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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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氏兄弟指的是五胡十六国时期，后赵太祖石虎的次子石宣，因为之前的太子叛乱被杀而立为太子，但是他的父亲石虎更宠爱弟弟石韬，于是他便命人暗杀石韬，之后更是想在石韬的丧礼上暗杀石虎，被石虎发觉，被极端愤怒的老父亲处以酷刑而死。

贾安不太明白出题人为何要出这样的题目，若是想暗讽京城的皇子争斗，但是现在情形还没有恶化到石氏兄弟自相残杀的地步，还是说想借此题告诫皇帝不要纵容皇子争斗，会损伤国本，但是这不是应该出现在乡试，会试这类更高层次的科考中吗？

贾安平抚心中不断翻涌的情绪，先跳过这一题，看向剩下几题，好在之后的题目没有第一题那么让人头疼，第二题有关青州赈灾，第三题则是关于农桑方面。

策论分为论点论据论证，青州在清自己还在扬州时就时常与秦罗二人讨论，也曾就讨论出来结果请教季夫子，可以说是三题中写的最拿手的一个；第三题虽有听秦丹年提及过，但他本人没有亲自去体验过农民生活，唯一一次去乡下村子还是收拾何家那次。

不过把三囡救出来时，他曾听她说过：金陵这次春季少雨，故而农民减少了水稻的种植，改多在坡地上种植小麦，其余离水源远的田地种上豆子、高粱之类的，等到结菰米了还可以收获菰米。

想到这里，贾安干脆以三囡提供给他的信息，提出论点：春季少雨今年可能较往年更干，改变种植作物；论据：解释为什么少雨就不能像往常一样种水稻了，为什么要种这几种作物；论证：根据前几年邸报上其他地区也出现春季少雨，更改作物和不更改作物两者收成对比。

不过贾安到底没经历过农桑，说的东西都挺表面的，只能在文章里多多歌颂一番圣上的功德，以求无过。

诗赋呢，考虑到这场有点困难，还挺简单的，就是写冬景三首，贾安没用多少时间就搞定了。

该来的总会来，贾安叹一口气，拿出第一道题，此时距离收卷还有两个半时辰，贾安必须得抓紧时间。

开头是先歌功颂德一番，对于石氏兄弟，贾安决定从儒家最擅长的仁孝方面入手，但是对于石虎是不能批判的，因为石虎即使皇帝又是父亲，属于最高统治者，你批判他，脑袋怕是不想要了。

所以只能针对石宣残害兄弟父亲的行为严厉批判，也对其弟弟石韬不尊兄长的行为作出批评，最后总结二者兄弟相残就是因为缺少了儒家仁义的教导，更提出在教育孩童时一定要给他们树立忠君爱国，敬老爱幼的思想。

再检查过内容又修缮一番后，贾安加快速度抄眷再试卷上，终于在收卷之前写完。

听到收卷的锣鼓声响起，耳边还有学子因为没写完而痛哭的声音，贾安只觉得冷汗都下来了，看着衙役给试卷上糊好名字并收走，贾安才感觉心彻底放下来。

考生们全部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场，贾安带着自己的考篮随着人群走出府衙大门，一连考了四天，他觉得身心疲惫，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阿江看到贾安步伐虚浮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贾安生病了，立刻就想拉着人走，贾安安抚住他只说自己想睡觉了，无甚大碍，不如等等贾实贾治二人。

阿江无法等能陪着公子等着，没一会贾实背着贾治出来了，两个脸色都不好，尤其是贾治满头大汗面色泛青更是吓死人了，贾治的小厮不敢耽搁，立马驾着马车往府中跑。

扬州送来的大夫一看这架势也被唬住了，连忙把脉却顿时吓得心惊肉跳，贾治的脉搏越来越弱，眼看着就要没了，二房捶胸顿足，急忙去请蒋巩来帮忙。

贾安也担心贾治过不了这一关，让蒋巩赶紧过去。蒋巩到时贾治几乎都要断气了，他取出银针简明扼要的跟贾治父亲讲明了治疗手法：

以金针刺穴刺激心脉，在百会穴连续数日施灸，始终不更换穴位，直至病人情况好转，再转而施灸其余穴位，渐渐控制病情直到病愈，但是中间一定不能间断，不管是金针还是艾灸除了大夫其他人都不能碰，一旦位移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二房连忙答应，扬州来的大夫本名庄曲，更擅长调理，针灸方面较弱，所以无法第一时间救治贾治，对于蒋巩这样一个及擅长调理尤擅长急救的能人可以说相当佩服，明明在扬州还是鼎鼎有名的名医，现在完全成为给蒋巩打下手的存在。

贾安身强力壮，睡上个一天一夜就精力满满，贾实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把皮都搓红了，出来时整个人还散发着玫瑰花的芬芳。

看见贾安打趣大的眼神，贾实脸皮一红，下人端来饭菜，二人畅饮一番，互对了答案。前面的大差不差，只是最后那三道策论，贾实答的连贾安都不如，尤其是农桑那道题，竟然说让农人多去城里打工，若是农闲肯定没问题，但是贾实连农人有农忙农闲时间都不知道，只说去城中找活干可以补贴家用，没想过这题是农桑之事，完全答非所问。

贾实哀嚎一声：“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没搭对，考到最后脑子里面完全就是浆糊，写的什么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臭号很丑，堂弟你上次是怎么挨过来的？”

贾安不语，一点都不想回忆，甚至觉得手中的美酒都不香了。

两人推杯换盏，言语间谈到贾治，都是沉默。

“侄儿他还没救回来吗？”

贾安摇摇头，他肯定希望贾治能活下来，贾治文采好，样貌好，品性佳，这么好的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二人那日之后就时不时的带着药材去看望贾治，二房因为之前的矛盾不知该如何对待贾安，只能以礼相待。

好在上天庇佑，贾治救回来了，但是蒋巩却告诉他们一个坏消息。

“贾治公子身体严重受损，甚至亏损寿命，以老夫与庄大夫等推测，这位公子最多还能活十年左右。”

二老太爷当场就双眼一翻晕了过去，他婆姨也是如此，二房乱成一团，贾治父亲还在期望能把贾治治好，可惜蒋巩直截了当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若是当初能够听老夫的话，把孩子带回去好好养身体，三年后再考就不会有这样的祸事，可你们不听，上次府试我就已经告诉你们真的不能再考了，你们还是不听。贾老爷，大夫不是神仙，你们不听医嘱，再好的大夫也救不了人啊。”

贾治父亲顿时泪如雨下，悔不当初，但是他到底哭的是儿子，还是哭自己没法成为官员父亲就不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