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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玄蛇吐信,青龙腾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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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步筵想象中,若蘅会吃惊、会崩溃,她怔怔地站在屋脊之上,眯起眼盯着一直把她关在房间的人,她终于明白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陆茂玄为什么会满足她那些挑剔的要求,为什么愤怒到极点也没有把剑砍向她。

茂玄捏紧了拳头,在他们面前,他不能悲伤,他要冷静、要强大、要赢,他微微调整了情绪,扬起他高傲的下巴:“柳步筵,你不是做不到来确认我是不是回来了,你是想拖着,拖到他们完婚。我说得没错吧?”

这犀利间,若蘅闻到了昨夜与混沌局大师兄的语气。

步筵亦嗅到了他言语中的豺狼之气,安抚道:“茂玄,阿兄很重视你,你们两的这桩事压在我心头良久。因迟迟没有你的消息,我这这做阿兄的也不能耽误她的终身。我思来想去,你与蘅儿虽有父母之命,但无媒妁之言,这婚约到底还是没成。事到如今,他们二人三书六礼齐备,你这一出,也实在是无义呀。”

“三书六礼?”茂玄冷笑道,“阿兄是欺我不知礼数?我劫的就是这最后一礼啊。礼未成,若蘅便不是他的新妇,我便还有机会。”

他侧身指向林堃远,气势如山。

“江南好姑娘多得是,凭茂玄你的才貌,什么姑娘没有?听阿兄一句劝,好好地重振奔帆庄,你缺什么、需要什么尽管与我讲,阿兄定帮你办得妥妥的。婚姻之事,阿兄也帮你选这江南上好人家的姑娘为妻,可好?”

“阿兄如今在江南的地位,茂玄自是清楚。可茂玄只要她一人。”茂玄见柳步筵以利相诱,自然心动。

“你何故执着于蘅儿?这丫头的脾气可不好。”步筵见茂玄丝毫不为所动,想着换个思路让他放弃,他朝若蘅眨巴了一下眼睛。

柳若蘅知阿兄为权宜之计,却也忍不住朝他怒瞪双眼:“说什么呢柳步筵?!”

“你看,直呼兄长大名,没规没矩地招人烦。”步筵抓住妹妹小辫子,正好被他大大地卖一把。

茂玄垂首一笑,淡淡然:“她这脾气,茂玄这两日领教了,茂玄觉得……很好。”

步筵听他这一说,心上像被压了块石头,他思忖道,蘅儿确实招人喜欢,茂玄的一笑,怕是有一两分的真心在里头了,这可不大妙。

这霓雀庄与霈泽庄两家的联姻,断断不能因为陆茂玄而毁掉。

柳步筵虽然心中抱有歉意,但这权衡犹豫的劲早就在他做出决定的时候用过了。他如深沉的大海,内心大浪拍岸雨打礁石,面上却平静如水,他的沉静与淡然是因为他早已做足了准备,步筵双眉微蹙,神色中流出许多无奈,却清晰冰冷地吐道:“玄弟,你与蘅儿没有缘分。”

茂玄亦被他这份急速降低至冰点的语气震慑到,怪不得柳步筵的霸气闻名江南,气定神闲、运筹帷幄。茂玄当然不惧这气势,他道:“不是我们没有缘分,是你不想我们有缘分。”

他盯着沉稳如石、局势了然于胸的柳步筵,眼中充满愤怒:“如今的霈泽庄已经是江南商道的领袖,在整个大瀛也是名声响亮,只有与他们联姻,才能维持你的位置,我说的对吗,阿兄?”

柳步筵狼眼微垂,已不复之前的耐性:“茂玄你不是小孩子了,何必争这一时意气。”

“步筵兄,我原先是争这意气,但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若蘅。”

茂玄道:“我也可以把这奔帆庄打理到江南最大,我凉州和中原还有产业,我绝对不会比霈泽庄差。”

“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蘅儿,你抢婚的时候有没有为她考虑过,你以为霈泽庄颜面无存,难道我霓雀庄有,蘅儿有?她这之后的婚嫁该如何是好?江南百姓如何议论她?”步筵这些天没有少考虑这些问题。

他怒气冲天:“你娶她?是你是个山大王,还是她就是个物什,被谁抢去就嫁给谁?!”

“步筵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你!如果换作别人,我今天定让他站着出来躺着回去!”柳步筵道,他的这些话和一上去就两下重锤的流星球,多少有几分做给林堃远看的意思。

“步筵兄,为了若蘅的名声,我愿负荆请罪!”茂玄向步筵作揖,“只是求阿兄给茂玄一个机会。”

“你!”他见若蘅没有受伤,“这事儿就先这样吧,霓雀庄自然不怪你,霈泽庄这边,我也会与成庄主赔罪。”柳步筵拿余光打量站在一旁聆听对话的堃远,见他脸上也无怪罪之意,内心充满感激。

“你回来了就好。”他看着茂玄的衣饰器具用得一般,也知他这些年艰难,便道,“往后有空,多往庄里来走动,我也想听听你这些年的经历。”

林堃远在旁边听了良久,自是明白怎么回事,既然柳步筵知错也能主持大局,他便也不再多嘴。何况刚刚的时光,他也顺道细细观察了这竹烟苹,整个院落的规格布局都了然于胸,他确信,陆茂玄与他受的伤有着必然的关系。

但他现在不确定的是,如果陆茂玄纯粹是抢婚,何故要置他于死地,还有新罗海玉,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

现下,他的身体还未全恢复,他亦不想起争执,收好玉箫,欲转身离去。

果然,一道玄影挡住了他的去路,和对柳步筵不同,陆茂玄对林堃远完全又是一副态度,如果说对柳步筵是怨恨又无可奈何,那对林堃远便是深仇大恨了——银剑直抵林堃远的胸口,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讥笑:“堂堂江南第一公子,这么窝囊吗?被人抢了婚,毁了婚,竟一个大气都不敢出。”

嗙!剑闪蛟舞,林堃远的玉箫似从腰间飞出,将陆茂玄的银剑划开,手握银剑的陆茂玄被迫移至十步开外,只见玉箫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光,又稳稳地落回堃远手中。

“我林堃远最讨厌人拿剑指着我的胸口!”他的嗓音低沉而清亮,语气中无限骄傲与清高透着毋庸置疑的厌恶。

步筵刚还在担心茂玄恐不是这么简单地抢婚,定有别的心思,见他出手堃远,反倒把心落下来些,索性看看缘由。看着两人过的第一招,心下也生出不小的惊叹:江湖真是卧虎藏龙。

虽然听闻林堃远练就了扶桑剑与蛟龙掌,但茂玄没有想到他武艺如此高强,区区九节洞箫就让他这一招落了下风。

“好身手!”他在堃远眼前侧身立定,只露了半张脸给他,利剑背在身后,斜睨着林堃远,默默道,“名不虚传,确实可以屠师门。”

林堃远不语,与这些人自辨论清白,那是白费的力气。

陆茂玄继续讥讽:“这好身手有什么用呢,除了背恶名,还可以沦为一个大笑柄。”

“陆庄主才是个笑话吧。回了江南先不立基业,反倒先抢人新妇,这个‘不务正业’的名声,在下先送予茂玄兄。”堃远也不生气,平平地给了他一个回击,嘴角亦流出一抹讥笑。

茂玄的眼神中喷烈着怒火:“当日凉州奔帆庄大火,废墟中,找到燕羽铁脊箭二十枚,传闻这些箭支你们铸器庄从不外售。”

茂玄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林堃远:“林二郎想不到吧?这么小的箭头被我发现了。”

“燕羽铁脊箭?”林堃远听他如此说,恍然大悟:“你是说,燕羽铁脊箭上绑了火石,烧了奔帆庄?”

“想起来了?”

“当年庄里确实遗失铁脊箭。”

“呵!”陆茂玄一声狂浪的冷笑响彻天际,“遗失?林堃远你以为自己是谁?骗三岁小孩吗?”

“确实是有人盗取了铁脊箭。”

“有人盗取?那是雨水冲的,还是老天开眼了!”陆茂玄仰天大笑,眼眶里尽是红血丝,“我匍匐在那焦黑的灰烬里找我的弟弟,我找了二十天,他早已化成灰烬,但是你那些箭头,冰冷地躺在那里,毫发无损!”

仇恨如虎狼吞噬着他,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数年来他明察暗访终于找到了霈泽庄,他确信,就是霈泽庄杀死了他的父亲和弟弟,他怒火直冲顶门:“奔帆庄数百人的性命,就是你一句被人盗走了这么轻易吗?”

“茂玄,你冷静。”柳步筵劝道。

“哗啦!”只见从茂玄的袖中飞出无数金镖飞向堃远,说时迟那时快,林堃远手中玉箫如舵盘飞转起来,便将这些金镖全部打落在地。茂玄舞起手中银剑,一道玄银混沌的闪电便向林堃远劈了过去,堃远见势化作一道缥缈的青玉虹线与这闪电纠缠在一起。

十招、三十招、六十招、一百招……柳步筵根本看不清两个人在哪里,只有屋檐之上、院落天井以及半空中数道光影伴着清脆的刀兵之声掠过。

半晌,玉箫与银剑飞入空中,翻滚数圈,回落到主人手中。

二人一如青鸟展翅、一如玄蛇吐火,落定于飞角的屋檐之上,屏气凝神,全神注视着对方。他们一来为对方高超的武艺所震撼,二来各自都揣摩着对方的心思。

风卷云舒,雀鸟飞过,竹林依然簌簌而歌,整日未见的阳光在申时时分终于露出了一道橘紫的晚霞。

柳若蘅在一边,终是见识了两人的功力,陆茂玄几乎用尽了力气,因昨夜又动了力,如果稍加调养,应该还有些后劲。林堃远尚有三分功力,况且也没有拿剑,如果她用素骨经与两个人对打,应当胜于陆茂玄而逊于林堃远。

林堃远这家伙,还是有些难对付。不过陆茂玄招招狠劲,但林堃远倒是宽仁大气。

陆茂玄没有想到自己精勤苦练的武艺竟没能亲手了结林堃远。许久,他开口道:“蓬莱洲有你这样的高弟子,幸事一件。”

“你如今应当是混沌局的……掌门?”林堃远略有犹疑道,混沌局掌门去世的消息一个月前就传到了,可今领教茂玄的武艺,便知这最好的功夫都在他的身上了。

“呵,消息真快。”

“陆掌门,奔帆庄一事,林某与江南商贾皆痛心疾首。既你我都是武林中人,不妨给林某一个机会查清此事,即可解了霈泽庄的冤屈,又能让陆掌门知晓真正的缘由,解去心中怨愤。”

“你说不是你们所为就不是?我等今天等很久了。林堃远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了,没有立场再来与我谈江湖条件。”陆茂玄根本不听,欲挥剑砍去。

“慢着,陆掌门,你既然一口咬定是我霈泽庄所为,倘你若能赢我,我任你处置;若赢不了我,今日便到此为止,不得再以此毁我霈泽庄任何事情。”

“今日就让你有来无回!”陆茂玄才不会与林堃远商量,他明显感觉林堃远内力疲软,说毕,一道黑影盘踞半空,就朝林堃远飞去。

堃远鲲鹏展翅,向后大空翻越,亮丽的招式将黑影挡了回去,他从腰间摸出珪璠绫罗扇,一波一波地将茂玄从四面八方扔来的毒镖挡了回去,堃远的一招一式如生生开出一朵磅礴的绿波芙蓉。

又打了一炷香的时间,只听“哐当”一声,茂玄手中的剑被甩出天空,堃远的玉箫直抵茂玄咽喉。

四目对视,电光火石,一个是居高临下的征服,一个是怒火燃烧的不甘。

堃远身受重伤还未痊愈,茂玄刚刚又吃了他两记流星球,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柳步筵是不相信他们的武艺竟如此高超,远出他的想象,蓬莱洲、混沌局……他手中的玉球戛然而止。

“陆茂玄,今日柳庄主在此,我才没有用扶桑剑。”黄昏里,林堃远的脸印在晚霞里,勾勒出明朗的线条,“下一次,你可就没有机会了。”

尽管拼尽全力,茂玄内力还是受到很大的冲击,他强捂丹田,已然不能站稳,他抹去嘴角的鲜血,怒视林堃远:“我不会放弃的。”

“另外,柳若蘅是我娘子,你没有机会。”说罢,林堃远揽了一旁“看热闹”的柳若蘅,便如飞燕般跃下了房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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