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为贤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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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大将军封千刃，平民子弟。出生于青水河对岸的一个小村落中，幼年时经常坐于河边，遥望着河对岸的繁华街道，车水马龙。
他很是羡慕那些出生在官家府邸的同龄人，他们从来都不会饿肚子，也从来都不会挨冻。
自己一个月都未必能吃到一个的肉包子，他们却一次能买几十个，吃不完的丢进河里喂鱼。
虽只有一河之隔，但河的两边却是两个世界。
河这边的百姓以耕农为生，因靠近河岸，庄稼时常会被大水淹没，颗粒无收。若是家中没有存粮，那便只能上山找野菜回来吃。
有时足足大半年都不能沾上一点荤腥。
而河那边的人似乎从不用为这些发愁，水涨时乘船泛舟，水落时听书赏曲。有时曲声顺风过河，便会引得无数农民驻足聆听。
河这边的人想要过河，必须绕路数十里，翻越数座大山，才能进入青州城。往返一趟需要近一个月，别说是来青水河畔游玩，就连繁华一点的街道都不敢进。
河那边的人想要过河倒是容易，数百木船穿河而过，每一艘上都站有一位身披铠甲的将军，光是看着便让人心生畏惧。
而这种情况，在封千刃的记忆中只出现过一次。
也是那一次，他被带上了船。趴在船板上，他看着父母满是泪水的脸，强忍着不做最后的道别。
与大多数人的十三岁不一样，封千刃被带入青州东部边境军营后，等待他的是无尽的训练和修炼。
军队中有一套统一的修炼功法，名为帝战诀，传闻是人类先祖所创。
这功法修炼起来对天赋没有太高的要求。天赋好的会快些，但天赋不好的只要足够努力也会很快。
尽管很苦很累，但封千刃并没有害怕，反而十分兴奋。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自己站在青水河的对岸，吃着柔软可口的肉包子的机会！
转眼间，五年过去。
这五年走来，与他一同训练的人少了很多，和他一样大的更是没有。
他的天赋不错，再加上足够努力，几乎将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十八岁时，便已经突破先天七品，并且当上了一支小队队长。
五年的时间里，他也并不是一直在训练，更多的时候是在搏杀。
与强盗土匪搏杀，与妖兽搏杀！
他手上的生命早已数不清，身上的伤口同样如此。所以即便他年纪小，但没有任何人敢小瞧他。
二十岁时，他突破灵海。
恰逢所驻守的城池被攻，城中同僚纷纷带着兵马撤退。但封千刃知道这是展现自己的机会，于是带领自己的百人小队和城中百姓守在城中。
七天七夜，一步不退！
那一战后，他被晋升为统领，掌管百支数百人的队伍，在整个青州军营都赫赫有名。
此时的他过上了曾经自己做梦都想要的生活，却又不满足现在的生活。
所以在上任统领后，他斩杀了手下十个队长。并对着数万名士兵说了一句，“你们只需听我一人号令！”
此后，封千刃似乎平静了下来，渐渐被人遗忘。
直到两年后，青州东部边境忽然传来一道消息。封千刃蛊惑其余九位统领，将青州郡左将军杀害，并自封左将军。
青州郡王大怒，派右将军前往镇压，可此时青州东部正遭受妖族猛烈攻击。
新左将军封千刃的捷报不断传来，青州郡王的密信不断传出。但密信中的内容却从一开始的罪不可赦变成了护城有攻。
前往镇压他的右将军也变成了支援。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年。
因为妖兽一族数量多，战力强。青州郡从一开始的退敌变成了守城，两大将军手底下的五十多万大军也折损过半。
随着又一次妖兽猛攻，右将军想要保存兵力，建议弃城撤退。封千刃不允，当着三十万大军和数万城民的面斩了他。并怒斥道：
“这座城是最坚固的堡垒，若弃，则青州危矣！”
此话传到青州郡王耳中，难得没有发怒。反而把最后的五千府兵派了出去，支援大将军封千刃，并朝青州各城调兵增援。
但妖兽进攻不断，没等到援军赶到，那城池便被攻破。
封千刃为护城民，带领剩余人马出城对敌。
三天后援军赶到，那座城门口便只剩下了他一人，还有身前断裂的近千柄长刀。
除此之外，便是堆成山的人族，妖族混合在一起的尸体。
大将军封千刃，由此得名！
此一战后，妖族退散。将军归郡城，郡王亲自出门迎接。并赐府邸，金银，还打算为他指婚。
即便已经贵为将军，初入青州郡城的封千刃还是有些紧张，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座繁华的城池。
也是因为这一份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他被一个小姑娘嘲笑了好久。
至今为止，他年方二十四。长得算不上清秀，但也不粗犷。也难怪那姑娘没有把他和威武霸气的大将军联想到一起去。
就连在得知他的名字后，那姑娘也只是乐得咯咯直笑。只认为他是崇拜封大将军至极，所以才会改了一样的名字。
在那姑娘的陪伴下，他逛遍了青州郡城，去了最想去的青水河畔，也吃上了最爱的肉包子。
只可惜自己离开后，父母先后病逝，连坟都没找到。
但这有什么关系，他成为了大将军，这将是父母的荣耀！就算他们在地下有知，也会乐得开怀。
自己的子女不会再像自己当初一样挨饿受冻，他们也可以自小在青水河畔玩耍，吃着柔软美味的肉包子。
得知那姑娘是青州两大文臣之一的千金后，封千刃便请求郡王帮忙提亲。可因为不识去那姑娘家的路，于是便踏错了门。
被提亲的那位文臣自然是满心欢喜，恰好自己也有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儿，便应了这亲事，更是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卑躬屈膝。
从未感受过那般待遇的封千刃十分享受，于是便忘了那姑娘。
直到大婚之日，那姑娘作为宾客，却在婚礼上大闹一番，最后红着眼跑出了将军府。
再一次听闻她的消息时，便是她战败落云城，独战妖族百里，被尊称为褚百里的时候了。
将军战败本是常事，但封千刃的妻子却故意想要至那姑娘于死地。
出于当年被闹婚的恨意，还有当初看到封千刃追出去的嫉妒。书亦仙便念叨着败将失城，当灭九族。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伴，封千刃在妻子的教导下懂得人情世故，学得阴谋算计，对她自然有了情意。再加上两人生有一女，感情更是深厚。
所以在妻子三番五次的纠缠下，他求得青州郡王手印，将褚家抄家流放，然后又亲手将那红衣将军赐死城外。
只是不知为何，他一向十分精准的刀法竟歪了些，没能次中那将军的要害。
褚家被灭，文臣便只剩下了书家。很快便被提升为青州郡丞相，与大将军并为青州郡王的左右臂。
而今封千刃已经五十有余，旁人猜测他的一身修为早已超越灵海，达到融灵之境。
足以与青州郡王一争高下！
啪！！！
惊堂木再次落下，整个大堂中的人如大梦苏醒，纷纷叫好。林异目光闪烁了几下，看着身边低头不语的老书生。
“老丈可知，这位先生所讲有几分真？”
老书生闻言将杯中的茶饮尽，轻叹一声。“这老头从不讲假故事，但他却没有讲全啊！
古来王侯将相之辈，皆是功过并存。功大于过者便为贤，过大于功者便为奸。
可这位大将军，是贤是奸还未可知呢！”
起身朝着大堂外走去，出了阁门月已当空。老书生将手中竹卷递给林异，拱手道：“今日多谢小公子捧场，否则那老先生便要抱憾离世了。
此卷本是为一位老友写来代替自己出席的，既然你补上了他的空缺，那这竹卷便赠你了。”
林异接过，对着老书生躬身行礼。
“多谢老丈。”
老书生离开，林异没有打开卷轴，而是回头看向阁楼中。此时，那位老先生大概已经咽气了吧？
“小林子！是在找我吗？”
耳边传来柔媚的声音，林异转头便看到姬鸾拉着柳钦颜朝自己走来，手里抬着各种各样的食物。
“你们什么时候下来的？”
柳钦颜递过一串肉串，“半个时辰前，看到你听书听得正入迷，就没去打扰，出来买些吃的。”
“杨九呢？”
姬鸾闻言轻哼一声，“小九不想陪我逛街，自己回学府了！”
闻言柳钦颜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两人与杨九相遇的时候，对方靠在一个酒馆窗边饮酒。结果姬鸾不但抢了他的酒，又抢了他身上的银两，没钱的杨九自然没法逛了。
林异不知，点点头道：“这个时候，百里枪也概该修好了，咱们现在去取吧？”
闻言姬鸾连忙抱住柳钦颜的手，害怕得连连摇头。“我们先回去了，你自己去就好。”
柳钦颜有些无奈，但被她抱得紧紧的，也只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