5小时，并没有变成眷族。”
“病人胸口有一条5厘米伤疤，是半年前进行手术检测内脏健康情况留下。脑袋顶端有钻孔伤口，是3个月前进行开颅手术检测大脑活动区域反应留下。”
“病人目前每天服用两次镇静药，情况良好。报告结束。”
护士长面无表情的将报告内容念出。
“是时候进行下一阶段的手术了。”高尚终于转过身，他的额头上全是汗，被灯光照射下反射出油亮的光线。
护士长听到这句话，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变得喜笑颜开。“院长，终于要到关键的研究阶段了么？！”
“是的，我已经有了一些突破性的研究成果。”高尚点点头，来到鹿小铭的面前，仔细的观察着她。
“院长，难道我们终于能在黑域中生活了么！”护士长那一张中年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容变得更多了。
“关键点，还得看这次的手术。我打算将鹿小铭的大脑取出，进行脱离活体的电击测试，如果鹿小铭的大脑每一个活动区域都能在脱离了身体之后还对电击有反应，就说明我的最终阶段研究能够进行下去，得到想要的成果指日可待。”
护士长听到这话，两眼放光，那看到鹿小铭的眼神，仿佛恨不得现场就把鹿小铭头颅砸开，将大脑取出来。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手术！”护士长已经迫不及待了。
“今天再把鹿小铭放到黑域中6个小时，明天早上8点进行手术。我需要鹿小铭充分在黑域中暴露，这样才能更有利于我的手术研究。”高尚让门口外的两名护工将鹿小铭抬出精神病院。
鹿小铭被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抬出了精神病院的大门口，在正前方有一张铁椅子固定在地面。椅子上有四条铁链，铁链的一头跟铁椅子焊死，另一头有一个铁制的固定器。
鹿小铭被按在铁椅子上，双手、双脚都被铁链固定住，这是防止她发病的时候乱跑。四肢被固定着，以防万一。
两名护工看看手表，他们得赶在5分钟之内做完这一切事情，不然一旦超过时间，他们两人就有被黑域影响精神的危险。
现在，在精神病院的外面，鹿小铭被锁在铁椅子上，整个身体暴露在黑域中。
如果换做正常人，此时此刻大脑已经开始出现幻视，周围的一切变得有不少的重影。伴随着时间的延长，幻视急剧加强，眼前开始出现五颜六色的光晕，并且所看到的景象出现不规则的抖动，甚至还有拖影出现。
空间会扭曲，一些身体交织在一起、不断扭动的躯体逐渐显示，上面会慢慢出现许多的眼球，不断的转动、观察被黑域笼罩的人。
最终，这个人因为大脑无法处理所见到的现象开始崩溃，身体也变得扭曲，四肢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嘴唇裂开一直到耳朵根。双眼的眼皮逐渐合拢完全覆盖眼球，鼻孔外翻变大。
此时，这个人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类，而是赋予了另一种称呼——眷族。
当这个人的双手扭曲完成，触碰到地面，开始用四肢走路的时候，眷族也就转变完成。
鹿小铭看着眼前的黑域，虽然视线很黑，但并非是绝对的黑暗，靠着双眼也能勉强看清前方的情况。
精神病院四周都是荒凉的土地，这附近的生物因为长时间得不到阳光照射，已经枯萎。
方圆1公里之内都不见一点光亮，因为很多住户都已搬离了，来不及搬离的人全都变成了眷族。
但鹿小铭却知道，在周围5公里左右的位置有建筑群。这是她刚刚在院长办公室时，看到贴在墙上的地图所画的内容。若不是她及时把药吐了出来保持大脑清醒，恐怕自己到了明天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鹿小铭很满意自己刚刚在院长办公室扮傻的表演，毕竟她本来就是戏剧学院表演系的学生，只因为自己癔症的问题耽误了学业。
高超的演技得以骗过在场的人，让他们当着面把计划全盘托出。
那张地图只画了以精神病院为中心，方圆5公里左右的内容，这恐怕就是院长派遣病院的其他病人去探查的结果。能在黑域中自由行动的，也只有精神病人了。
不过院长是怎么保证病人能回来汇报的，就不怕病人自己跑掉了么？鹿小铭感到很疑惑。
但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鹿小铭此时要做的，就是逃离精神病院，不然明天早上8点自己一定会死！
鹿小铭转过头，没有发现大门位置有人在监视，恐怕那些护工认为此刻万无一失。
鹿小铭知道现在是逃跑的最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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