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五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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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月宁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神,又为自己鼓了鼓劲,理直气壮地开口:
“回父亲,自从嫁进了这林府,多亏了母亲的教导,才让月宁从一个乡野丫头逐渐变得知书达理;更多亏了母亲的照拂与庇护,月宁才不至于遭恶人的欺凌,月宁感恩母亲还来不及,为何要加害母亲?再者,月宁根本就不懂下蛊之术,如何害?!我看根本就是作恶之人毒害母亲不说,还有心栽赃陷害月宁!”
她布满怒意的目光,两次意有所指地瞟向了二姨太贺梅娟的方向。
赵月宁知道这个狠毒的女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与其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不如撕破脸皮。
“好你个贱丫头,证据确凿了还想抵赖?!居然还敢攀咬我!?”
贺梅娟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大步跨上前,抡起巴掌就要扇来,赵月宁条件反射地急忙抬起手臂挡脸。
再扇……就成猪头了。
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道低沉平缓,却又极具震慑力的话音落下。
贺梅娟已经用力挥下来的手掌,硬生生僵在了半空,却也不甘心就此放下。
赵月宁闻声,从指缝中偷偷瞄了一眼跟前的贺梅娟,又偷偷瞄向上座的老太爷。
此时的祖父与公公林岑并肩坐着,单从相貌来看,二人年龄相仿,
但祖父的气度更加沉稳威严,气场也更加强大,一看便知阅历丰富,城府极深,各方面都远超喜怒形于色的公公。
怪不得传闻林墨的性子更像祖父。
林三针面无波澜,浑厚的嗓音淡淡开口:
“月宁再怎么说也是子谦的正妻,现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岂容你说打就打。”
贺梅娟紧咬着牙,垂下手臂,淬了毒一般的目光恶狠狠地剜了赵月宁一眼,
当她转过身子,望向自己的公公与丈夫时,眼神又瞬间变得温顺,“父亲,是儿媳鲁莽了,儿媳…也是心急姐姐的身体…不过月宁的嫌疑确实很大…”
说着,她回头瞪了一眼候在门边捧着坛子的几名仆役,急切地催促:“还不快端上来。”
林岑探目望了一眼坛子里的东西后,气得猛拍了一记桌子,扬指怒骂:“毒妇!子谦怎么就娶了你那么个毒妇!”
他那两撇八字胡随着他气急的吐息,微弱起伏着。
林三针看过坛子后,神情倒是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平淡的语气:“月宁,你好好瞧瞧,这坛子里的东西是你的不是?”
仆役小心翼翼地将坛子端了过来,
赵月宁忐忑的目光往坛口里定睛一瞧,里面的东西令她猛地一阵寒颤与反胃。
只见坛底盘蜒着一条拇指般粗细的蛇,它身形不算大,但鲜艳的花纹、三角形的蛇头、较短的尾部,无不显示它是一条毒蛇。
这条毒蛇正吞吐着鲜红的蛇信,一双竖瞳死死盯着角落里的一只蟾蜍。
而那只蟾蜍俯下鼓胀的身子,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很明显,“大战”一触即发。
一种恶心又瘆人的感觉迅速窜入骨髓,遍布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赵月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从小就最害怕和讨厌蛇、蛤蟆、虫子等生物。
就在她怔忪之际,一只巨大的蜈蚣从坛口爬了出来,吓得她失声惊叫,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好远。
旋即,她又感觉到自己失态了,立马跪直身子回话:“回祖父,这么恶心的毒物,绝对不是月宁的。”
她的语气十分坚定与强硬,惊恐的小脸上还透着一丝小嫌弃。
虽然在坛子里只瞧见了毒蛇、蟾蜍与蜈蚣,但结合林涔刚才所说的“下蛊”,
赵月宁猜测里边儿还有蝎子与壁虎,它们或许已被吃了,或许还躲在她看不到的某个视线死角。
赵月宁之前看过一些介绍苗疆巫蛊的短视频,知道这五种生物统称为“蛊之五毒”。
将这五毒置于同一器皿中,让其互相吞食,最后剩下不死的毒虫就叫作——蛊。
由于蛊术传女不传男,所以蛊师又称作草鬼婆。
草鬼婆下蛊的方式有很多,甚至隔空与人说句话,便能使对方中蛊。
而蛊毒的种类更是千奇百怪,一旦中了蛊,不懂蛊中门道之人,根本解不了;有些厉害的蛊,只有草鬼婆本人能解。
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清楚了。
赵月宁极力辩解自己从未见过这些毒物,是有人栽赃陷害。
云栖院的下人们也都众口一辞,说坛子里只是一些大米山芋粥而已。
奈何许多事,不是她说了算,而是证据说了算。
贺梅娟指控赵月宁的说辞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她首先排除了外人下蛊的可能性,
因为赵月宁过门后的这半个多月中,罗红霞一直未出过林府大门,也未曾接见过林府之外的任何人。
紧接着,她又排除了有人通过膳食下蛊的可能性,
因为罗红霞的膳食一直都是逸翠园的膳房提供的,林涔也都一同食用,但林涔并未中蛊;且被允许出入逸翠园膳房之人,都是罗红霞信得过之人。
最后,贺梅娟指出了赵月宁的嫌疑最大:
因为除了膳房端来的膳食,罗红霞这两日只吃过赵月宁送来的糕点,而这些装有五毒的坛子,又是从赵月宁的院子里搜出来的。
至于云栖院下人们的证词,贺梅娟认为他们或许已被赵月宁收买,或许是中蛊遭要挟,总之不可信。
面对贺梅娟的诬蔑,赵月宁愤恨回击:
“我的坛子里出现了五毒,就一定是我放的吗?不会是我院子里的下人被人收买了之后嫁祸给我的吗?再说,凡事也得讲个动机,我初来乍到,又备受母亲关照,我为何要害她?我摆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挖个坑将自己埋了,我是疯了不成?倒是二姨娘你,眼见靠山要倒,所以迫不及待地要除掉你的眼中钉了吧!一箭双雕,二姨娘你好狠的手段!”
贺梅娟见矛头指向了自己,气得乍跳起来,“好你个死丫头…”
她目眦欲裂地瞪着双眼,狠狠戳了几下赵月宁的脑门,“你什么意思,你咒我哥是不是,我看你是活腻了!”
“二姨娘,有话好好说,你以为动手动脚的就可以洗清你的嫌疑了吗!?”
赵月宁一边抱着自己的小脑袋,躲闪着贺梅娟的欺凌,一边不甘示弱地说道:“我记得今早你带着你的麽麽也去过逸翠园,下蛊又不是非得下药,有些厉害的草鬼婆说句话也能下蛊……我看母亲就是那个时候被你俩下的蛊。”
尽管赵月宁说得也很有道理,但林涔更相信贺梅娟。
因为林、贺两家是世交,知根知底,
且贺梅娟嫁给他已有二十余年,不可能是什么草鬼婆。
至于她的那个贴身嬷嬷,伺候了她二十余年,也不可能懂巫蛊之术。
而赵月宁堪堪进门半个多月,林涔对她知之甚少。
何况,就算赵月宁是冤枉的,这个锅也得她来背。
因为林涔并不知晓六年前在林墨身上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儿,也不知道这六年中,儿子究竟承受了怎样的折磨,
对于林涔来说,赵月宁的性命无关紧要,但罗红霞与贺梅娟都是他的枕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