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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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爷子一听，激动得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有酒，爷有酒！爷那就去搬来！”
傅传文和傅传礼不放心傅老爷子也一并跟着去了。
傅老太将傅清宜拉至跟前，“清宜，你跟奶说，有酒就能救你三叔么？”
傅清宜摇了摇头，“能救三叔的是酒里的东西，我们得把它分离出来。”
傅老太最近听傅清宜说得最多的就是分离了，大腿一拍，“是不是又要煮？奶去把锅给洗好了。”
傅清宜拉住她，“奶，家里有酒甑么和带尖底的铁锅么？”
“有，你是要蒸酒？”傅老太愣了下。
“奶，不是的，我要用用它提纯酒精。它可以保证三叔的伤口不化脓，即使三叔发热了也能帮忙降下来一点。”傅清宜忙解释道。
“娘，清宜，我知道酒甑和尖底锅在哪，我去拿吧！”心慌的郝氏总想为丈夫做点什么。
“三婶，你这时候最好守在三叔身边，用新打上来的井水泡过的凉帕子搭在三叔额头上，尽量让额头上的温度降下来些。”傅清宜摇摇她的手细细嘱咐着。
“好，听清宜的。”郝氏抹掉眼里的泪就去屋里找盆打水。
看到傅老太拿出来是形似花盆的下口直径小上口直径大的酒甑，傅清宜意外了一把。据她所知古代的酒甑一般都是下口直径大上口直径小的结构。在现代，因为发酵蒸馏时，酒醅体积收缩，蒸汽容易沿边而出，造成“闪边”。为防止这一情况发生，甑口直径要大于甑底直径。
而这里居然就有人想到了这些……
傅老太见傅清宜盯着酒甑看，便解释了下：“这个是跟别家不一样，因为是你四叔要求做的，开始觉得他胡闹，我们早些年烧过几轮酒，发现这样的酒甑出酒率高，后来就这么一直用了。
咱家你爷好这一口，早些年家里颇有些家财时，家里逢时过节的就会烧一次酒。后来遇上饥荒，就再没烧过了。”
傅清宜安慰着，“奶，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以后有的是机会酿酒。”
这时傅老爷子抱了一个带泥的坛子走了过来，“如今就剩这一小坛了，这还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呢！”说着看向傅清宜，“清宜，这些够么？”
傅清宜上前接过，大致评估了下，“大约一斤重，还不够。最少得五斤重的酒才行。”
傅老爷子愣了愣，“这这……”
“我家里有酒，我家老头子藏了好多。”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了老傅家人一跳。
“胡进贤，你怎么进人家门不打声招呼？”傅清宜见到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虽然理智上她知道这一切不能怪他。
“我喊了，是你们没听到。”胡进贤瓮声继续道，“我家老头让我来你家看看可有需要帮忙的。”
“那可以借酒给我们么？”傅清宜顿时眼前一亮。
胡进贤被这亮澄澄的目光看得心情一荡，“当然可以！你们随我去。”
傅老太因要洗刷酒甑就留在家里，最后只有傅老爷子和傅清宜两人前去。
胡猎户家住在村北，有点距离。为了赶时间，傅老爷子是赶着牛车去的。
正好胡猎户在家，听说他们是来借酒的，顿时脸色一沉，声音冷若冰霜道：“抱歉，这酒不借。”
傅清宜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要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胡猎户冷嗤一声：“你觉得对于我们这种刀尖上讨生活的人会在乎这？”
一直没哭的傅老爷子这会儿却哭了出来，“胡大，算我求你行不，先借我们几坛酒给我家老三救命行不？”
傅清宜也保证着，“胡大伯，我也保证，今儿在您这借出五斤酒，在冬季结束前我们家双倍赔给你行么？我真的是急用！”
胡猎户摆了摆手，一副不愿与他们多说的样子，要赶他们走。
“胡大伯，您为什么这般不近人情，我都说了会保证两倍还给您，为什么还是不同意？我三叔还在生死线上挣扎，有了这些酒他活下来的希望就更大，为什么你就不愿给人希望呢？若是嫌少，到时候我们就是十倍奉还也行。”
胡猎户顿时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滚！”
胡进贤显然也没见过胡猎户发发这么大的火，有些不赞同地喊了他一声，“老头子！”
胡猎户如被抽空了精气般萎靡的坐在阴暗中。
就在大家以为他不说话时，空中响起了他低哑的嗓音，“傅老爹，那酒你儿子消受不起，那是二十万英魂的庆功酒！”
傅老爹浑身一震，喉咙里漏出几声呜咽，“酒，我们不借了。胡大，今儿是我们打扰你了。“
说完就要拉着傅清宜走。
傅清宜没动，在他们的对话中，她似乎听出了些东西来。结合自己看过的历史剧和战争片，她大概猜出来点东西。
“胡大伯，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所经历了什么样的惨痛经历，但是我想告慰二十万马革裹尸的铮铮铁骨男儿英魂的不应该是守着出征前埋下的庆功酒黯然销魂，而应该是和活着的人一起努力达成他们的愿望，在将来的某一天可以激昂地向他们宣告，“如今的盛世，如你们所望！没有敌人入侵，没有妻离子散，没有家毁人亡，有的只是海晏河清，太平盛世！”
“有的只是海晏河清，太平盛世！”胡猎户在嘴里反复咀嚼这句话，忽而哈哈大笑，边笑边吟唱：
“云从龙，风从虎， 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 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 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 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 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 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 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 不破黄龙誓不休。”
明明是一首气势万千的歌却被他唱得沧桑凄凉。
“胡大？”傅老爷子也感觉到了胡猎户情绪有些不正常。
“哈哈，我老胡居然没有一稚子看得通透！酒，我去挖！”胡大哈哈大笑，随手拉过一锄头就出门了。
不一会儿救搬来一个酒缸子，大概可以装十斤酒的那种。交给傅老爷子时，他郑重地看向傅清宜，“小丫头，希望有一天我能看到你所说的海晏河清、太平盛世！”
傅清宜点了点头，伸出了手欲与他击掌，“一起努力！”
胡大愣了愣，忽而了然，“啪”的一声，“一起努力！”继而畅快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