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明日一早,我便送你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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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结合老夫人对夜灏的态度，眉静娴早已看出一些老夫人的心理。
她有时候倔强无礼，顽固不化，有时候又显得很可怜可悲可恨。
夜灏父亲死后，只留下她和夜灏孤儿寡母相依为命。那时她还不到二十岁，在这之前，她还只是个懵懂不知世事的普通妇人，旦夕间却要硬扛起光复夜氏的使命，不用想也知道这一路走来的艰辛。
如果不是深爱夜灏父亲，她又何需承担这一切呢？
只是，普通人都有一个心理承受极限，若长久不得疏解，难免会形成一些变态的心理毛病。
老夫人便是如此，所以，她有时候憎恶自己，也憎恶夜灏。
“老夫人，爱之深，恨之切。我理解你对夜灏父亲的感情和对他的承诺。可是，您问问您自己的心，这真的是您想要的吗？”
老夫人瞪着眉静娴:“本夫人活了大半辈子难不成还不清楚自己做什么，你休得信口雌黄。”
眉静娴见状，慢悠悠的去桌前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待饮下一口茶后，这才幽幽道:“如果老夫人一生作为是遵从本心，那又何必老把气撒到自己儿子身上，无非是觉得自己是为他付出，在夜氏付出，心有不甘罢了。”
“老夫人，闲来无事，我与你说个故事吧。”
眉静娴给她讲了前世金庸小说《天龙八部》的故事，重点是讲了慕容复的故事。
老夫人听完沉默良久，才哑声道:“所以，你是觉得夜氏注定失败，终会如故事里慕容复一样结局一场空，才明哲保身的？你凭什么就认定夜氏会失败？”
眉静娴叹口气，这不明摆着的吗？夜氏早在百年前便失败了，只是他们一直不肯承认罢了，为了光复大业的执念，就如同清朝时期，一直打着反清复明的那些人一样。
现如今，正值梁国盛世，除非王朝自己先内部瓦解，否则要光复夜华国，实在难如登天。
“我只是个普通女子，我无法预料你们的结局。”
“只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人力不可与天斗。佛说，人间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而求而不得为最苦。”
“老夫人您，执念太深了！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残害无辜。您可安心？”
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转瞬阴暗的看着眉静娴:“你这贱人，安的什么居心？你是故意来动摇打击我们的吗？”
眉静娴起身拍拍衣袖:“您如果这样认为，就不该把我找来，我可从未主动动摇过您。再说，老夫人若心志坚定，又有谁能动摇您呢？”
“晚辈先告辞。”
眉静娴转身打开帘子，绕开屏风，却见夜灏一脸肃穆的站在门口处，宛如雕塑，不知站了多久。
“你……”
眉静娴突然有些心虚。
面对老夫人她可以理直气壮回怼她，可看到夜灏，总有些做了亏心事般，内心里有些不忍。
夜灏抬眸望着她，眸子深邃。
眉静娴袖子下的手紧了紧，脸上露出笑容:“我过来陪老夫人聊聊天。我……我这就回去。”
“阿灏，你看到了吧？这贱人就是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人！”
眉静娴走出枫林苑，耳边还隐约听到老夫人的骂声。
她心里烦躁得很，出来被风一吹，又暗暗后悔起来，自己不该因一时之气在老夫人面前说那些话。
虽然自己说的都是心里实话，但在他们的角度立场看，她不就是包藏祸心，来扰乱军心的吗。
光复夜华国是他们一直以来坚持的梦想，他们已经坚持两三代人了，岂容她来妄加挑拨。古人某些方面的执着，是宁死不屈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些精神是身为现代人虽无法理解，却依然忍不住去敬佩的。
眉静娴这会儿也不想回去皓月殿，她漫无目的的一直走着。
柳盼儿不知什么时候跟在后面。
“夫人，再往前就是后山了。”
眉静娴“哦”了一声:“陪我去转转吧。”
眉静娴爬到一处山顶处，坐在一块光秃秃石头上。
放眼望去，视野空旷，青山绿翠伴着雾蒙蒙一大片。空气里也是清甜的味道。
“阿静！”
夜灏找来的时候，眉静娴正坐在山顶发呆。
听见他的声音，眉静娴回过神来。
“你怎么来了？”
夜灏上前挨着她坐下，看着前方道:“她的话你不必介意。”
眉静娴张了张嘴，正欲说她不介意，却听夜灏道:“明日一早，我便送你下山。”
“夏日虽到，但山顶却依然寒凉，你受不得寒，别待久了，早点回皓月殿吧。”
夜灏说完，不等眉静娴回话，便径直往回去了，视线竟是从始至终都没落在她身上。
眉静娴心里闷闷的，呆坐一会儿实在无趣，深吸一口气，起身回去。
她本想晚间时候跟他好好解释一下，可她等到后半夜他都没有回来。
到最后她熬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感觉还没睡多久，眉静娴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她摸索着起身，刚穿上鞋子，门便被大力打开。
柳盼儿略带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夫人，快起来跟我走。”
“发生何事了？”眉静娴快速系上腰带，一边将一头长发用绸带扎起来。
“左长老突然带着叛徒杀回无极宫了。现在外面正打得火热。宫主让我带夫人先去地宫躲避。”
眉静娴将日常研制的毒药收好，这才跟着柳盼儿走。
出了皓月殿，只见外面火光通天，远处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
“无极宫的叛徒不是都被清理了么？这左长老等人是如何回来的？”
柳盼儿拉着眉静娴的手悄悄往角落躲去。
“他们在无极宫多年，即便这次宫主回来将原来的一些通道机关变动了些，也难免左长老等人还掌握了一些秘密通道。而且，他们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批身手不凡的人，个个以一顶十，加上他们来势迅猛突然，恐怕一时半会儿没有胜算。”
眉静娴跟随柳盼儿悄悄潜行，刚转过回廊，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厉喝:“那是宫主的女人，抓住她就能活捉夜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