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禁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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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家集?议事堂
兰家集议事堂是兰氏族人核心层商议重大事件的会议场所。平素族中的事务，都在练武场会议大厅商讨。议事堂沉寂数十年，今夜又热闹起来了。
兰氏族长兰春河、族中四位长老、兰氏精卫队队长兰诩、两位下一任族长继承者的竟选人兰谨和兰諽，端坐在会议桌四周。众人面色阴沉，愤懑。
良久，族长扫视众人一圈，缓缓开口道：“我兰家如今与京都雷府势力悬殊，且相距三千里。其他的事我们也无能为力。唯有灵儿这个苦命的孩子，终归也是我兰家后代。若有可能治愈她的痴睡症，大家还是尽尽心力吧！”
“怎么尽这个心力？这孩子终归是雷家的孙女。今日她母女被弃，我兰家收容救治，付出代价太大，他日孩子长大又要去为雷家效力，这让我兰家如何接受？”
三长老兰立群立即反对。
一旁的兰諽低下头，嘴角微微翘起来。兰諽是兰立群的亲侄子，也是下一任族长的竟选者之一，平素便与兰谨处处相争。这时绝好的机会送上眼前，两叔侄自然不会放过。
兰立群暗想：若是能利用这次的事情逼迫兰谨放弃下任族长的竟选，那就太好了！
余三位长老面面相觑。在他们看来，兰家世代以打猎为生，却以炼药世代相传。祖上有令：高阶灵药只传后人，绝不外泄。灵儿虽父族系雷府，却也是兰家血脉。救治灵儿，若力所能及，便理所应当。需用及的药材，兰谨有言在先，但凡风险极大，世间难寻的药物，他来想办法，不累及他人。
兰谨有妻有子，现在还有妹妹母女都得靠他养活，触及生命的风险，他自会量力而行。三长老所谓的“代价太大”也实在言过其实。
他们心中自然瞬间明白过来：兰立群这是利用这次的机会逼他表态，放弃下任族长的竟选了。
兰谨忠诚正直，兰諽圆滑激进，他们更希望兰谨上位。
四长老看看众人，斟酌开口道?：“灵儿日后的状况尚不可知。即便日后回了雷府也脱离不了兰家血脉的事实。何况她现下母女一病一弱被休弃离府，是我们兰家给了她新生。她的心中也自有分寸。”
兰諽向椅子后背靠去，垂眸不语。
兰立群面带怒色，瞪了四长老一眼，瞄了瞄兰谨，转头对族长说：“族长，语儿也是我们精心培养出来的。她当初嫁入雷府，可是南脊州州府做保，并派出他府上护卫护送，热热闹闹，风风光光。而雷杰夫也发下重誓，必将珍之重之，绝不辜负。结果呢？入得雷府，语儿一身功法被废，母女被囚，不见天日。灵儿已经五岁，都不曾上他雷家族谱。如今更是一辆破旧小马车、一封休书就这么打发回来了……”
众人被挑起了愤怒，无奈而又责备地看了看兰谨，摇摇头叹息。
“这过去的事，多说无益。往后，语儿在恢复功法的同时，可以任职武教官，辅导孩童们的修习。至于灵儿，虽是雷家的孩子，也是我们兰家的孩子，我们养她一辈子便是。”兰立群扫视众人一眼，微微笑着。
兰諽斜睨了一眼，看到兰谨面色冷凝。他低下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众人沉默。这似乎也是合情合理，行得通的。
片刻，族长缓缓说道：“这么说来也是一个好的做法。可是，灵儿的病怎么办？难道身为兰家人，以炼药传家，能放任灵儿的病不管吗？”
“这也不该是兰家一方的责任，雷家也该表个态吧！”不待众人反应，兰立群立即接口道，“再说，一个痴睡儿，不能言语，且体质如此特殊，谁敢去为她探查、诊断？无法确定情况，又如何用药？病情变化谁敢确认？期间会不会出现不可想象的变故?
“甚至有没有可能有一日她会神志不清伤及他人？这些谁能确定？又谁能保证？”
“而且，给灵儿治病，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用药也得不停调配，不断采集。总不能让我们的整个医卫队放下公务，专门照看她一人吧？”
兰立群兴奋起来，盯着兰谨，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得意张扬之色。
兰谨依旧面色平静，沉默不语。
众人略显尴尬。
良久，兰谨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我亲自照看！”
众人一愣。兰谨盯着兰立群的眼睛，缓缓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难题，我来解决。无论结果如何，不连累他人。”
身为下任族长竟选人之一，兰谨平时公务繁忙，哪里来的时间照看病人？
众人犹疑不决，更多的是不赞同。
兰翊与他一向交好，此刻有点急了，直接问道：“你哪里来的时间专门看顾病人？灵儿可是与一般的病人不同。”
兰谨看了看他，转头看向族长，说：“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的确做不到。我想尽量多陪伴她。也只有多多守在她身边，才能及时了解状况和变化。”
族长点点头。其他人也深以为然。
兰谨又看了看兰諽。兰諽对他笑笑，随即低头不语。
兰谨又一次盯着兰立群，轻声而又坚定地说道：“为了尽量多观察病情变化，我即便是自己修炼时候，也会把她带在身边。”
“修炼时候，也会把她带在身边？”
兰立群惊了，兰諽惊了，众人都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你在后山修炼，没错吧?”今晚的会议，兰諽第一次出声了。“难道你要把她也带上后山？”
旁人不知道后山的秘密，他和兰谨却感受得到的。
“这…这个不合规矩吧？”二长老也迟疑不定。
“诸位，眼下也是情况特殊。兰家千百年来也仅此一例。”兰诩不知道兰谨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但他是绝对支持的，“大家也都知道灵儿的病况。就让谨哥带上后山，也没什么吧？”
短暂的议论过后，众人又安静下来。
不过一个痴睡儿，就算他要带上后山，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如今的兰家集也没有以往那般重视祖训和这些老规矩。若兰家集族人们有疑问，也是解释得通的。
兰谨兄妹在兰家集的人缘极好，也不一定会有人因此闹纠纷的。
兰諽面色阴沉，轻瞟了兰诩一眼，垂眸不语。
兰立群有点坐不住了，扬扬手，不耐地说道：“你在族中也是身居要职，不是一武夫、护卫。你能有多少功夫花在病人身上？为了病人分心，族中事务能处理好吗？”
“我放弃竟选！”兰谨盯着兰立群，冷冷说道，犹如一声睛空霹雳，炸得众人呆愣当场。
“以后，我只负责护卫布防，辅助族内的采药、猎兽的顶级任务。空出来的时间，专门用来医治灵儿。”
兰立群有点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
“护卫布防有阿诩在，我只需协助他。至于族内的顶级任务，一年也不过那么几件。这样，我的时间还是比较充足的。”兰诩是兰谨最好的朋友，今晚为了他已经得罪了兰諽，他自然得拉到自己的羽翼下护着。
“你要知道，灵儿很有可能是你花费一辈子也治不好的。”兰諽盯着他，开口道，“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可能，放弃自己的未来，不后悔？”
旁人不知，兰諽所指的未来不是族长的位置，而是修炼更高的级别。兰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不能啊，谨哥，”兰诩急忙劝说，“为了灵儿牺牲你的前途，未免对你不公平。”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灵儿是我的亲外甥女儿，是我妹妹的命根子。她们有难，我不能不顾。”兰谨看了阿翊一眼，又转过头去，深深地看着兰諽，淡淡地说，“不问结果，但求无愧于心。”
兰諽有点难堪，好像被剥开了外衣，内心的隐?无所遁形。
会议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由族长拍定：此后，灵儿入兰家谱即为兰灵，兰谨卸任竟选人职务；自行在后山建屋，带灵儿常住；任何人不得非议与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