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勾心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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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情况不对啊！”
孙坚军得胜已过了多日，但眼下帅帐之中的众人神色不仅没有轻松，反倒凝重了许多。
再仔细看，此时孙坚身边只有黄盖、祖茂、程普、韩当四员大将。
黄盖开口说道。
“主公，我们就只带了十天军粮而来。本来后方都是诸侯联军，我们沿途又设有岗哨，应该是后顾无忧的。但是如今已经第六天了，本应在前日运到的粮草迟迟不见，我们四人等细细商量了一下，怕袁术那厮是故意不发粮草，所以来见主公，请主公早做打算！”
孙坚无意识的用手指敲着书案。
他已经派出两拨快马前去催粮，但若要回报恐怕还要过两日，那时军中粮草可真就见底了。
会是华雄吗？沿途这么多岗哨，料想华雄没那么大本事截走粮草又不走漏消息。
至于袁术，他应该不至于这么愚蠢吧。这次会盟名义上可是天子血诏，更有十八路诸侯在此聚兵，盟主又是他哥哥袁绍。
“我做先锋为大军开路，袁术若是故意断我粮草，岂不是让诸侯离心，让天下耻笑？怕是有些别的意外吧，再安心等等。”
“主公！”
祖茂是个耿直汉子，有什么说什么。
“现在只剩下四天的粮草了，再等下去，若是袁术那厮真的脑袋被驴踢了，故意不发我们粮草。士兵们没饭吃，这仗还怎么打？”
祖茂说的有理，孙坚陷入了沉思。
粮草乃大军命脉，粮草出了问题军心就会浮动，士兵们的战力也会下降。至于没了粮草会发生什么，呵，人不吃就会死。
程普也附和道。
“主公，若真等下去没等到粮草，搞不好要发生哗变的。不如再等一天，若明天还不见粮草就后撤二十里，将剩下的三天粮草分成五天发放，开始做撤兵的准备。”
孙坚叹了一口气，同意了程普的建言。
······
另一边，联军大营。
众人大开宴会，在此处饮酒作乐，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们这是在打仗中。公孙瓒脸色不快抱拳问道。
“盟主，我等在此宴会多日，怕有不妥吧？孙将军在前方血战，已经斩得华雄副将，不知盟主打算何时进兵？”
袁绍举杯回答道。
“公孙将军何必这么急躁。我等虽说人多势众，但兵马指挥起来反而有诸多不便，不若等孙坚将军攻下虎牢关再商议。”
这不得不说，袁绍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现在他们虽然是同盟，但谁不想保存自己的实力？别看现在孙坚是出尽风头，但之后攻打洛阳，在天子面前出风头邀功可没他的份了。
偏偏公孙瓒不解风情，不等袁绍说完便驳斥道。
“孙将军不过两万多人，攻打地势险要的虎牢关，那华雄却有五万人马。我等若不进兵，就算孙将军打下了虎牢关，那还能剩下几个人？”
袁术笑道。
“哎，公孙将军多虑了。不是才有战报传回来，孙坚将军以少胜多，大败华雄吗？”
这一码归一码。
公孙瓒手下全是骑兵，自然不舍得用这些宝贝疙瘩去攻城，孙坚敢为天下先，做开路先锋，公孙瓒自是佩服。可现在孙坚在前面浴血奋战，自己等人却整日在这喝酒。
我等讨贼而来，如此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公孙瓒摇摇头离座而出，闷声道。
“我说不过盟主，各位吃好喝好。我先行一步。”
言罢，公孙瓒转身而去。
袁绍举着酒杯，脸上无奈又尴尬：“唉，这，这······”
······
孙坚军后撤的第一天晚上，刚吃过饭，青山就拍拍肚皮说道。
“子渊，这情况不对啊！”
黄暗白了青山一眼，说道。
“就知道吃，难得你还看出来情况不对？”
青山老实的继续说道。
“这稀饭掺水掺的厉害，我现在连半饱都没有了，这哪能发现不了？”
袁术没有发粮草，孙坚军开始限粮了。
这个季书倒不难理解，诸侯本就不是一心，真正忠心汉室的少之又少，互相拉后腿的事必不会少。季书知道讨伐董卓最后以失败告终，但对具体如何失败倒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此战之后汉室彻底丧失权威，诸侯们开始肆无忌惮的扩张，最后形成了三国鼎立的局面。
“袁术心怀鬼胎，不发粮草，孙坚将军再不退，怕就要折在这里了。”
青山如此，其他将士岂会不知粮草不济？
黄暗轻轻一叹，点头同意季书的话。
“也对，孙将军的探马这么多，想来华雄也没有这个本事无声无息劫走我们后方的粮草。只是没想到还没打开洛阳的门户，诸侯的争斗就开始了。”
三人一阵沉默。
“那怎么办？”青山虎头虎脑问道。
怎么办？
黄暗前来相助孙坚本是黄家对孙坚的下注，恐怕黄家家主也没有料到横扫江东的孙坚一上来就遇到这般窘境。
以黄暗的立场，自然是不能这么退的。当然众人也不能坐以待毙，要知道此刻他们的身家性命可是和孙坚军的安危连在一起的。
而且此次危机未必不能化为转机，提高他们对孙坚的影响力。
细细思量一番后，季书沉声道。
“咱们去见孙将军吧。”
三人说做就做，很快就来到了孙坚的大帐。
此时，孙坚和孙策正在大帐中研究地图。
“你们要我撤兵？”
听季书说明来意后，孙坚皱眉看着季书等人。
“将军再不撤军，必败无疑！”
季书走上前来，一脸淡然地说道。
咦？
可能是好久没见过敢这样和孙坚说话的人了，一旁的孙策一脸惊诧地看着季书。
要知道孙坚不是一般的将军，眼下会盟的十八路诸侯虽然都是实际上的割据势力，但真正由朝廷册封爵位，真正合法的一方诸侯只有邟乡侯袁绍、乌程侯孙坚。
当然，季书敢这么说自然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他知道一般的言语肯定无法劝服孙坚，只有用一些有冲击性的话才能让孙坚听进去。而且他料定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黄家的客卿，而黄家又摆明了支持孙坚，以孙坚的肚量不至于容不下几句危言耸听的话。
一阵沉默。
孙坚原本并没有注意过这个文质彬彬的少年，毕竟黄家公子还不是自己的手下，更何况这个黄家的客卿。他盯着季书看了许久，少年比孙策还小约两岁的样子，带着一些稚气，但少年望着自己的眼睛竟没有丝毫退缩。他微微点头：“说下去。”
“将军不用等了，袁术就是故意不发粮草的。”
一上来，季书就点出了孙坚军现在面临的困境。
孙坚微微点头，他和手下的大将对此早有怀疑，但孙坚想不通，也不愿相信。若不发粮草致使孙坚军战败，那和直接撕破脸皮又有何异？
孙坚不愿相信。会盟才过不久，他做先锋为众人开路，已经做了极大的牺牲，虎牢关尚未攻破，洛阳的大门都没有打开，何至于此？他更愿意相信粮草是出了其他的问题。但孙坚还是想听听这位黄家客卿有何高见。
季书也没有故弄玄虚，向孙策断言袁术就是故意不发粮草后又接着说道。
“原因有二，其一是将军一到虎牢关便立大功，让袁术很是忌惮。其二，我要问问将军，若汉室倾覆，谁最有机会做皇帝？”
此话一出，不仅孙坚、孙策变了脸色，连黄暗和青山也吓得偷看门口，生怕被别人听了去。
这已经不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简直是大逆不道！
孙坚眼神凶恶道。
“你是说袁术兄弟有异心？”
“将军，我可没这么说。”
虽然季书本身是觉得摆明了说也没什么，毕竟袁氏兄弟是真的有异心，但看了众人的反应他又犹豫了，毕竟时代不同。有些话不能说太明白，不然一个造谣诬陷的罪名下来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一边否认，一边继续说道。
“将军，袁家四世三公，乃是天下最大的世家豪门。若真能平定乱贼，你想，袁家会愿意把最大的功劳给你吗？若讨伐乱贼失败，那局势就更微妙了，各地诸侯的胆子会越来越大，你觉得袁家会愿意看到一个实力强劲的孙家吗？”
换位思考，孙家就是袁家最大的障碍，不管袁家是忠是奸都是如此。
诸侯间互相扯后腿，这只是表象的东西，季书相信孙坚也明白，但更本质的呢？孙坚以为自己主动退让就能换得与袁家和谐相处、共扶汉室了？
笑话。
他们不仅要消耗你的兵力，不仅要拿下最大的功劳，还要吃你的骨头。
袁家最大的敌人不是董卓，因为董卓已经是天下人的敌人，袁家最大的敌人是孙坚！
“他们既想用你这把刀去砍董卓，又想把你这把刀崩断。如果你死了，你觉得袁绍会因为你去杀他的弟弟吗？恐怕他们兄弟两个还要畅饮一番。”
“所以，将军不用等了，你等不到袁术的粮草的。现在越迟一天撤军，危险便增加几分。”
言罢，季书等人静静等着孙坚做出决定。
孙策则是已经被季书说动了，他忍不住看向孙坚：“父亲······”
孙坚一摆手打断了孙策的话，他皱着眉，神思不属地坐了下来，任谁都能看到他的动摇。
“你们先出去，让我再想想。”
孙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示意众人随他离开大帐。
季书心中焦急，却无可奈何。他觉得自己的话应该还是有些用处的，孙坚肯定会做出决定，最迟明天孙坚就会撤军。
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好像在嘲笑着季书。
华雄当天深夜就来劫营了。
“粮仓着火了！······着火了！！”
有人指着远处忽然燃起的火光惊呼。
三人冲出营帐一看，只见屯粮处已经燃起了大火，外面忽然喊杀冲天，孙坚军的士卒们匆忙应战，营中乱成了一团。
季书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
“这不对啊！华雄一直龟缩不出，被杀破了胆。咱们今早才后撤，华雄不派斥候细细查探清楚就敢夜袭？也不怕是孙将军的埋伏？”
黄暗急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孙坚将军这一仗怕是输了，咱们想办法杀出去！”
眼下营内乱成一团，季书三人也顾不得收拾东西，只匆忙找到了黄暗一起来的几个护卫便趁乱离开了。
此时，华雄看着眼前的大火和混乱的军营肆意大笑，他可是压抑许久了。
旁边的一名将领忽然指着一处叫道。
“将军你看，那人是不是孙坚？”
嗯？
华雄随着士卒指着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孙坚带人在突围。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走！随我冲，今夜斩了孙坚的狗头，回去向丞相请功！”
华雄大笑一声，拔出了长刀，一马当先向孙坚杀去。
孙坚远远听到华雄的声音，愤怒的转身迎了上去。
“手下败将也敢放肆！”
“杀”
孙坚的虎啸营和华雄的西凉铁骑再次冲杀到了一起。
眨眼间，孙坚和华雄在乱军中又拼斗了十来个回合。
李肃原本带兵烧了粮草，而后又安排人马四处放火，正想回来和华雄汇合，没想到撞见孙坚和华雄正在拼杀，急忙下令手下的骑兵冲杀过来。
“主公，快走！”
程普和韩当看到李肃的人马赶来，急忙一路杀到孙坚身旁，上前逼开了华雄。
孙坚虽然不甘心，也知道此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调转马头喊道。
“走！随我杀出去！”
华雄大笑，见李肃也带兵至此更不肯放过孙坚，吼道。
“儿郎们，给我追！斩得孙坚首级者，赏千金！”
“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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