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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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在下落。

灵魂在下坠。

陈常安胡乱地挥舞着四肢，在这片无知无觉无感的地方，他想要保持平衡。

但没有用，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意识不到，这样的体验延续了好像是很漫长的时间，又像是短短的一瞬间。

他睁开眼睛，灵魂和身体达到了一个平衡。

梦中的记忆和现实的记忆被一道记忆的薄膜隔开，他能清楚地分辨哪里是现实，他深吸一口气，意外地想着：“梦中的经历并没有被遗忘。”

尽管没有被遗忘，但从梦中醒来后，记忆是碎片化的，不成整体，经历的前后顺序被颠倒，人物的出场形象错乱，他得花费些时间去整理。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醒来，脑扫描仪器还在运转，他还有思考的时间。

木生，1953，6073，t800，1号长老，一个个人物串联起一段故事，圣城的经历逐渐分明，他的情绪也随着故事的完整而波动，到最后，他只感到空虚与怅然。

他想道：“沉香的作用，就是让我能够记住梦中的记忆吗？”

不对，不止如此，他回忆起刚才灵魂降落的体验，终于反应过来：

在服用沉香后，从梦中醒来的过程也能被人体感知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为木生感到不甘，明明沉香就在咫尺间，可却遗忘了自己，他本能够成功的。

机器缓缓停转，陈常安坐起身。

他先是不安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确认这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身体，而不是从一场梦中跳跃到另一场梦中。

另外，他悄悄地催动从木生那里记忆来的力量，想象着那股生物蓬勃生长，万物繁荣的感觉。

同时中二地念诵着：“森林的力量！”

可一分钟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强行要说哪里产生了改变，他的指甲倒是确实长长了两厘米。

“这……我的超能力啊！”

陈常安一边失望地哭丧，一边心里却有些庆幸，这说明“真实界”对现实界的影响很小，不用担心现实界会因此陷入灾难，他也不用去做什么现实里的救世主类似的电影情节了。

“也好，梦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总算有时间打理现实的生活，先定个小目标，找个女朋友！”

就在他异想天开着走下脑扫描仪器，往门口走去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妄想。

“陈常安？听的到我说话吗？”

在这个世界上，陈常安对两个人的说话声最敏感，一个是他家臭老头吴广志，大嗓门太有标志性，另一个当属现在这个女声。

陈常安下意识一颤，那声音的主人不论如何也不该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再排除其他的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要有事了。

“听得到，听得到。”

他推开房门，看到了站在诊室中的两人：一个是负责仪器使用的医生，另一个则是他的主治医师唐卓。

这时间已经是她的下班时间，唐卓一身便服，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看样子可能是跑来的，她面色严肃地盯着陈常安，旁边的医生在她耳边偷偷说着些什么。

陈常安并不清楚唐姨来这里的目的，他只能猜，大概是与自己私自来做第二次脑扫描有关，他硬着头皮道：

“唐姨，你怎么来啦？”

唐姨的表情没有放松，相反，她的眼睛死锁陈常安的双眸，一字一句地问道：

“回答我，你是陈常安吗？”

陈常安不敢再顽皮，也不敢用玩笑地态度回答，磕磕绊绊道：

“我，我当然是陈常安啊，怎么啦？”

唐姨认真地观察着陈常安的面部表情和其中透露出的情绪，她不敢有丝毫松懈，继续道：

“你的父母呢？”

陈常安挠了挠头，“我的父母不是早就出车祸去世了吗？唐姨你是知道的啊。”

唐姨厉声道：“我当然知道！我是问，你知不知道，清不清楚！”

陈常安从没见唐姨如此严肃的模样，他回答道：“我，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

唐姨反问道：“你真的知道？我看你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她不再言语，只是看着陈常安，陈常安也不知道如何缓和两人间尴尬的氛围，只能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良久，唐姨叹了口气道：“你跟我来。”接着，拉起陈常安的手，像是怕他逃离一样紧紧地握住，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发暗的走廊上。

此时，正值傍晚之后，楼内还没开灯，屋外还未天黑，只是昏暗笼罩着天地，也笼罩着走在走廊中的两人。

陈常安任由唐姨拉着，尽管手拉着很紧，其实并不疼，他也不可能会逃跑，这可是唐姨啊，又不会害他。他跟在唐姨后面，辨别两人前进的方向，猜测着这一程的终点。

住院部？不是，看来不是去找老头。

诊疗部？不是，看来并不是去看其他医生。

两人一路往下，到了个陈常安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地方——监控室。

唐姨轻车熟路地与监控室的保安交流，迅速调出了几段监控，看来在自己之前，这几段监控已经早准备好了，如今不过是在盖棺定论前，给个证据。

那几段监控开始在大屏幕上播放，唐姨和陈常安都看的异常认真，一个希望这段录像能否定掉自己的判断，另一个则想通过这段录像知道自己被带来的原因。

在监控室保安熟练的操作下，录像被一段一段连续播放，这段录像中的主角只有一个人，是场独角戏。

随着一段一段的录像播放，唐姨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与此同时，陈常安看着那几段监控录像，愈发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