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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新罗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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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这么晚了,还在劳作?”若蘅问道。

“是啊,退潮之后,有许多牡蛎、螃蟹、小鱼,都是拿去卖给城里的客栈酒店。”崔舍监回道。

“这个人为什么抱着一块石头?”若蘅见远处有人揣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吃力地走着。

“啊~应该是家里有地方漏了,需要补补吧。”

“唔,原来如此。”若蘅心想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她脑筋一转忽然问这属官道,“崔舍监,我是第一次来新罗,特别喜欢珠玉,听说新罗的珠玉也极为有名,不知哪里的珠玉最好,我也好带些回去。”

“哈哈哈哈!”崔舍监大笑,“那您是找到了地方。我们新罗最好的海珠便是这清海附近,最好的玉石是在仁光州。”

“离这远吗?”

“啊~您要是喜欢,也不必去光海州,那里都是原料,最精美的成品都在王都,可我们清海也有不少好宝贝。”他自豪地说,一改方才哆哆嗦嗦谄媚的样子。

“看来舍监是有不少好东西了。”

舍监这回紧闭了嘴巴,只笑着叹道:“就是清海物贸丰富,才惹得这群强盗天天打家劫舍。”他眼神不自主地瞟了瞟后面的那群武士,因为大瀛的武士们也骑马追来护着若蘅,反倒让那群跑步的新罗武士看起来有些畏首畏尾,“从前大瀛的商船还能驶过来的时候,更是好东西多得数不清,多亏了长风使啊。”

若蘅知道他们的好东西都是怎么来的,心领神会地笑道:“不知舍监喜欢什么样的衣料纹饰,一会儿我也给您准备一份。”

“哎哟您客气了。”他喜笑颜开推辞道,“真的不必。”

“崔舍监,您都说了,他们是些强盗,我在海上便被强盗吓得不轻,多亏您在这里,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吧。”若蘅恭维道。

“哎呀,小娘子不可不可。”

柳若蘅看领客译官摆手的样子并不真诚,心想他是熟谙大瀛的客气门道,于是道:“不瞒您说,我家里做些玉石生意,若您能帮我找到好的原料,我该感谢你。”

“那在下就谢谢小娘子了。”舍监脸上的笑纹凝了起来,又慌兮兮地朝后看了一眼。

“舍监,王叔有武士,那都督呢?”若蘅其实想问的是“王上”的人呢。

“哎……”舍监低头道,“你们下船之时,整个清海湾都是王叔的人了,王上的人早就被驱离了,要不是你们来,他们连可能连命都要没有。”

“你们这位摄政王的手段这么厉害?”

“今日算是托了长风使的福气,他们在这里抢了东西,马上就运进京畿犒劳将士,到底是没有杀一个人。”崔舍监料身边人也听不懂大瀛话,也大胆了些。

“那我们来得可真及时。”

“可不是嘛,听说这回的货品随大瀛皇帝亲封的长风使一起来,大家都盼着呢,谁都想喜气洋洋些。”舍监道。

“我们陛下为了表示对海上贸易的重视,为了长久的繁荣和稳定,才特意遴选的这位漂亮端庄的亲使,以表吉祥,以安民心,没想到你们新罗这么重视,王上王叔都欢迎。”

“大瀛陛下亲封的使者,只要来新罗,我们都国礼待之。”崔舍监有些尴尬。

“那我问句不该问的……”若蘅道,“方才都督要我挑最好的,是要呈给谁?”

她观察着舍监的表情,尽管晦暗地只有窗外漏进的一点天光,她亦看到他的眼眸子转出了光亮影子。他朝属官看了看,属官极为机灵地从衣服的袖子中掏出一卷书,递给若蘅。

“都督想请您帮个忙。”舍监道,“请您在这书简上,给这些丝绸货品按照等级排个序。”

若蘅听后,微微一笑,心想新罗人老奸巨猾的这么多呢。丝绸货品的等级庄子里早就递交朝廷一并发往新罗,若都督没有收到,想必这个都督应该是摄政王的人,而眼前这个译官也一定倒向了摄政王。她道:“舍监,我想你是懂规矩的,我现在这趟差事是长风使安排的,但长风使并没有关照我要写这个。”

崔舍监也是做好了准备:“大瀛来的客人,我们规矩是懂的,小娘子刚说喜欢新罗玉,我们给你安排上,保准您满意。”

“我问你个事情,你细细跟我说。”理清关系的柳若蘅知道自己如何做,便道。

“小娘子请说。”

“你刚说新罗仁光州产的海玉原料最好?我若要去进货,该如何去?”

崔舍监脸上一紧,忽地笑出声来:“这事好办,我有位友人正从事这个生意。”他从腰间拿出一块拳头般大小的青玉,如和田玉般在夜色中,闪着温润的光芒:“你看我这块玉,如何?”

若蘅脑袋一歪,微微皱眉道:“舍监你哄我呢,这块不就是平平无奇的石头嘛,我们大瀛一摸就是一把。”

“你摸摸看。”舍监把玉石递给若蘅。

触手生凉,凉而不冰,皮质绵润,奶白细腻……确实是上好的玉石:“质地是不错,可这是新罗的海白玉吧?成色比一般的玉石稍微好了一些而已。”若蘅试探着问道。

“啊呀呀!”舍监急道,“小娘子还是年轻……这块玉我随身带在身边,对我身体常有益处啊!”

若蘅一听,提起了神,遂故意撒娇道:“玉养身体,谁人不知啊,舍监还是欺我年轻没有见过世面。”

“哎呀,小娘子可误会了我。”舍监叹道,“自从被调到了清海,我便常年居住在这海边,久而久之,竟得了风邪痹症,苦痛不堪。二十年来,汤药不离口,实在难受。直到有人给我了我这块石头……”

“哦?它有何奇处?”

“每逢风邪发作,我便拿此石头在炭火上烤上一烤,再敷在风痛之处,便好了!”舍监道。

若蘅低头看着这块石头,将信将疑道:“真的有此奇效?!”

“那当然啊!”

“既有如此奇效,舍监得此玉不易吧?”

“那是自然。”舍监又骄傲起来。

“舍监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看看呗。”若蘅笑道。

“到了到了。”马车停下,舍监并未搭理若蘅的话,只是下车顺手要去扶若蘅。

清海的仓廪灯火通明,极为热闹,各国商贾在此交易活络,码头上还剩一些货物正一批批地被放进仓储,食店脚店亮堂得也如白昼一般。

若蘅被崔舍监与都督属官请进堂内就座,案几上摆放着舍监刚刚从袖中掏出来过的书简,墨也细细地研好。

繁缕只让我给挑些好的衣料,这都督、舍监却给我安排这么多活,还真的是在新罗的地盘上呢。若蘅想到,这个崔舍监方才摆谱,这会儿又软硬兼施,但那块海玉到底什么来头,这老滑头也不说,也不知真假,就想忽悠我干这么多事情,这可没门。

于是假意笑道:“舍监不用客气,我就不坐了,咱们还是直接把使尊吩咐的事情办了,我们的绸缎在哪里呢?”

“哦哈哈。”舍监尴尬地一笑,只得将若蘅引到后仓,“这边请。”

“茵珞纱、银霞缎都是今年最时新的样式。”若蘅指着两款绸缎料道,话音刚落,跟在他身后的新罗武士便依着她的话,去仓库里搬走了二十箱。

“这个压金彩秀最为贵重,工艺繁复,在大瀛,是特供的宫里的。”若蘅又指着一批粉蓝花鸟缠枝绣道。

又是十箱被新罗武士搬走。若蘅瞥了一眼舍监与属官,两人的头上急出了大汗,想要阻止却又不敢。

“他们听得懂我说话?”若蘅装问。

“哎呀,小娘子,你切莫指了切莫指了。你刚刚说的这三样都被他们搬空了呀。”

若蘅低声问道:“你们不是摄政王的人吗?演得真像。”

“啊?”崔舍监没想到自己被看穿,道,“大瀛的小娘子果然聪慧,请您大人大量,饶过我吧,王上的军队输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呀。”

若蘅才不会上他们的当,这些新罗官僚非要拉着他们斗争,她才不做这挡剑牌呢,她推辞道:“我是怕舍监笑我,才没写。”

“什么意思?”舍监疑惑道。

“我不会写字。”若蘅装得羞赧道。

“啊~如此!无妨无妨,那小娘子来说,我叫人写便是。”舍监道。

新罗武士见大瀛小娘子点了一些便不点了,舍监和都督属官又磨磨唧唧,以为是他与大瀛娘子说了些什么,对着他们一顿大吼。两人赶忙赔礼道歉,腰背都要弯到地下。

“小娘子,这东西也别写了,您只管点就是了。”崔舍监跪下来求道,“这是都督献给摄政王宠妃的礼物,只要最好的,若有不满意,我可是要被杀头的。”

“两位,我只做我们使尊让我做的事情,至于你们朝里那些乱事,使尊与我都不会参与。方才我点的都是最好的,至于你们想给谁,怎么给与我们无关。”

“啊是是是。”舍监道,“小娘子,我给您赔罪,明儿我就带你去看海玉如何,请小娘子海量。”

“那就一言为定。”若蘅达到了目的也不废话,完成了任务便转头而去。诚未想,她刚跨出大仓,又一批青衣铁甲的新罗武士又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领头的那个眉目清秀,身旁的武士举着一道旨意,跳下马来,正要宣读。柳若蘅朝他们看了一眼,只见都督的属官急得满头大汗,匍匐在地,要聆听旨意……

崔舍监倒是实在,含泪与柳若蘅道歉:“小娘子,您请先回,明日巳时驿馆见。”

柳若蘅点点头,背着手,与大瀛武士一道回了驿馆。

繁缕与顷寒等皆前脚刚跨入门,三人坐定,若蘅将晚上海玉与大仓之事与二人一说,三人立即决定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陛下给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此番回去,我也回不去碧州了,要直接进京面圣,蘅儿我没法留下来陪你了。”繁缕伤心道。

“说哪里的话,你的事是国事,也是你自己的家事。你尽管放心,我既有了一丝线索,也是顺利的,马上能寻得海玉救治阿兄。”若蘅安慰道。

“渤海国也几次三番地挑衅新罗,这里不安全,若蘅你寻到了海玉务必马上离开。”顷寒道。

“新罗混乱,我终是不放心蘅儿一个人留在这里。”繁缕担忧道。

“我们两条船上的水手都会留下来陪着若蘅的。”东方顷寒安慰道。

“为何?”长孙繁缕和柳若蘅异口同声问道。

“堃远在我们两条船上都安排了自己的武士,全力保护若蘅呢。”顷寒转身对繁缕道,“反倒是你,鸿鹄号上的官兵都不成气候,真若再遇上些海贼,若只凭他们,绝对难以应对。”

“咳!”若蘅大叹一口气,一双杏眼眯成了一条细缝,林堃远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吧,怪道觉得那些武士有些眼熟呢。“有多少?”

“我的船和你的船,全部。”顷寒挠头道。

“全部?”若蘅简直惊掉下巴,“这么多人要是都跟着我在新罗,我也养不起啊……”

她拉着繁缕道:“繁缕,你帮我带走一部分吧,我只留十个人就够了,他们在路上也好保护你呀。”

“这不成!”繁缕推辞道,“这是林二郎留给你的,是保护你的人,我怎么好意思用啊。况且,我有陛下的禁军和阿爷派的府兵呢。”

若蘅看了一眼顷寒,一把拉过繁缕低声道:“他哪里是保护我,他是监视我呢,你帮我带走点人,谢谢了。”

“那十个人也太少了!”繁缕担心道,“我看他们乱得很,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我如何交待啊。”

“要你交待什么!再说我是瑶恩宫第一高手,总不能让这群新罗人欺负了呀。”若蘅拍着繁缕的肩膀道,“你看这回船上的海盗都挺厉害的,陛下的禁军和你阿爷那些府兵哪是他们的对手。”

“我有……”繁缕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东方顷寒。

“哈!”若蘅忍不住笑起来,由于看了一眼东方‘蹦蹦跳跳’的功夫,在若蘅眼里和‘上蹿下跳’没有什么两样,“东方郎君的轻功甚好,无人能比,可是你们在海上,纵使东方郎君再有本事,也没法跨过大海去呀。”

“蘅儿,我还是觉得心有不安,心里怦怦跳。”繁缕摸着心口道。

“好啦,”柳若蘅拉着他道,“再说堃远留这些人在不悔庄货船,就是给顷寒陪护你的。他知道,只有你安全,我才安心。”

“不悔庄里也有人手在船上,你放心,我会保护好繁缕的。”顷寒道,“堃远的心意我懂得,但新罗时局混乱,还是谨慎些为好。”

“不悔庄的人与霈泽庄的比,水性如何?”柳若蘅道,“我带这么多人,岂不是太显眼了?”

“蘅儿,听顷寒说,海玉原料有这么大,你一个人如何使得?”繁缕比了个大怀抱道。

“嗯……”柳若蘅道,“你说得也是,我去挑武艺最高的十个人跟着我,别的都你带走。”

繁缕还想拒绝时,柳若蘅道:“长孙繁缕,你还听不听瑶恩宫少宫主的话了?你若有一点闪失,办不好这趟差事,就是瑶恩宫对不住朝廷,武林又要遭多少非议?”

繁缕没想到柳若蘅竟以此“威胁”,只得不情愿地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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