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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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葳蕤，乌云散去，露出月亮本来的面目。
清冷的月光淡淡地洒在地上，赵南姜埋头赶路，沿着山路，翻过两座大山，人皮娃娃的工厂就在山坳坳里面。
山路难行，两座大山，说起来容易，赵南姜整整翻了一晚上才到第二座山的山顶。
此时，朝阳初升，月亮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
她站在山顶，山风吹着她的发丝，现在，她的五感越来越强了，站在山顶，能清晰地看到那两个人说的工厂。
地面上的厂房又重新被搭建起来了，四周有两人高的围墙，从外面有一条水泥路通到厂房里。
突然，寂静的山顶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赵南姜循声看过去，随即眉头一挑。
虽然那些人隐藏得比较深，但是，她还能能看到他们藏在树上、灌木丛里、草丛中，原来，秦岭他们也已经找到这里来了。
赵南姜猫着身子就贴了过去。
“说，里面到底什么情况？”秦岭带着人确定了沈煜他们最后落脚的地方，可是从外面看不清楚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他们只有十几个人，他不能带着剩下的人去送死。
所有，他们就一直守在高地，刚在路上抓到一个下班的女工。
女工穿得灰扑扑的，戴了一块暗红色的头巾，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皱纹，被他们抓住之后只惊慌地一直摇头。
什么都问不出来，秦岭烦躁死了，恨不得一枪把这个女工崩了，突然，一粒石子打在他的肩膀上，不重，他抬眼看去，就见赵南姜站在远处的丛林中，露出了半个脑袋冲他招手。
赵南姜！秦岭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掏出枪，气势汹汹地就朝她走去。
“你干什么，想逃吗？”秦岭不知道她为什么鬼鬼祟祟的，但还是配合她小声地说话。
“秦岭，你有没有脑子？我真的要逃的话为什么还找你？”赵南姜真的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真的是一点都不动脑子。
秦岭被她一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烦躁地问道：“你来这里干嘛？”
“你们昨天走后，有两个人来村子了，我们把人抓了起来，他们说是人皮工厂的，抓了好几十个兵头子，我猜就是沈煜他们。”赵南姜和他站在一棵粗壮的树后面：“我刚刚看了一下，那个地方易守难攻，他们的工厂好像在地下，上面的厂房就是一个障眼法，还是要潜入到里面看看情况！”
听了赵南姜的话，秦岭都愣住了，脸色发青：“人皮娃娃工厂？”
赵南姜点了点头。
秦岭瞬间额头青筋直冒：“狗日的，看我不轰了他们！”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赵南姜有些无语：“现在我们的人手，还有武器不足以轰炸他们，只能以智取胜，如果真的轰炸有用的话，沈煜他们也不会遭了道了。”
秦岭这才认真地看向赵南姜：“你真的要帮我们？不会又耍什么花样吧？”
“我耍花样？”赵南姜都被他气笑了：“我就不该来，让你们都被做成人皮娃娃，我守着剩下的军火武器，占山为王，不知道有多爽，大半夜的，翻了两座山，真是吃力不讨好。”
秦岭盯着她的表情，似乎不像是做假话。
“那你准备怎么做？”
“你刚不是抓了一个女工吗？待会你把我也抓过去，把我们绑一起，然后你们装作有任务撤离，换一个地方隐蔽。”赵南姜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这个女工肯定会想方设法把我弄到厂里去。”
“为什么？”秦岭十分不解。
“因为昨天我听那两个男的说，这次的大头兵都是男的，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女的。”赵南姜顺嘴解释了一下：“等我进去之后，我先观察一下情况，尽量让里面先乱起来，你们守在外面，在外面接应。”
秦岭眉头微皱：“万一你进去之后也有去无回呢？”
赵南姜微微一笑：“你们不是已经申请了支援吗？那就直接轰炸！”
秦岭沉默了，他没有告诉赵南姜，他们的请求被拒绝了，不仅被拒绝了，还要求他们即刻撤离！
赵南姜见他沉默不语，心思微转：“不会没有支援吧。”
秦岭看着她，神情郑重：“是的，没有支援，如果你进去了，说不定只有死路一条！”
“那就当把这条命还给沈煜！”赵南姜淡淡一笑：“反正来都来了！”
秦岭瞬间无语：“‘来都来了’不是这么用的吧。”
“行了，别废话吧，多浪费一秒，说不定就多一个人被剥皮！”
秦岭真的被气死了，这个赵南姜说话真的是百无禁忌，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扭，押着她就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快点，这里又抓了一个！”
秦岭又高又壮，赵南姜被他押着就像一只小绵羊，演戏自然要演全套。
“长官，我是来找人的，我不是工厂里的人。”
“找谁？”
“猛犸！”赵南姜用缅语发的音：“猛犸！”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在她吐出‘猛犸’两个字时，那个女工微微垂下了脑袋。
这时，秦岭突然拨了拨耳机，然后冲所有人喊道：“撤退，撤退！”
一群人，呼啦啦地就离开了，赵南姜立马凑到那个女工身边，装作惊慌地说：“大姐，这些是什么人？”
看到秦岭他们走了，女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到赵南姜的时候，眼睛里隐隐有些怒气，她的手腕被绑起来了，只左右手扭了几下，绳子就开了：“你找猛犸？”
女工的英语不熟练，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往外吐。
“嗯！”赵南姜点了点头。
“你和他什么关系？”
“朋友，我和他是好朋友！”赵南姜说的隐晦，脸上露出一丝害羞的笑容。
女工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眼，眼底的怒火越盛，她突然一把抓住赵南姜的手腕。
赵南姜克制住自己攻击的本能，装作不解地问：“大姐，你要干什么？”
“我带你去找猛犸！”女工好似下了最后的决心，她站在原地看了看，确定秦岭他们不会回来了，拉着赵南姜转身往工厂走去。
看着去的方向，赵南姜松了一口气，果然这一片土地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例外的，孩童、妇女、老人，人类的恶在他们身上被无限放大，当生活在罪恶的世界，善良才是恶。
赵南姜和女工刚从山上下来，离工厂还有几百米。
“阿珍，你怎么又回来了？”突然从旁边的树林里传出一个声音。
赵南姜顺着声音看去，一个黑瘦的男人正蹲在地上嚼槟榔，嘴唇都是红红的，说话时露出一张血盆大口。
原来这个女工叫阿珍啊。
阿珍瞪了他一眼：“好好上你的工，少管我的事！”
黑瘦男人笑着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腰间的一个遥控器：“嘿嘿，上次要不是我反应机灵，等那些大头兵进来了才打开了笼子，否则，哪里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阿珍捏着赵南姜的手腕，脚步一顿，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突然拉着她转身就要走。
赵南姜十分不解：“大姐，你不是说带我来找猛犸吗？”
那黑瘦男人在一旁笑着说：“怎么，阿珍，这是猛犸的小老婆啊，哎呀，要我说还是猛犸有福气，有你这个大老婆给他生了一堆孩子，还有这么漂亮的小老婆，反正猛犸失踪了，把这婆娘卖到工厂去，你这个月就不用去地里干活了。”
他们两个说的缅语，赵南姜听不懂。
阿珍没有理会那个男人的话，拉着赵南姜原路返回，走到半山道，她松开了赵南姜的手，用并不熟练的英语说：“你走吧，猛犸不在工厂里，他已经失踪好久了。”
赵南姜那个急啊，自己是要去工厂救人的，这大姐怎么突发善心不卖自己了，这怎么行啊，她拉着阿珍的手不松：“大姐，你就带我去工厂找找猛犸吧。”
阿珍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几乎是带着怒火说：“你赶紧走，我说了，他不在工厂！”
说完这句话，阿珍就管她了，她还要回家，家里还有一堆活计要做。
赵南姜看着阿珍离开了，心中盘旋着十分奇怪的情绪，这个女工放过了自己，不管她为什么会这么做，都在否定当初自己的观念，或许这片土地上也孕育着不为人知的善良。
阿珍的背影消失在了山道上，赵南姜收回视线转身往山脚走去。
看到赵南姜又回来了，山脚下的黑瘦男人立马贴了上来，往她身后看了看：“阿珍呢，阿珍怎么了？”
“猛犸在工厂里吗？”
“哈哈哈，你还找猛犸啊，我跟你说啊，猛犸已经失踪好些天了。”黑瘦男人叫丁伦，他吐掉嘴里的槟榔：“你就不要找猛犸了，要不，你就跟着我，我觉得我比猛犸帅多了。”
赵南姜扫了扫他：“猛犸可是替场子里干活的，你呢，只是一个看门的，跟着你有钱花吗？”
“有钱有钱！”丁伦拍了拍胸脯：“刚刚我抓了一群兵头子，老板给了我十万奖金，如果你愿意跟着我，这奖金都给你！再说，我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看门的，你看到我这里的遥控吗？这个遥控只要一开，四周就会升起一堵铁墙，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这个遥控不能按得太早，太早的话就会被人发现，要等所有鱼进了网才能按。”
赵南姜看着远处的那几间简陋的厂房被院墙围着，原来，那些全部都是障眼法，真正的危险是这空阔的平地上，藏在地下的铁墙，铁墙升起，猎物就如瓮中捉鳖，难怪沈煜他们跑不了！
“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当然愿意跟着你。”赵南姜装作有些犹豫：“不过，我也不确定猛犸是不是还活着，万一他活着回来了呢，他肯定要杀了我们的。”
听到猛犸要杀人，丁伦也一阵瑟缩，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么一个绝色放在这里，自己错过了，那就真的不是人：“这样，你先住下，等猛犸的尸体被找到了，你再跟我也不迟。”
“住下，住哪里？我在这里没有住的地方！”
丁伦的这个工作非常的特殊，他基本上不会回家，困了就找个人来顶班，自己就在工厂的宿舍对付一下，如果把赵南姜送回家，家里那么多兄弟，还有村子里没有媳妇的人，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会如饿狼扑食一般，这么一个美人，他可不想送回家。
“这样，我在工厂宿舍里有一张床，你暂时住那里可以吗？”
“好啊。”赵南姜欣然答应，语气里竟然还有些兴奋，天啊，她终于能顺利地进去了。
“等等！”
赵南姜吓了一跳，不会是自己表现得太过高兴露馅了吧。
丁伦突然蹲下身，在旁边的草丛里找了一块碳，先是用碳把自己的手涂黑，然后在赵南姜的脸上一抹，解释道：“你还是抹黑一点，黑一点安全！”
这样的绝色，这样细腻的皮肤，如果被工厂里的人看到了，只会被做成人皮娃娃，这是他的女人，才不要被别人做成人皮娃娃，多少钱都不行。
人皮娃娃工厂，想到都让人打寒颤，赵南姜直接拿过他手上的炭块，把自己裸露的皮肤都涂了个遍。
丁伦呲着一双红色的牙笑：“好了，好了，可以了！”
笑完之后，丁伦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你过来换我一下，我媳妇来了，天气太热，我送她去宿舍！”
不一会，出来两个小年轻，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黑黑瘦瘦的。
“丁伦，你什么时候找的媳妇啊，我们都不知道！”
“是啊是啊，丁伦，你真是好福气啊，哎呀，这是你媳妇啊，长得，咿呀，长得真是脏啊。”
两个小年轻真的夸不出来。
“我媳妇在前面的煤矿场上班，刚下班过来有些脏，你们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你先送她回宿舍吧，我们两个正好出来透透气，里面太闷了！”
“好的，好的，我待会给你们带槟榔吃！”
“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