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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石场阻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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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把保温箱交给白院长的时候,他显得很吃惊,他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返回了。

后来,医院里就传开了,说“张天成是被一辆高级轿车送回来的,这小子很有派头啊!”。

在那个轿车尚未普及,特别是高级轿车稀缺的年代,这也算是一个小新闻吧。

有的同事问我,我便轻描淡写地说“这没啥,我一个好朋友给公家开车,他送我回来的。”。

晚上,我再次失眠,我一直在琢磨小汤的每一句话,我感觉老王一直在背地里关注着我。

此刻,我兴奋的难以成眠,我觉得我和王晓慧就要相见了,如果再次见到她,我死也不和她分离。

我在琐碎的工作中,尽管忙的脚打后脑勺,可我愈发想念我的晓慧。

休班回家时,我总是听母亲唠叨村里发生的事,最近黑山嘴村里也不消停。

黑山嘴村正在掀起一场风波,这次风波因环境污染而起。

孙长富的石材场大干了几年,他在这里尝到了甜头,赚了不少钱。

人走时运,马走膘,正赶上各地大兴土木搞基建,孙长富出产的石材供不应求。

特别是,老憨叔帮他选的新址,石材质量高,加工出来的产品卖相好,让孙长富获利。

赚取最大利益,这是商人的最高追求,孙长富每次过来都督促手下人,要加快生产,有更多的订单等着要货。

他把石材场的管理者都快逼疯了,尽管这里的作业面有限,可已经满负荷运转,达到了最大的产能了。

随后,他们开始掠夺性地采挖石材,把山场弄得满目疮痍,严重破坏环境。

石材场对环境是有污染的,切割石材的粉尘会飘出很远,切割石材的污水排入地下,对周边饮用水也有影响。

起初,村民的维权意识不强,再加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大家都忍了。

可是,当附近的村民不敢开窗,水井里的水一股怪味的时候,他们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事情的引爆点是,住在石材场附近的一户董姓村民,家里六十五岁的老人,突然被诊断为肺癌晚期。

健壮的董老汉被查出癌症晚期,他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据医生说“得病原因可能与粉尘污染有关系。”,这个原因同样让董老汉的左邻右舍胆寒。

随后,就有人组织起来,要去找孙长富讨要一个说法。

他们决定,如果孙长富不妥善解决,就采取极端方式,把路给封堵了。

董老汉拖着带病之躯,亲自带头去找孙长富场子负责人,让他们给予赔偿。

可是,负责人是个滑头,他满嘴之乎者也,什么等我请示一下孙总,过几天我们就上环保设备等等。

村民们回去耐着性子等了几天后,再去场子里找他,他又会有新的说法来搪塞这些人。

负责人满嘴跑火车,就是个谎屁溜子,石材场仍然继续生产,而且还加班加点,夜里都不停工。

村民们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夜里将石材场通往外边的路给挖断,场子里的产品运不出去了。

农民的认知没有那么深刻,他们认为既然你不让我好好活,我也不会让你痛快地赚钱,双方就此进入了激烈的矛盾冲突中。

孙长富首先报了警,派出所的警车拉着警笛,闪着警灯来到现场,他们想劝说一下村民,让他们恢复路面。

可是,当一位老汉端着一碗井水,让派出所的警察尝一尝的时候,带头的警察直皱眉。

盛水的碗刚到嘴边,一股子怪味就开始呛鼻子,更何况这水还非常浑浊了。

“大爷,你嘴上说污染不行,这得有环保部门的化验呢,实在不行,你们就去化验一下水,看看这水能不能喝?”警察抱着同情的心理,给老汉出主意说。

随后,警察又给村民普及法律知识,说:“有事说事,依法维权,你们这种断路的行为是违法的,大家都赶紧回家去吧!”。

毕竟是乡里的警察,他们人熟地熟,很会做思想工作,村民们也会给他们面子。

在警察的劝说下,参与截道的二十几位村民,陆续离开了现场,孙长富派人把路修通。

这时,孙长富对派出所的警察们非常感激,他追着要请客,但是警察婉拒了,还忠告他说:

“老孙啊,这环境污染挺严重了,你赶紧采取措施治理污染吧,否则,村民们再闹起来,我们可规劝不了啊!”。

“那是,那是,我马上就找明白人,过来给场子做治污设计,我一定要治理好,不给你们添麻烦。”孙长富忙表态说。

在共同的利益受损的情况下,村民们是紧密团结在一起的,很快就有人把石材场污染的问题,举报到县里有关部门。

县里派出专业技术人员,到黑山嘴石材场附近,进行饮用水采样和空气采样,然后带回去做化验了。

实行责任制几年了,村里的人际关系已经发生微妙的变化,此一时彼一时了。

用董志军的话说:“现在这人都变得牛逼狼烟了,集体观念越来越差,简直就是一盘散沙!”。

确实,现在大家都不在一个锅里搅稀稠,自己家的日子自己说了算,干啥,怎么干,自己做主,只要不违法犯罪就成。

村干部变成了办事员,他们被村民们弱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领导人物。

甚至,有时候为了完成上级的工作任务,村干部还得低三下四地去求人,请求配合工作,这和过去大不相同了。

过去,村干部可以发号施令,咋咋呼呼,现在,他们的统领能力大不如前。

尽管董志军上蹿下跳,想极力平息这场风波,可他的影响力有限,村民不买他的账了。

一星期后,县里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报告显示场子附近地下水污染严重,已经不适合人类饮用了。

这一纸报告把村民们彻底激怒,水是生命之源,饮用水被污染这可是天大的事 。

当天晚上,村里的男女老少百十口人一起到石材场讨要说法,要求场子立马停工。

这是责任制后,第一次村民自发的大规模行动,上次全民动员,还是董志军带着大家进行的大会战。

那时候,董志军相当风光,他就像一位将军,在公社干部的指挥下,他一声令下,带领全村劳力,还有外部三个村的支援力量。

搭起帐篷,支起锅灶,还把民兵连的机枪和步枪,都带到工地上,由民兵组织维持着施工秩序。

村民的阻工行为惊动了孙长富,这小子何等聪明,他知道这次来者不善,需要动用高层级的行政资源,来平息事件。

他直接去找了他舅舅,县里位高权重的领导干部,眼看再次升迁无望,正捱在位子上,混日子等退休。

他心里很清楚,他自己屁股底下这把椅子,早有好几个人盯着呢,只要他一抬屁股,就会有新人坐上去。

自古来,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哪朝哪代都是如此,不管谁执政,最不缺的就是人,想当官的人多的是。

“舅,我在黑山嘴的石材场出问题来了,因为环境污染,村民大规模阻工,我的产品运不出来了。”孙长富急火火地对他舅说道。

“妈了个巴子的,唐志高这个王八蛋,管不住下半身,本来我想好好重用他呢,他搞破鞋出了问题!现在韦志祥去了北旺乡,他不是我的人!”领导在外甥面前爆粗口说。

“舅,那也得想办法解决啊,我的订单是有期限的,到日子交不了货,我就得赔人家钱!”。

领导迟疑了一下,说:“我让县公安局派人过去吧,这局长是咱自己人。”。

说完这话后,领导马上给县公安局局长挂了电话,他指示说:

“一定要保稳定,保经济,不能让个别别有用心的人,破坏正常的生产秩序。个别闹事的捣乱分子,该打击处理就别心慈手软。”。

老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主要领导的指示,县局的一把手必须是给个鸡毛当令箭。

马上,县公安局局长亲自带队,乡里派出所协同配合,一支二十名警察组成的队伍,开着警车,烟尘滚滚地赶奔黑山嘴村了。

本身,这些阻工的村民,就是为了维护自身权益纠结在一起的,他们是乌合之众,没有系统的组织,更体现不出谁是带头的骨干分子。

这里面还真有一名老干部,就是卸任的村委委员赵国庆,老赵今年已经七十挂零,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村里的头面人物。

“我说各位,咱们大家是依法维权,可不许瞎胡闹,搞破坏,干违法犯罪的事,如果行为过激,我们注定成功不了,还得挨收拾。”赵国庆以过来人的口气警告大家说。

各家各户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留守的除了妇女孩子,就是老头老太太,这些人成为了阻工队伍的主要成分。

当警车拉着警笛,闪着警灯来到现场的时候,这些人就不再躁动,而是突然静了下来。

县公安局的刘局长,正了正他的大盖帽,扶了扶眼镜,推开车门下了车。

刘局长大步流星来到前面站定,然后大声说:

“乡亲们,有事说事,你们在这里阻工,影响企业正常生产经营,这是违法犯罪行为,请大家马上离开,都回家,该干啥干啥去吧!”。

话音已落,阻工队伍仍无动于衷,依然保持沉默!

双方就这样僵持在石材场出山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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