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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变的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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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产承包后,队里很多事发生了变化,这股新风同样吹进了校园里,到处都在体现一个“变”字。

个别劳动力缺少的家庭,如果孩子学习成绩不好,就干脆不让孩子去上学了。

“学习成绩反正不好,再去学校瞎咧咧也没用,将来啥大学都考不上,这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不如早点回家干活。”这是此类人家的共识。

不到半个月,有的班级就有七八个孩子辍学,回家去帮着大人种地去了。

这下子,惊动了黄校长,他每日里戴着小礼帽,穿梭在田间地头,会同老师们极力去做家长的思想工作。

学校里,学生的稳定性堪忧,让老师们疲于劝解。

不过,我在这方面还是比较稳定的,我的父母没有让我回家种地的想法,尽管他们知道我是一个学渣。

同样,刘寡妇这里也发生了改变,她对自家的土地没有任何兴趣,甚至有的地分在哪里,都不是十分清楚。

现在,她的兴趣,从男人身上转移到美容、理发这件事上去了,她已经跑了两趟市里。

据个别消息灵通人士说,刘寡妇已经报了学习班,她要全面学习美容美发呢。

她的改变,让村里个别老爷们感到失望,他们心里清楚,如果刘寡妇在外开了理发馆或者美容院,再也不会回黑山嘴。

外面会有更大的世界等着她,他们不再是她盘子里的菜。

原本指望,靠替她干点活,或者给点钱财好处,换取一时的欢愉,现在即将落空了。

尽管有些人百爪挠心,有意无意地到刘寡妇门前走动,可很少再见到她的踪影,她像鸟儿似的飞走了。

唉,这娘们的心已经变野了,小小黑山嘴怎能拴住她啊,她门前的瓜子皮再也不见踪影。

刘寡妇挎着她的时新皮包,早就离家外出学习去了,这次以风流着称的刘寡妇,到底还回不回黑山嘴,都成了未知数。

刘寡妇走了,倒也是乐坏了队里的妇女们,这个狐狸精终于滚蛋了,她们恨不得鸣鞭放炮祝贺。

过去,她们担心爷们和刘寡妇厮混,把不干净的病染回家,现在不用再有这个担心了,她滚蛋了,可以安心了。

更大的改变,在大队干部这里,过去他们是队里的领导,农民们的许多事被他们所掌控。

因此,他们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也会被人们尊敬,非常受重视。

可现如今,联产承包分田到户了,人们对于自己的土地享有自主权,合作社的时代画上句号。

习惯于到处吃喝的赵国栋,再也没有人请了,他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因此,他的内心很失落。

到人家里,到田地里,都去刷过了存在感,人们只是礼貌性地和他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再也没有从前的亲热。

尽管赵国栋微服私访,深入基层,显见得农民们对他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基本的热情都不在了。

他返回家里唉声叹气,摔盘子骂碗,找老婆孩子的闲茬,可这也改变不了现实,所有的撒气都是徒劳无用的。

不过,文庆支书倒是个例外,他的思想转变特别快,在完成上级交代的基础工作后,他彻底放下身段,在自家的厢房里面,开了一处纸扎铺子。

他的巧手功夫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过去是给乡亲们白帮忙,最多就是管上几顿酒饭。

现在,文庆支书自己开了纸扎铺子,不到一个月的光景,他的纸扎铺子里面,就陈列着各种丧葬用品,花圈、牛马、还有许多亭台楼榭。

队里的小孩子放学后,又有了新去处,他们喜欢聚集在文庆支书这里,问这问那,向他学习纸花制作技术。

有人背地里说文庆身为党员干部,开这种买卖,就是在大搞封建迷信,是在开历史的倒车。

这个高帽戴的很大,结果被公社书记给怼了回去,人家书记说了,如今国家要搞活经济,既然有人买文庆的产品,就证明有市场需求,这属于民间习俗,不能归为封建迷信。

这些细微的改变,都是逐渐发生的,以我小孩子的视角,是不能全面观察这个世界,来了解这些变化的。

我获得信息的渠道依然是赵胜利,他比我知道的要多,还能加上他自己的评论,实际上就是他爹的牢骚话。

我家的生活还是按部就班,父亲每天继续出诊,奔走在患者之间,进行他治病救人的营生。

当然,我家的改变就是母亲的肚子,她的肚子变得越来越大,好像一个鼓胀的皮球,她的腿也发生了肿胀,甚至走路都很费劲。

母亲肚子里的胎儿,让她行动不便,甚至吃饭都不敢多吃,上厕所的次数也在增多,她很辛苦。

从母亲的身影里,我仿佛看到了她当年怀我的样子,我更感觉母亲的伟大,我更爱我的母亲了。

我想,将来的弟弟或妹妹出生后,我一定要把这些讲给他听,让他知道母亲孕育他时候的艰辛。

在春妮的熏陶和帮助下,我居然对学习和书本有了兴趣,春妮喜欢书,我喜欢春妮,自然我也开始喜欢书。

春妮总是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我理解不了那么深奥的道理,因为我喜欢的姑娘喜欢书,所以我才喜欢书的。

这个学期,我这个半勺学生也发生了改变,我的学习成绩逐渐在提高,终于从倒数第一变成了中下等生。

这在管老师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从一年级到四年级,倒数第一几乎都被我垄断。

可现在,我的成绩突然发生改变,让管老师感觉无所适从,就好像这倒数第一永远是我,这才符合常理似的。

黄校长眯着眼睛,从他厚厚的眼镜片后,发出慈爱的光芒,他笑眯眯地对我说:

“好小子,学的不赖,本来天成就是聪明的孩子,只是过去不太用功,现在用功了,学习成绩自然就好了,继续努力,我看好你!”。

唉,同样都是教育工作者,人家黄校长说出的话,就是有水平,让我这孩子感觉到温暖,也开始变得昂扬上进。

据说,董家有两个光棍,在分完田地后,就把田地托付给家人耕种,他们背着破烂的包,穿着最好的衣服,外出找活干去了。

有明白人说,他们这是外出“打工”去了,我就不明白,为啥要叫“打工”呢。

也有人说“他们几个人走的时候,是抱着不混出个样子来,就是在外流浪要饭,也不再回黑山嘴的念头的”。

而且,这几个老小伙子,走了之后就杳无音讯,黑山嘴人再也没见过他们的踪影,不知道他们是在沿街乞讨,还是已经饿死他乡了。

每每提起这几个外出的后生,本家的几个老长辈都会老泪纵横,替这几个可怜的孩子惋惜,就好像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似的。

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说:“他们不出去闯,就在黑山嘴守着那几亩地打光棍,混吃等死,受大穷吗?明年,我把我家小子也赶出去,让他自己去闯一闯。”。

同样一件事情,每个人的看法却不相同,他们的出发点和认知水平不一样,这都很正常。

招娣的日子比我辛苦,父亲经常不在家,照料母亲和料理家务的任务,都落在小小的招娣身上。

她发挥了女孩子的优势,在母亲的调教下,掌握了很多的生活本领,她学会了洗衣、做饭、甚至是蒸馒头这样的技术活。

黑水河日夜不停地流淌着,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坐落在河湾里的黑山嘴却发生着变迁。

短短的几个月里,这个古老的村落,这里的人们都在发生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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