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为义气两肋走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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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回 为义气两肋走岔道
秦叔宝双锏别妻,又嘱托了老秦安。然后,从马棚中拉出了黄骠马,从兵器架子上拿了一把八卦开山斧。我们介绍过,秦琼家兵器架子上面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既然劫皇杠的响马程达尤金使斧子,要冒充他就得冒充像,起码道具上不能有破绽。你不能使个枪、使个刀,过去被人卢芳、薛亮发现了不是程达尤金。所以,秦琼拿了把斧子。然后,牵着马离开了家门。
这是什么时候?正值秋分时节,天亮得不是那么晚,也不那么早。但您别忘了,秦琼这一晚上根本没睡觉啊。由打武南庄来到历城就已经到半夜三更了。到这里,再应酬那些当官的,把当官的送走了,按现在钟表来说,就已经凌晨一两点了。再在那里琢磨,一会儿老娘来了,再谈一会儿,那就到了凌晨三点了。再别妻,再跟老哥哥秦安谈一会儿,那就到早晨五六点钟了。出家门的时候六点大多了,东方蒙蒙亮了,历城县已经开城门了。
秦琼催马往南,走出了南门,一直往南走,走了十多里地,这个地方有个村庄叫城南十里两肋庄。
为什么叫两肋庄呢?这个庄有两条岔道儿,一条岔道是奔东阿县的,秦琼去武南庄就走的这条道;另外一条大道往东走,秦琼要想上莱州就得走这条岔道。这两条道就如同人的两条肋骨似的。秦琼由打历城过来的,这条南北道就如同人的脊椎骨似的,而这两条岔道正好是肋骨形。所以,这个庄得名叫两肋庄。又由于在历城城南十里地,所以,老百姓一般称之为城南十里两肋庄。
秦琼走到这个双阳岔道的时候,勒住马匹先往自己右手看了看,也就是看了看通往武南庄的这个岔道。秦琼冲着这边一抱拳:“阿丑贤弟,俊达兄弟,咱们来生再见!望你们好自为之,躲过此灾!也望你们能够信守自己的诺言,未来能够把这四十八万两皇杠银子散给山东百姓所用。秦某去也!”
拱完手,秦琼往左边一带马缰绳,“驾!”这匹马由打左边这条肋道上、岔道上直奔向东,绝尘而去!
这段书就叫做“秦叔宝为朋友两肋庄走岔道”!后来,就传成佳话了。都觉得秦叔宝为朋友够意思,太义气了!人家两肋庄走岔道!慢慢的,传来传去就传成了“秦叔宝为朋友两肋岔道”,这就把庄给省了。但,人都有这种习惯。我们说过,对于谣言,人更相信娱乐性的。越奇特的、越娱乐性的谣言传得越快。所以,人嘴两张皮,越传越出奇!逐渐地也不知道是谁就给传成了“秦叔宝为朋友两肋插刀”!说这人真义气,为朋友,“噗!噗!”给自己两肋插刀!结果就形成了一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俗语了。其实是秦叔宝“两肋庄走岔道”给走转了!这就不多说了。
单表秦叔宝,一路狂奔,黄骠马似乎也知道主人心中着急,翻蹄亮掌,这尾巴“欻——”就如同万根钢针相仿,和地面都平行了,肚皮贴着地面跑。本来黄骠马就是千里宝驹,再玩命这么一跑,很快就到达了莱州!说:“怎么那么快呀?”有书则长,无书则短啊!
这一路之上,穿州过县,秦琼也发现了在城门旁边都挂着程咬金的画影图形,您别说,画得跟程咬金还真有点相似,抓住了几个特点——第一,脸是靛青。画脸不是黑白的,是彩色画。这一次,老杨林下本了——“给我用彩色的!”为什么呢?经过两位太保述说,这个响马最大特征脸是蓝的,胡子眉毛都是红的。“必须胡子眉毛给我用朱砂画!脸给我用靛青画!”其他的就不做要求了。哎呦,这下子,老百姓第一次见彩色的画影图形,那比黑白的成本高得多呀。来到莱州也不例外,城门旁边也挂着程咬金的肖像呢,进出人员都得排查呀。尤其是往里进的,更是严格排查!看你长得像不像。那秦叔宝当然不像了——面如淡金,三缕短墨髯,虽然鸟翅环得胜沟上挂的是斧子,但一瞅跟那画影图形上的就一点不一样。所以,很痛快地进了莱州。
到莱州是什么时候呢?按现在钟表来说,是这一天上午的十点来钟,一天最好的时候。
秦琼进得城来,先到莱州市场上转悠一圈。到市场上转悠干嘛呀?买化妆用品!买朱砂,买靛青,买毛笔,买排刷子,买拂尘。怎么?这上面有毛发呀,你冒充程咬金得装扮的像啊。说:“秦琼会化妆吗?”当然了,秦琼化妆技术还很高呢。您别忘了,他是抓差捕道盗的。经常得打入敌人内部,经常得乔装改扮。这么多年的历练,让秦琼练出了一手好的化妆技巧。平常不外露,今天用最后一次!
秦琼把这些应用之物全买齐当了。然后,就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儿。到了店房,首先得登记,跟现在住店一样——客人从哪儿来呀?官府得查,登记登记造册。
秦琼到柜台前,小二热情招待,就问:“这位客爷,您从哪儿来?”
秦琼说:“你给我记好喽,听准喽!我是从济北州东阿县长叶林小孤山那儿来!我就是长叶林小孤山的人氏!给我记!”
哎喂呦!小伙一听,“什么?哪里人氏?”
“济北州东阿县长叶林小孤山的人氏!”
“哎呦!长叶林小孤山……”
这些天,这小伙计都灌满耳朵了,怎么呢?旅店客栈、酒肆饭馆都是重点排查对象啊。只要社会严打,您看吧,像这种住宿的、吃饭的地方,那都得先通知到,官府天天来查呀:“告诉你们!四十八万两皇杠银子就在济北州长叶林小孤山丢的!这些天,你们要密切注意,看看本店有没有来自长叶林小孤山一带的客商?如果有,登记造册,迅速报告官府,不得有误!这些人都是具有犯罪嫌疑的!”小伙计天天受教育、天天受训,那能不知道吗?
秦琼这么一说,小伙计当时手一抖,差一点把毛笔扔了,“您、您是从长野林小孤山来的?”
“啊!那里不能住人吗?”
“能住人!能住人!呃……敢问这位爷,您、您姓字名谁呀?我怎么记您的名字呀?”
“啊,给我记上!我复姓程达,双名尤金!”
“哎,程达——尤——”小伙计一看,“当啷”一下子,那毛笔真地捏不住了,当时就扔在簿册上了。“呃……你、你、你是……”
“哈哈哈……”秦琼笑了,“你看看我像吗?我像吗?我知道你们在找那个劫皇杠的程达尤金!我不是,给你开个玩笑。”
“哎呦,我的天呐,客爷,没这么开玩笑的。您看见没?”小伙计一指栏柜后面的墙上,那里也挂着一张程咬金的画影图形,“这位才是程达尤金呐!他是蓝靛脸儿,不是您老人家的姜黄脸儿,您别跟我开玩笑。哎,请赏您老人家的尊姓大名吧?”
“啊,我姓人呐,我叫人三禾,你记下来吧。”
“哎。任三禾……哪个任呢?”
“就是做人的人。”
“哦,还有姓这个姓的?”
“啊,你就记吧,我就是姓人。”
“哎,哎,”小伙计觉得面前这位客人有点不一样,有点特殊,为什么过来跟我开玩笑呢?哎呀……我得多多留心呐,……就记下来了“人三禾”。
然后,秦琼由打怀里摸出了一两银子往柜台上一放,“我在你这里先住两天。你这里可有安静的房子吗?”
“有,有,有,最近小店生意一般,来的客商比较少。客爷,您看这些店房基本上都空着呢。您觉得哪间店房您看着舒服,您就进哪个屋,行不行?”
“嗯……”秦琼用眼一扫,发现最里边犄角旮旯那个地方有一间客房。秦琼用手一指,“那间客房有人吗?”
“呃,那间客房空着。”
“那好,我就号下那个房子了!”
“哎,好嘞!”
小伙计赶紧给秦琼登完记。然后,带着秦琼就走进这个房间。
秦琼一看还不错,虽然这个房间不大,但里面还挺干净。最让秦琼满意的是,在这间房子里桌上摆着一面铜镜,这铜镜还挺干净,磨得铮明瓦亮,照出人影特别清晰。秦琼一看,得了!有这面铜镜,我就可以化妆了。
秦琼一摆手:“伙计,去忙你的去吧。没有我的吩咐,就不要来打扰了。我想在此休息一会儿。”
“哎。”伙计心说:还没到午时呢,这位怎么要休息呢?管人家呢,人家是客爷。赶紧地离开秦琼客房,把门关上,伙计走了。
秦琼等伙计走了一阵子,确定安全了,秦琼把镜子扶正,打开包裹,把自己刚才买的那些化妆用品全部罗列出来。然后,对着镜子是又画又抹、又粘又描,就开始化起妆来了。
秦琼这个妆不仅要化得像程咬金。最重要的,秦琼认为这个妆画得要像画影图形上的程咬金。画影图形上的程咬金和现实中的程咬金是有一些差距的,那毕竟是靠卢芳、薛亮他们口述,画师画出来的。我要化妆化成更像这画上的。因为画上的老百姓熟悉呀。我跟他画的一样,那老百姓一看,就认为我就是程达尤金了。所以,秦琼就按照程咬金的模样,又结合画影图形上的画像开始给自己动手了。
咱说了,秦琼这个人化妆技术很高超,他抓住了程咬金几大特点。首先得先把自己这头发染红了。但是,头发不用全染红,全染红也没那个时间。就把鬓角这一圈头发给染红了。因为秦琼想,当时程咬金可是顶盔挂甲的,他的红头发也就是露在盔外头的,盔里头是什么颜色,两位太保说不真。所以,我就不把里面头发画红了,我就把鬓角这头发给染红了就成。染完头发之后,就开始做假眉毛。程咬金是九转狮子眉,这玩意儿得拔个毛笔头,用水泡软或者泡散喽。然后,再染成红颜色,再给它撕开,放在窗台的向阳处,再给晾干了,晾散喽,再在自己眉毛上面刷几道糨子,再把这晾干了、晾散了的毛笔那毛一点儿一点儿往上粘,最后粘出九转狮子眉那个样子。胡子也一样。秦叔宝三缕短墨髯,现在还不是长髯呢。短墨髯更好,长髯就麻烦了。也是在脸上刷胶,把那拂尘先染红了,然后一骨节一骨节剪下来,贴在脸上给他支棱起来。说:“程咬金不是打卷胡子吗?”现在没办法搞打卷的,按说搞打卷还得用那铁烙铁慢慢地烫,像烫发似的。秦琼心说:哪有那工夫了?哎,像不像,三分样吧!那卢芳、薛亮也不能够那么仔细地观察程金,反正是红胡子就完了呗。脸变成蓝靛脸比较容易,买的靛青的颜色就往脸上涂……
反正,光化妆,秦琼整整用了一个时辰。按现在钟表来说就到了上午的十二点多了,秦琼这个妆化得了!对着铜镜一看,嗯!自己都觉得自己像程咬金。秦琼又冲着镜子瞪瞪眼,龇龇牙,“哇呀呀呀……”秦琼觉得这样子行了!那我就可以冒充程达尤金了!
秦琼心说话:我这个妆不能时间太长了。这天太热,时间一长,开胶啊!胡子、眉毛得往下掉,颜色也得往下掉。所以,我这妆化上之后,我就得去找杨林!但是,我现在还没吃饭呢,我先填饱肚子呀。最好是我填饱了肚子,杨林能找到我!对了!就应该这么办!
秦琼拿定主意,把这包裹重新裹好了,剩下没用完的化妆品都裹在里头,然后往身后一背,秦琼拉门就出来了。这回再看秦琼,那走路跟平常不一样了。平常秦琼走路四平八稳,永远是那么从容。今天不一样了,今天就学习程咬金了,晃着膀子往前走啊。每迈一步,脚往下一落就如同打夯一样啊,那是故意的,“当!当!当……”好家伙,震得小店的顶棚“呼噜!呼噜!”往下直落土。
秦琼又来到了店房的柜台前,“啪!”大巴掌往柜台上一拍,“我说伙计!”秦琼还得粗着嗓子喊,知道程咬金粗嗓门啊,“我说伙计!”
“哎呦,我的妈呀!”这伙计正在那儿算账呢,抬眼一瞧,我的娘!这谁呀?
这小店房黑,它跟外边亮的地方不一样,一看这位红头发,红胡子,蓝垫脸,眼睛瞪得滴溜圆——秦琼得往外瞪眼呐。本来秦琼是凤目,程咬金是大环眼。秦琼得模仿程咬的眼,努力地把凤眼愣是瞪成大环眼了。要么特型演员不好干,从外型上你就得相似啊。
“嗯——”
“哎哎呦……”小伙一看,“你这位客爷,从何而来呀?”
秦琼一听,心中高兴。怎么?他没把我认出来!他如果一眼认出来——“你怎么成这样了?”那坏了!就证明我刚才化妆化得不好。
秦叔宝说:“你看我是谁?!”
“我、我看着你面熟……”
“面熟?嗯!”秦琼拿手一指墙上那画影图形,“你看看他,再看看某家我呀——”
“哎哎……我看看啊——我的妈呀!”小伙计吓尿了,滴滴答答的,下面一滩水,“你、你、你是……”
“我就是劫皇杠的程达尤金!”
“哎呦!我的妈呀!”小伙计眼往上一翻,“噗嗵!”一声就吓死过去了。
秦琼一看,行!看来,我这妆化得够可以的,够像的。秦琼非常满意,迈大步、晃身形就走出店房了。
到外面,在马棚中把黄骠马牵过来,鸟翅环得胜钩上还挂着大斧子呢,没摘。秦琼骑上这匹马就来到了莱州大街之上。他用手一点旁边一个行路之人:“啊——嘟!”
“哎呦!我的妈呀!”把这行路之人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我的天呐!白天撞上鬼了,这谁呀?这人怎么长得那么凶恶,那么难看呢?
秦琼用手一指:“我来问你,这莱州最大的酒楼是什么酒楼,它在何处?我要吃饭呐——”
哎呦!这位心说:你吃饭就吃饭呗,看你这意思不是吃饭的,你要吃我呀!“呃……这位爷,这位爷,最大酒楼往前走,不远处海边儿上,那里有一座望海楼啊,三层高的楼,那是最大、最好的饭馆子呀。呃,达官贵人都到那儿吃饭去……”
“哦?望海楼怎么走?”
“就顺这条道儿一直往东走就到了。”
“嗯!多谢!多谢!”
“呃,不客气,不客气……”
“你可知道某家是谁吗?”
“嗯,我、我、我不敢认……”
“哼!你没看到城墙之上贴着某家的画影图形吗?”
“呃……我……啊?!你是那……”
“哼哼哼哼……不错!我就是在长叶林小孤山劫了四十八万两皇杠银子的大大的响马!我叫程达尤金!”
“哎呦,妈呀!”“噗嗵!”又吓昏过一个。
秦琼一看,我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又吓昏一个呢?哎呦,这个地方人怎么那么胆小啊?我到望海楼看一看吧。
秦琼催马往前驰骋,没过多久,就来到望海楼。这时,有几个小伙计迎过来了。
“哎呦!这位爷台,我……”
几个小伙一看,哟!这谁呀?怎么那么面熟啊?
秦琼微一笑:“你不认得某家?”
“啊,我、我看着面善。”
“嘿嘿!你们家最好的酒席上来一桌,楼上可有雅间儿?”
“呃,三楼靠窗还有一个雅间儿啊。”
“那我就到三楼上去咯!”
“咯噔!”秦琼一抬脚把鸟翅环、得胜钩上挂的八卦宣花开山斧挑在手中,甩蹬,
他下了马,“噔噔噔……”走上望海楼。
秦琼心说话:我就在这里等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