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整个豫州都是好官,除了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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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元铣家族世代都是司天台监正，本职工作便是观测和计算节令。
可他的家族从小就告诉他，这个所谓的节令，根本就算不准，也不可能算准。
杜元铣起初并不信，刚接任监正之位时，还满怀着一腔抱负与热血，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算准节令。
可在看了一阵子星星月亮太阳后，杜元铣放弃了。
这个节令，还真的每年都他娘的不一样！
最开始的时候，杜元铣还因为眼睁睁的看着节令混乱，影响农牧业生产而愧疚。
可久而久之，他甚至连推脱责任的方法都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
那就是甩锅给祭祀，甩锅给祖宗。
别问我节令。
问就是只有祭祀先祖才能得到准确的节令。
就算不准，那也是祖宗的问题，跟我杜元铣没有关系！
所以。
当杜元铣听到飞廉说他们豫州人只是观测了几年，就能够制定出新的、甚至自称比黄帝历还要准确的历法。
杜元铣是打死不会相信的！
我祖宗十八代的努力凭什么输给你瞎瞪眼观察几年？
杜元铣自负，他只要看一眼，便可以指出这本历法不准确的地方。
可今天，此刻。
当杜元铣见到飞廉拿出的那块甲骨上所刻的内容后。
他彻彻底底的被震撼到了。
通过甲骨上的文字，他仿佛历经了那无数个自己观测过的日夜，穿越回到了年少时的某一天。
他想起了年少时那个一腔热血的自己。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存在准确、并且可以预测此后万年的历法的！
感动、怅然、欣喜、懊悔。
一连串复杂的情绪在自己的杜元铣的心中翻涌而起。
在这一刻，对历法真理的追求，战胜了他打压豫州官员的欲望。
他的眼角，流出了一行热泪：
“好.....”
“好啊！！！”
“大王，此历法的确精妙无比，可称为我大商之瑰宝！！”
妲己心中一凛。
完了，自己的盟友，竟然叛变了！
随后，杜元铣目光灼灼的看向飞廉：
“飞廉大人，此历法，到底是何人所作？”
杜元铣这话一出，朝堂百官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飞廉脸上。
就连商容也从恍惚中恢复过来，一脸殷切的看着飞廉。
飞廉一愣，有些受宠若惊：
“臣很想说万年历是臣制定的，但事实上，这历法并非一人所制定。”
“而是由商邑的节令官和百姓共同参与完成，是集体智慧的结晶。”
“如果一定要说谁贡献最大的好，那便是带头的商邑邑长魏民了。”
“是他提供观测的方向，大致的方略，并且最后修订了细节。”
“观测所做的，更多是证实他的预测。”
飞廉的话一说完，朝堂之上立刻掀起了一阵哗然。
“魏民！？”
“魏民！？”
“这魏民是何人！？”
“我大商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才！？”
大殿之上顿时一片哗然，王公贵族们纷纷互相求问，却发现都没有怎么听过这个名字。
商邑不过是一个近乎被废弃的小邑，这样一个邑的邑长，平时自然不会入他们的眼。
“魏民！？”纣王大喜。
“哈哈哈，果然是他！”
纣王脸上的凝聚已久的阴云也随着堂审案件的水落石出而消散。
“这个魏民，当赏！”
“飞廉，你也当赏！！”
飞廉立刻抓住机会，请命道：
“大王！案情还没结束，臣不敢受赏！”
“除了这块甲骨，臣在确定丰收之后，已经陆续命让人将万年历刻在石碑上，立于我豫州各农田之处。”
“若是政令通畅，没有耽搁，下面应该有许多地方早已立好了，大王派去前去一查便知。”
“至于今年丰收后的税，臣等也都放在了专门的官仓内，只等大王验收，大王现在便可将他们收入国库之中。”
“好！你做的很好！！”纣王激动的离开王座，一把扶起飞廉。
纣王知道飞廉不愿现在就受赏，是要他彻查之后，昭告全天下，狠狠打商容这些人的脸。
他自然会满足飞廉的需求：
“孤这就派人去豫州核实，若万年历真的有效，孤便发布诏令，向全天下公布你们豫州的功劳！！”
“并且，让整个大商也按照新的历法执行！”
“大王英明！！”
“大王英明！！”
朝臣纷纷跪拜。
商容等人却只觉得肝疼，豫州的人不仅可能无罪，而且可能还有功！一块肥肉跑了。
可有人要比商容一党更气。
妲己嘴上念着“大王英明”，媚眼之中却戳闪过一道冷冽的寒光。
她万万没有想到。
她搜集数月的情报，又处心积虑谋划，为了除掉魏民的这桩税收案。
竟然还成了宣扬魏民功绩的踏脚石！！
妲己贝齿轻咬樱唇，如柔荑般纤细的手轻轻捂住自己嫩白似凝脂的脸，低声道：
“魏民，我与你没完！”
......
事情传开之后，整个大商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西伯侯姬昌，乃至天界的一些神仙，都对此颇为关注。
因为这次朝堂算是错抓了一整个州的清官！
朝歌为魏民请命的游行队伍也越来越嚣张了。
......
一日，寿仙宫中。
纣王枕在妲己丰润的肉腿上，听着妲己替他阅读奏折。
“大王，扬州陈塘关总兵李靖上书：”
“书中称，东海龙族扬言自己为人族施云布雨，耗费神力。”
““可陈塘关的居民在海滩游乐时杀死了他们龙族家臣。””
“东海龙族要求我们一年之内在扬州建设九座龙王庙，让百姓日夜香火供奉，同时献上三百个美女为祭品于海岸边，以保扬州风调雨顺。”
“大王，此事......该如何处置？”
闻言，一直提不起精神的纣王猛然直起身来。
但屈辱、不甘、愤怒的眼神逐渐转化为无奈与隐忍。
别说大商主力还陷在北海，就是大商全盛的时候，也不适合与龙族全面开战。
纣王目光冷冽道：
“回复李靖，自今日起实行海禁，扬州百姓不得靠近海域。”
“就先按龙族的要求修建龙王庙，至于美女，就从奴隶中挑吧。”
“是，大王.....”妲己听起来不甘，但却是愉快的写了批复。
龙族与大商的冲突，无疑会有损大商的气运，这是她希望看到的。
正在此时，宫外传来一声通报：
“禀大王，杨任大人从豫州回来了！”
纣王和妲己眼前一亮，对视了一眼。
显然，豫州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快宣！”纣王下令道。
随后，杨任进宫，汇报了自己的调查结果。
飞廉在堂审时所说的一切，都属实。
纣王听完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才被陈塘关消息影响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爱妃，这一次，倒真是孤错怪了好人啊！”
妲己没有想到纣王竟然如此坦然。
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于很多身居高位者来说，即使自己有错，也不会如此轻易承认。
“大王，就算如此，也不可让王族颜面蒙羞。”她妲己有些不甘就这样认输，对回来复命的杨任道：
“杨大人，难道整个豫州一点问题都没有，一个有问题的官员都没有吗？”
杨任微微一怔，但很快明白了妲己的意思：
就算收税的事情是朝廷冤枉了豫州，但难道整个豫州一点其他的问题也没有吗？
众所周知，地方与朝廷的利益并不总是一致的。
税收这种大事可能地方不敢糊弄，但有许多事情，朝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妲己是希望他能说出一点豫州的瑕疵，好让朝堂转移注意力。
杨任开始有些反感起这个女人来。
铁面无私，心如明镜的他，最不喜欢这种挑拨找茬之人，杨任冷冷道：
“回娘娘的话。”
“豫州上下一心，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由于新历法导致丰收，多地粮食已经有许多剩余。”
“这些地方的邑长担心因此导致粮价降低，以至谷贱伤民，他们还特意提高了从百姓那里收购粮食的价格。”
“哦！？”飞廉的话让纣王眼前一亮。
“此举真乃功德一件，豫州的官员，当真都是好官！”
“当赏！”
可妲己还是不信，追问道：
“难道，商邑邑长魏民，也是这么做的吗？”
妲己话让杨任一愣。
首先是他有些意外妲己为何知道魏民，而且似乎格外关注魏民。
再就是，魏民所做的，的确和其他城邑的邑长不一样。
虽然杨任有些反感妲己，不想说魏民的坏话，但他还是不愿撒谎：
“回娘娘的话，商邑的情况，倒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