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送别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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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鸽把头缩回了包里。
它好像看明白了，姜玄现在很生气。
没有人类情感的它不明白为什么姜玄打赢了还会生气。
于是它一个人躲进了包里生闷气。
它保证，如果姜玄事后不好好跟它道歉的话，它一定会离家出走！
鸽鸽说的，耶稣都留不住！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天空开始下雨了。
姜玄跪倒在李由缓缓开始消散的身体面前。
姜玄想起来了。
李由最后对他说的那段话，和他被“保送”那天，最后告别的时候，李由说过的一样。
姜玄没有出声，但是止不住的眼泪诉说了他此时的悲伤。
“老师再见……”
他又说出了这句话。
正如师生二人前几天在办公室内告别一样。
不同的是，上次是生离，这次是死别。
小区的广播音响响起来了。
“感谢3栋赵大爷的点歌，一首送别送给各位业主！”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问君此去几时还。
——夕阳山外山。
随着那婉转悠扬的童声缓缓响起，这首应景的歌伴随着李由尸身的消散。
直到最后一点灰烬散去，世界上再也没有李由这个人了。
这个心态像是个年轻人的中年男人。
这个一点也不油腻的有趣的大叔。
这个总能和学生们打成一片的可爱老男孩。
这个虽然脱发谢顶但讲课却那么幽默风趣的好老师。
这个会给学生们偷偷买雪糕买西瓜的班主任。
这个会在晚自习的时候偷偷给大家放电影，还主动去门口放哨看校长有没有来的双面“间谍”。
姜玄的思绪被歌声拉远。
他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李由的场景。
那是他高一的时候，刚刚进入高中，姜玄有些不适应，成绩从原本初中时候的名列前茅到一落千丈。
那次期中考他又考砸了，他站在在教学楼的走廊尽头，看着外面。
如同现在一般，那天也下着雨。
淅淅沥沥的雨滴像是打在姜玄的心尖。
他不知道如何回去面对父母。
甚至升起了厌学的情绪。
“干嘛呢？”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姜玄回头，是李由。
这个胖胖的秃顶老班。
他笑呵呵的，看着姜玄。
“没什么，老师。”
姜玄有些怯懦，把卷子往身后藏了藏。
“没什么？”李由狐疑的看着姜玄，“没什么放学了怎么不回家？”
“下雨了，我没带伞，我等雨停了再走，谢谢老师关心，我没事。”
说着，姜玄转身就想走。
“你给我回来！”
那是姜玄第一次见到李由发火。
这个脾气超好的胖子，似乎从来不会发火，哪怕同学们某次考试考的很差，他也是笑呵呵的帮大家讲题复盘，从不会把无端的情绪发泄给学生。
“你要逃多久？你能逃一辈子吗？”
李由的声音从姜玄的背后传来。
姜玄站住了脚步。
李由走上来，把厚重的臂膀搭在了姜玄肩膀上。
“走，去老师宿舍，我今天买了一只烧鸡，贼香，我跟你说，他们家的鸡……”
李由拉拉扯扯的把姜玄带到了他的宿舍。
一中的老师有独立的单人宿舍，他们周一到周五是不回家的，基本都要在学校住。
当然了，要是非要回家，学校并不阻拦，毕竟有的老师是有家庭的。
但是李由没有。
是的，李由四十多岁的人了，却从来没有娶妻。
有人问过他为什么，但是他总是一笑置之，从不正面回应这些问题。
不过姜玄知道，他总是在没人的时候，看那张被他随身携带的照片。
那一天，李由和姜玄聊了很久，在告知姜玄家长的前提下，李由留姜玄在宿舍住了一晚。
他们聊了很多，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
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天之后的姜玄，再次恢复了状态。
成绩从倒数，一路高歌猛进，再次回到班级前十。
这是姜玄第一次了解李由，但若是深交，还要说高二那次。
那次姜玄和校霸宗济北起了一点冲突。
放学的路上，姜玄被宗济北堵了。
还是杀死刘泊的那个死胡同，不同于姜玄上次的大杀特杀。
那次的姜玄只是个羸弱的普通男高中生。
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用力护住自己的脑袋。
“干嘛呢！”
一声雷鸣般的爆喝在胡同口响起。
李由来了。
他像是天降神兵一般，降临在了绝望的姜玄的面前。
然后……
他和姜玄一起挨了顿打。
李由揉着自己的水桶腰，和姜玄互相搀扶着出了小巷。
“不是我跟你吹，我就是年龄大了，我再年轻个十岁，就他们这些小趴菜……”
那天，两个脸肿的和猪头一样的家伙，坐在胡同口的台阶上，互相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姜玄从李由口中得知了他和那个女孩的故事。
一段很狗血的故事。
李由是女孩的学长，高她两届。
在女孩那一届的迎新晚会上，他和女孩一见钟情了。
李由说，那时候他还很瘦，也很帅。
姜玄相信李由那时候很瘦，但是对于很帅这一点持有保留意见。
李由锤了他一拳。
“瞎说什么大实话？”
李由和女孩相爱了，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度过了蜜月期。
很快的，李由毕业了，他学的就是师范，但是李由毕业之后，教资没有考上。
恰逢当时母亲病重，李由没有钱，所以他开始到处打零工，拼命压榨自己，去挣钱给母亲交医药费。
但是母亲还是走了。
从那天起，李由又失去了一个爱自己的人。
女孩告诉李由，她想要考研了。
李由支持她，他开始白天去店里当服务员，晚上就挤在一个又破又旧的小出租屋里学习，备考教资。
他一日三餐都在店里蹭剩饭剩菜，挣来的钱除了房租水电，都给了女孩。
为此，老板还总是笑呵呵的跟李由开玩笑，说你小心把人供出来了，最后却跟别人跑了，小心用了自己的青春，给别人养了老婆！
对此，李由总是笑呵呵的挠挠头，笨拙的辩解一句:“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