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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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天宝将两只铁球在金叶子上一压，大笑道：小宝贝，好好替俺压住它们，莫耍跑了一片。“将两只袖子往上一卷，露出了雪白的纺绸褂子，铁球也是北宋年间开始兴起的，不过不是明朝嘉靖年间改进的空心那种，而是实心的，故此也叫铁蛋子，习武之人最喜欢，既可以健身又能防身。
这一庄果然推得生龙活虎，只杀得人人汗流浃背，那绸缎庄的老板刚赢来的钱吐出去一大半，就拉着他相好去睡了。另两人听说是有名的怕老婆虽然还想翻本，也得恋恋不舍地走了。
过了子夜，屋子里赌客已只剩下四、五个，洪天宝手里洗牌，眼睛却向仇天仇一膘，大笑道：“老弟怎地不来送两文？”
仇天仇徽微笑道：“小弟正已想送了。“
他手里也摸出一叠金叶子，一双眼睛，猎犬般四下转动，突然将银票全都押在天门，微笑道“：五十两，孤注，无论输赢，只此一注。”
他一注竟下了五十两黄金，园子里虽都是豪客，也不禁俱都为之失色，竟没有一个再敢下注的。
洪天宝大笑道：“好，待俺来和你对赌。“
骰子掷出，是七点，仇天仇拿了第一副牌，洪天宝拿的第叁副，冷秋魂瞧也不瞧，轻轻将牌一翻─一张天，一张人，竟是天杠。
大家都不禁发出了羡慕的吁声，少女们更娇笑拍起手来。
只见洪天宝抱拳，将两张牌拢在手里，一拍一推，瞧了一眼，“吧“的将牌叩在桌上。
大家瞧得紧张，都忍不住问道“如何？“
洪天宝面不改色，数出五十两金子，送到仇天仇面前笑道：“强盗遇上贼爷爷，俺输了。“
仇天仇眼珠子一转，笑道：“今天各位想来都已过足瘾了，他日再来如何？“
於是大家唏吁，议论着嘴里安慰仇天仇，肚子里却都在幸灾乐祸：“我究竞输得比他少。“於是大家都很开心，拥着娇美的少女寻好梦。
洪天宝长长伸了个懒腰，笑道：“老弟，你真行，看得准，杀得狠。“
仇天仇淡淡一笑道：“是麽？“
突然伸出右手快如闪电，他的右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冰凉的刀锋，抵住了他的脖子，冷冷道：“你究竟是什麽人？干什麽来的？“
洪天宝神色不动，笑嘻瞎道：“老弟莫非是在开玩笑麽？俺不懂。“
仇天仇冷笑道：“你真的不懂？“
他左掌在桌上一拍，方才被洪天宝扣在桌上的两张牌，便突然眺了起来，翻了个身，落在桌上。
只见这两张牌竟然一模一样，竟是副长叁对子。
仇天仇目光比刀锋更锐利，厉声道：“你明明是赢的，为何要装作输了？“
洪天宝笑道：“俺眼睛不好，瞧错了。“
仇天仇喝道：“光棍眼里不揉沙子，朋友你是干什麽来的，还是老实说吧……你是否存心要拉拢我？你的用意何在？“
洪天宝突然失去笑容沉声道：“老兄果然目光锐利。。。。。。只不过，兄弟的眼睛虽然赶不上老兄，但是这个耳力却绝对不比老兄差。”
仇天仇眼睛瞬也不瞬地瞧着他，目光渐渐和缓，随手转动手指舞了个刀花，“呛“的，将短刀又插回衣袖内的刀鞘里缓缓道：“既如此，你为何不光明正大地前来求见？“
洪天宝失笑道：“我说你老兄也真是的，兄弟对天发誓，在刚刚进来之前，我还以为你老兄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又何来正大光明的求见？”
说到这里，洪天宝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坐下喝了一杯茶，沉声道：“那件事之后，多少兄弟都已经魂归天外，你老兄也是其中一个，当日小弟听闻老兄的噩耗传来，还偷偷的哭过不止一次，谁能想到老兄居然隐姓埋名做了一家柜坊的总管？”
他抬头看了一眼，苦笑道：“老兄还带着这个头套作甚？莫非还打算杀兄弟灭口？”
仇天仇默默的拉下头套，也顺势坐下道：“你事先当真不知道我在这里？”
洪天宝苦笑道：“老哥，小弟多少斤两你是知道的，就凭小弟的手段，又如何打听到你在这里？就算兄弟有什么恶意，又岂敢孤身而来？莫非你认为兄弟那在你面前走过十个回合？”
仇天仇心中有数继续道：“兄弟如今在哪里高就？出手如此大方，想来兄弟现在已经飞黄腾达了吧？”
洪天宝面上显出一丝讥讽之色，冷笑道：“什么飞黄腾达，混一日算一日吧。”
仇天仇哦了一声，狐疑的看着洪天宝。
洪天宝自嘲的耸耸肩道：“老兄是看我出手豪阔故有此一问吧？”
仇天仇不知可否，还是未曾出声。
洪天宝道：“小弟只不过是个过路财马罢了，无非是回去打个花账的事情，小弟如何能有这许多金银？说不好听的话，小弟现在过的就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要是趁着这个机会再不快活一下，当真是死了也闭不上眼了。”
仇天仇沉吟道：“兄弟乃是大周皇帝的心腹，想来不止于此吧？”
洪天宝面色一变，冷声道：“狗屁的什么心腹，小弟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老兄你还不知道？过去便不受待见，只不过后来因为方腊势力滔天，而郭进身边人手不足，这才攒鸡毛凑掸子，把小弟也拉上当了个凑数的，但始终也不给小弟什么实权，现在江南局势危急，才让小弟做这个几乎是送死的活儿。”
洪天宝深深的吸了口大气，低声怒吼道：“山东是个什么地方别人不知道，你老兄还不知道？把小弟扔到山东这个鬼地方来，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开始的时候，小弟就像个过街老鼠，每日里面都缩在孟家别院里面，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甚至于连茅厕都不敢去。”
“这种日子过了多日，直到那日听到孟府的下人私底下再商量去哪里耍弄，小弟忽然想明白了，他娘的，既然是有今天没明天，那老子何必过的还这么憋屈？那购粮的金银有的是，老子不花白不花，至少死了也是个饱死鬼。”
说到这里，洪天宝忽然一愣，开口道：“老兄，你是如何到此的？当日小弟可听闻你是。。。”
仇天仇挥手打断了洪天宝的话，寒声道：“此事兄弟日后自然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反正为兄既然逃出生天，便是上天的慈悲，你何时回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