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军中即换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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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
“我如今这样子,恐怕没法再上战场,正好我也不想再坐这个主帅之位,求王爷拿走。敌军中有一将,金泰,他杀我爱妻,当以命偿还,白瑜,亦以命相求。”
白瑜一边说一边费力起身下跪,头磕在床沿不起,好似在说听不到答复就不起身。
白瑜说出真相的那刻,银景弈下意识地看向了营帐外,也知晓了黎烈眼中泪为何而起。
“你已受了伤,不必再跪,金泰一事本王会帮你,凡北陇国将士,本王见到必不手软。”
“多谢王爷”
轻声说出谢后,白瑜因疼痛再次晕厥,军医立刻上前为其诊治。除几名心细将士留在营帐中照看,其余人探望过后也都离去各自休整。
银景弈风尘仆仆地赶至前线,眼下得知白瑜重伤无法再战,心里总归是为他遗憾。好在经此一战两国军队皆有伤亡,暂时不会起乱,在这期间,他还可以好好地计划一下。
“这一年来,想必王爷也辛苦了,日夜奔波至此,王爷去营帐歇歇吧,臣已让人将营帐收拾干净了。”
“黎将军痛失一女已是难过万分,本王有一事不解,想问问你。”
“王爷请说”
“黎音柔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为何出现在了战场上。”
“这个……”
蒋实叹了口气,缓缓道来:“我们也不太清楚,但知道是这孩子故意跟来,她装扮成一个小兵,平时也不出现在人前,谁也没想到那是她。那天,元帅受到追击,他一人难挡众狼,拼了命才带着数十人突围,结果进城前碰到那个金泰。缠斗时不敌对方,我们出城救援的人被拦住,只能继续和那些人僵持着,眼看元帅就要被那人攻击,那孩子突然冲出来打开了那致命一击。”
“当时元帅重伤已支撑不了多久,她救下元帅后把人推向我方士兵所在,独自一人挡住对方士兵攻击为我们救援拖延时间。之后她一人不敌,被敌军……当时元帅意识模糊,两人连最后一句话都未曾说上。”
“后来黎烈听说这件事,带人清理战场,亲手将女儿尸首带回。元帅醒后闻此噩耗,强撑着身体起身去了黎烈营帐,在柔儿那丫头下葬前,两人终于见了一面。”
“黎家女巾帼不让须眉,乱战中勇救元帅,可为世人所称赞。只是两人结局悲凄,实在遗憾。”
“是啊,在来前,微臣还听说,其实元帅与其夫人之间因出征一事已生嫌隙,没成想这孩子还会跟来。若是元帅早时得知会有今日,恐怕就不会与她争吵了。”
白瑜黎音柔之间的嫌隙是什么银景弈心中已有猜测,但不论如何,结果如此仍是可悲可叹。
“你先去忙吧,本王还有事,稍后再叙。”
“王爷慢走”
暗卫从侧面抄近路探入北陇国境内打听消息,同时,死士执行暗杀行动,在不惊动大军的情况下配合暗卫解决部分巡逻兵和探子。
由于银景弈提前部署了这些,暗卫按时赶回了营地禀报情况。
内部情况无法探查到,不过经过暗卫多方打探,从北陇国士兵口中得知如今摄政王妃被关押在营帐内,而闻人虎似乎并不着急审问。
“他也受了伤,恐怕是从奸细那里知道梦梦性情刚烈不好对付,所以才派人先施以软禁之法想要震吓她。她的身体本就虚弱着,万一……”
爱妻在敌军手中,忧思是免不了的,闻人虎又非良善之辈,这一担忧,种种不好的画面便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令人心焦。
“信送去了吗?”
“回王爷,我们按照王爷的吩咐,抓了人直接让他将您的亲笔信送到主帅面前。那些小兵怕死,不会不做,而且有您的名头震慑,信,应当已经送到了闻人虎面前。”
“下去吧,盯紧点,别让他们抓到空子。”
“遵命”
一连赶了多天的路,银景弈疲惫至极,拖着身体走进营帐中休息。
期间,微生泽炎带人赶来,因为他赶路的进度和银景弈相近已经濒临身体极限,故在到达目的地后,精骑统领急于为他寻一个落脚之地。
军营到底是军营,军规军纪列着,要想进去必须经过检查。而巡逻的人碰到他们这一队精兵,登时提上了警惕,其中一队去通知各位将军,另一队则是与他们周旋。
“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此?”
面对手持兵器的士兵,微生泽炎不想生事,拿出银景弈留给他的令牌。
“这个,足够吗?”
“这……这是王爷的令牌,拜见大人。”
统领本想说这位小主子才是最大的,但得到授意后便也默认这些士兵的举动。
“父亲可在军营?”
“王爷在破晓时分就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辰,应当是在营中休息。”
“这些是大将军派来的精骑,来助父亲取得胜利,现在带路吧,带我进去。”
“是”
见令如见人,士兵们都识得银景弈的令牌,也知晓这块令牌不可能被偷,清楚对方一行的目的后,这队士兵乐意至极地为人引路。
因在京都时这些武将很少去摄政王府拜访,微生泽炎这个小公子的事也就是随口一谈的话头。直到他们亲眼见到,才明白摄政王所做决定颇为明智。
小小年纪便这般从容地面对众位将领,交谈间不露怯亦不给人钻空子的机会,松紧有度,这样子,不愧是摄政王的养子。
将军们心内想法各异,黎烈注意到他身后的军队不寻常,好奇地问了句大将军派来了哪支精锐。
因为驻守在京都或是在大将军手下的将领他大多都有印象。可这次的统领他并不认识,甚至,连一面的印象都没有。
那位统领与他们是同僚,只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礼貌地微施一礼。
“黎将军没见过我也属常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交谈,小公子赶路多日已经累了,先找个休息地方才更要紧。”
见他这般关注微生泽炎,众将军心中疑惑更满,但对方如此守礼,他们不好驳人面子,其中一人指了个营帐。
没等统领说什么,众人就见银景弈大步从那边走来。
“不必另作安排,让他去本王的营帐。”
“父亲”
他长高变重许多,一下子冲过去肯定会把人撞得不稳,银景弈也早有预料,一只手按住他的额头把人定住。
“老实些,让人带你去休息。”
“父亲总是凶着脸,要是娘在,肯定会……”
他一想到黎凤绾,思绪渐行渐远,眼神飘忽,最后直接昏了过去。
“要是你娘在,肯定又是心疼地告诉你不要逞强。”
统领很是紧张地抬腿要跑去扶,可银景弈更快一步将人扶稳,随后把少年抱去营帐休息。
走前,他细看了看那位统领,命各位将军去主营帐议事。
跟随微生泽炎而来的精骑并入军营中,与其他人同吃同住。各位能说的上话的将领也都聚在一处等着银景弈的布置。
“黎将军,你说,这也没什么事,王爷怎么让我们都在这儿等着,难不成有了新计划?”
“这个……我不清楚,等王爷来了就知道了。”
嘴上说着不清楚,可他还是看向了新来的这个统领。蒋实黎烈两人互视一眼,大概是知道这个人有着不一般的权利,默契地沉默下来。
兵符和帅印都还在白瑜手中,就算他重伤不起,可现在他依旧是元帅。出于某种原因,他先问了问对方来历,可是这位统领说自己不服从其他人的命令,不会随意透露,只表明自己曾在京都驻守。
“他的确不会主动告知来历,诸位也不用再问。”
“王爷”
其他将领看到银景弈纷纷行礼,方统领知晓面前这位的本事,出于尊敬,同样拱手施礼。
“本王见过你”
“都说贵人多忘事,可王爷只见臣一面便能记至现在,真是臣的福气。”
“厉统领是父皇留给他的人,在明处守护着京都安全。而你,则是暗处的精锐,在父皇死后你们受大将军调遣,本应是留守京都。”
他只字不提疑惑,继续说道:“而今京都有钟将军把守,大将军派你过来是助我军夺得胜利。”
“是,当日若是王爷肯狠心一些,那臣如今跟随的便是王爷。”
银景弈轻轻笑了:“当年怎可与现在相提并论,心境不同自然决定不同,当年不甘嫉妒却终究是心怀敬畏,所以本王才奔赴战场想要扬名立万。如今想来……刚才你那番话,是本王想的那个结果?”
“诚如王爷所料”
“原来如此”
两人打哑谜般对话几句,听得其余人一头雾水。
“本王知道你不爱暴露,但这次不同,既然来到了前线,那就如实说了,免得以后生出许多麻烦。”
“多谢王爷提醒”
方统领知道外面有专人把守,也不犹豫,当即就将京都之事说出。
“天子已逝,方彦奉大将军之令,随行新皇左右护其安危。”
轰的一下,除银景弈外众人皆感心中好似有巨石崩塌,那种震天撼地的惊惧化作实感来回冲撞,以至于现实中并无人开口,气氛安静得可怕。
良久,还是白瑜先不敢相信地问出了声:“他们说方统领来时身边只有两个外人,一个是王爷身边的暗卫,另一个是王爷的养子,你说的莫不是他?微生泽炎?”
“正是,不过先皇逝前曾下了命令,将其姓名改为银天麟,入宗族玉册,今后就不再是微生一姓。”
这消息称之为惊天地泣鬼神也不为过,为官数十载,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闻有人这么快地安排好了新皇的人选,不仅改了姓名,还将其列入玉册以保名正言顺。
实在是费了好大一番心思啊。
“可是皇……先皇为何不是让王爷继位而是选了那么一个小孩子,何况他并非是银氏一族,还为了他特意更改。怎么会这么突然?”
“这个我不知,我只是奉大将军的命令保护该保护的人,其余的,无意参与。”
“这……”
帝位变化关系众多,眼下那位拥有皇帝荣耀的少年正在他们军营中,这让本不想质疑的武将们议论纷纷。
银景弈不晓得银龙枭的打算,但是他了解银龙枭。布局多年凭一己之力将所有势力压下,还能在最后时刻做出精密的谋划,选择微生泽炎,并不只是一时冲动。
“好了,既然他说这是大将军的命令,那就证明当时的决定不止一人知晓,待到回朝,一切经过自然明白。如今最重要的与闻人虎的对战,人在前线且有君王身份象征,难道你们还敢不听命令去质疑新皇?”
“王爷说的身份象征……”
“不错,是天子令,本王看到了,那么重要的东西,是银龙枭亲手给他的。”
营帐内再次安静下来,白瑜笑了笑,想到此前微生泽炎的奇怪举动,终于明白原因。
“之前他让柔儿拿我的书给他,想来,应该不止是翻阅书籍这么简单。也罢,今日正好,王爷恢复了精神,那位新皇也来到了这里,兵符和帅印,就都交给王爷。之后的战斗,拜托王爷了”
若是旁人,在授帅印这个时候肯定是恭敬地从容接过,可是银景弈看了看那木托上的帅印兵符,不甚在意地接过,明白了银龙枭的另外几步棋。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一年的时间,真是好耐心。布局这么久,却在那日放下了,无论怎么狠心,心还是一样。”
“白瑜,你在营帐中好好养伤,其他人去检查各自的队伍,清查伤亡人数,戌时去主营帐商讨下一步计划。方统领另有职责,那便与守营士兵一起留在这里看护,非必要的情况无需出手。还有帝位易主一事,本王叫诸位前来只是为了避免今后麻烦,若有人不听提醒随意散播消息,那就别怪本王动用军法。”
“是!”
白瑜在时的军法是军法,可摄政王成为主帅后的军法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妄图挑战威严者,下场只会更惨。
微生泽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坐在金龙宝座上,不受控制地抬手将黎凤绾推下高台。看着她,一点点地被下面的无尽黑暗吞噬,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不是我……不是我……”
这些日子的劳累加之心有愧疚,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不过两个时辰,他从梦中惊醒,看着明亮的烛火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