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你简直丢尽了夜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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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里，石壁上燃烧着巨手腕粗的蜡烛，照的整个室内亮如白昼。
供桌上，竖立着一张张牌位。
“跪下！”
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怒斥道。
“啪！”
“你还知道回来？咳咳！”
“啪！”
“你可是忘了你的列祖列宗？咳咳！”
“啪！”
“你对得起你身上流的夜氏子孙的血么？咳咳！”
“啪！”
“啪！”
……
夜灏跪在地上，任由老夫人的鞭子抽在背上，鲜血逐渐染红了他白色的单衣。
如果不是他垂下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只看他神色很平静，仿佛鞭子不是抽在他身上似的。
老夫人打累了，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喘着粗气，不停咳嗽。
她虽被无极宫众人称做老夫人，实际上并不年迈，也就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只不过常年戴着面纱，身穿黑衣，给人一种严肃古板的印象。
“夜灏，你知不知道？咳咳！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死了。”
“咳咳！我已经帮不动你了！”
老夫人的声音显得很疲惫。
夜灏闻言，神色终于有点波动，抬头看了老夫人眼。
“娘，你……”
老夫人激动道:“你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
如果可以，她宁愿不是他娘。
夜铭走了，把所有这一切扔给她。
她恨他。
“咳咳！为了夜家，为了你，我呕心沥血一辈子。咳！我培养你二十多年，就是为了能有一天为夜氏报仇，光复大业。”
“咳！可你呢？为了个女人，连大业大局都不顾了。”
“我辛苦一辈子竟是培养了一个好色之徒。”
“更可恶的是，你还捡了只萧家不要的破鞋当宝！咳咳！你简直丢尽了夜家的脸！”
“娘！”夜灏蹙眉，道:“是我的错，不关她的事。阿静她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就勾引得你把什么都忘了，她更该死！”老夫人气道，又重重朝夜灏挥了一鞭，“你还替她说话。”
“夜灏，你要玩女人，我不会反对。甚至巴不得你早点为夜家留下血脉。但你绝不能沉溺儿女情长。你别忘了，当年的夜氏临帝如果不是沉迷女色，又怎么会昏聩至丢了江山？如今轮到萧家为天下主？”
“咳咳！无极宫前些年刚在江湖上兴盛站稳脚跟，对内收服的门派本就人心不稳，你却突然消失几年不见踪迹，我要废多大得劲才能让无极宫不散。”
“而这些本是你的责任。”
“潮阳县的计划，我们提前准备一年多，结果却被那个女人全部搅乱，让我们一番辛苦全打水漂。”
“可恨你还护着她。你这个不肖子孙，我肚子里但凡多一个种，我都巴不得打死你这不孝子。”
“……”
夜灏本任由老夫人发泄打骂，可听到这里又忍不住道:“你们这计划本就是错的。残害那么多无辜百姓，就算成功了，也会失了民心。”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成王败寇。自古以来为达目的，都可以不择手段。何况，事情若真成了，失民心的是萧家，又关我们什么事？”
夜灏道:“天道轮回。别忘了，当年夜氏就是失了民心才会灭国的。我若在，是绝不会同意这么做的。”
老夫人幽幽叹气:“咳！我也知道是下策。可不就是因为你不在么。无极宫内忧外患，我又被右长老暗算，身受重伤，时日不多。要与那人合作，可不就得按这个下策走吗。反正出这个馊主意的人也是他萧家子孙，我们无极宫不过依言办事而已。所以，灏儿，真有天道轮回，也报应不到我们头上。”
“是那个人出的主意？”夜灏问道。
老夫人看着他，没说话。
这当中当然也有她的提点。
“明日天亮前，你就好好在这里反省吧！”
老夫人丢下这句话，便起身出去了，然后关上石门。
老夫人走后，夜灏望着袅袅香烟后面的一排排夜氏祖宗排位，眉头紧锁，陷入沉默中。
他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眉静娴说的一句话，她说“当今圣上民心所向，大梁国内国泰民安，百姓吃得饱穿得暖，谁又在意上位者是谁？”
夜华国已亡一百多年了，从祖父，到父亲，再到他，已经努力这么久了，可除非萧氏自己根部崩坏，否则仅靠他们人为制造动乱，扰乱人心，还不足以顺利成事。
夜灏陡然回神，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他竟然动摇了！
这是属于他的使命，是他的责任。谁都可以有理由，有借口，可他不能。
他深深闭上双眸，不再允许自己有丝毫动摇。
只是这样的自己，阿静定是不屑的。
阿静若知道他为了一己之私，故意扰乱百姓安宁平静的生活，带来破坏与战乱，让百姓民不聊生。她会不会对他很失望？
夜灏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
想什么呢？
她早就对他失望了。
阿静心里喜欢的一直都是平安而已。
恐怕从自己变回夜灏那刻开始，她就已经当他不存在了吧。
所以他才因为私心不敢面对她，明明已经恢复记忆，却还想以平安的身份与她在一起。
也是，这样阴暗肮脏的自己，又怎么配得上她。
……
襄阳城内。
萧策终于走了，眉静娴暗暗高兴。
虽然他留下了墨一，还有一队影卫，说是暗中保护，实为监视她。
但眉静娴可以假装不知道。
只要不用实际面对他，她便还有可以计划的空间。
萧策一走，眉静娴的病也很快好了，她也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睡个好觉了。
银翘和小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眉静娴心情甚好。
老头那边正要准备回柳序庄去继续研究药，白景风打算回迷雾谷一趟，于是眉静娴让管家去陈记酒楼订了一大桌菜回府，好好庆祝一番。
虽然大家都觉得她高兴得有点早，但还是不忍心搓破她。
饭桌上，眉静娴难得喝了点酒。
聊着聊着大家说到了平安，老头忍不住破口大骂:“平安那没良心的混蛋，枉我错看他了。早知道当初在迷雾谷我就不该看在丫头的面子上手软，就该给他下他几种恶性毒药，让他肠穿肚烂，痛不欲生。”
“你敢！”眉静娴突然站起来，指着老头吼道，“臭老头，不许你骂平安。”
老头吹着胡子指着她骂道:“你，你这不识好歹的，老子是帮你出气。没出息的东西！”
眉静娴红着脸梗着脖子道:“就是没出息怎么样？总之，你不许骂平安。”
就算要骂也只能她骂，什么时候轮到别人骂他了。
眉静娴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