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老天爷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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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长河进去不一会，李寻安看见时小敏小跑着从小桥上朝这边过来，他连忙走到拱门边。与此同时，记者的敏捷反应，全部体现在了行动上，纷纷朝拱门一烘而去，且后发先至，抢在了李寻安的身前。几个黑衣人顿时间如临大敌，齐刷刷地挡在拱门口，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哪怕是被这群记者挡得密不透风，时小敏也看见了李寻安，她连声叫道：“寻安、寻安……”她的声音穿透了过来，人却被黑衣人阻在拱门内。

李寻安连忙拨开人群，再也不管黑衣人是否会阻拦，用力挤进了拱门：“我在……”

黑衣人看得真切，这次没有再拦他。一待李寻安过了拱门，黑衣人立即把记者挡住，伸手捂住照相机镜头：“朋友朋友、朋友们，不要挤不要挤，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李寻安抢到时小敏的面前，一眼瞧见她的脸色苍白，眼圈凹陷且发黑，不见脂粉的额头和鼻梁上冒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头发倒是梳理得干净整齐，还挽了一个发髻。他低头说：“节哀顺变！”

时小敏低垂眼帘，无力地说：“谢谢！”她返身就走，李寻安紧跟其后。时小敏接着说：“想不到你会来！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李寻安解释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唉！我来送送秦总。”

时小敏再次谢过说：“你来得太好了！就像老天爷的安排一样。他就这么轰轰烈烈地走了……”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一大串眼泪刷刷地落上脸颊，一边哽咽着、一边话不连贯，“他、他走了、走了还在保护、保护我，他就、就这么走了、走了还把你、把你叫了过、过来。呜啊……”时小敏终于忍不住，开始轻声大哭起来。

李寻安来不及出言安慰，他们一穿过小桥，已经等在那里的时小敏母亲郝筱妹，一把搂住时小敏安慰道：“好啦好啦！我们不哭了。人都已经走了，你一直哭有什么用！”随即对李寻安打招呼道：“你来啦！”

他们就此站在原地，李寻安赶紧点头说：“阿姨！请节哀！小敏，秦总生前待你这么好，他应该不希望你难过的。精神振作一点，保重身体要紧。”

郝筱妹连忙说：“对对，小敏，你同学说得对，我们要保重身体，你哭坏的身子，我和李爸爸将来怎么办？啊！不哭了啊！”继而又对着李寻安说，“你来了正好，小敏有话要跟你说。唉，小秦人都走了，还不让他安安心心地走。这帮人这是干嘛呀！就喜欢折腾人。”说到最后，她已满腹怨气，呼之欲出。

似乎有难言之隐？但李寻安没有问，而是说：“有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

时小敏抬起头来，边用餐巾纸擦了擦眼睛，边说：“妈，你少说两句，让人家听到不好。秦青的最后一件事了，我们就听他们安排吧。”

郝筱妹说：“我活一大把年纪了，还从来没听说过，告别仪式要办两次，什么事嘛！我只看见结婚办两次酒的……”

时小敏不耐烦地说：“妈……你一说再说，还有什么意思呀！我们现在不听人家领导的话，你还想怎样啊！”

郝筱妹刚想驳斥，李寻安插话说：“阿姨！我们听小敏说。你们要我帮什么忙？”

时小敏说：“按照丧事的规矩，等会……”她用眼睛朝松柏厅一眺，“我得有人扶着回礼，我、我不是……那个、那个没有兄弟嘛……”

郝筱妹着急，抢话说：“哎呀，还是我来说吧。是这样的，我家小敏要站在棺椁边上答谢领导人，就是仪式，你听得懂吗？”

李寻安点点头，时小敏说：“你也说不清，还是我来说吧。我没有兄弟，表弟表哥又不能进来……”郝筱妹插话一句“瞎搞！完全是瞎搞！”时小敏不睬她，继续说，“他们就帮我找了一个陌生男人。我不要人家来碰我，两次遗体告别，一次是领导、一次是亲戚朋友，已经坏了办丧的规矩了，安排一个陌生男人来搀扶我却又要讲规矩了，真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郝筱妹说：“可不就是嘛！小秦突然走……”她也难过地哭了，“呜呜，呜呜，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们怎么跟长辈亲眷解释啊！”

她们母女俩说了半天，还没说到重点，不过，李寻安听懂了，他说：“小敏，你的意思是，让我来陪你完成丧礼？就是帮你完成整个追悼仪程？”

时小敏点点头：“嗯嗯，就是这个意思。”

郝筱妹摊着手说：“我们也找不到别人呀！幸亏你来了，我们都愁到现在了。你也是知道的，我家小敏从来不跟陌生男人接触的，要是泉下有灵，小秦肯定反对他们这样安排。我和老头子也看不惯他们的做法，可就是没人听我们的话呀！连我家小敏的话也不听，这算什么嘛！我家小秦活着听他们的话，现在人走了还得听，这个世界上哪有这种道理。”

时小敏叹了口气：“妈，你少说两句吧！让人家听到不好。”

李寻安马上说：“没事没事！我明白了！”他的反应快如闪电，“阿姨，你们放心，我到时就做做样子，”他做了手托的动作，“小敏，阿姨，我们们都忍一忍，追悼会的时间不会太长，估计不会超过四十五分钟，很快就会过去。”

时小敏感激地看了李寻安一眼，说：“谢谢！幸亏你及时来了，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肯定是秦青在地下帮我，是他把你给叫来的。”

郝筱妹说：“本来老头子想来搀扶小敏的，可是，可是他们不同意啊！这些人咋管得这么宽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有个黑衣人过来叫道：“秦太太，我们领导在贵宾休息室请您过去。”李寻安看黑衣人的脸很熟悉，采访秦青写劳模风采一文时见过几面，是秦青的助理成彧。成彧，有文采的名字，李寻安记得。李寻安随即打了一个问号，秦青调职还能把成彧带在身边？

成彧也认得李寻安，他早有准备，一边上来握手打招呼：“李老师，好久不见！”一边给李寻安带上黑袖和白花，同时安排时小敏往里走，“小敏老师，我们进去吧。”

李寻安点头说：“是啊！再见时与秦总已经阴阳两隔。成助理节哀！”他跟在时小敏的身后。

成彧并肩走在李寻安的身边说：“我们都很意外！整个新事业都感到悲痛，我们都节哀吧！”

李寻安跟在时小敏的身后，踏进松柏厅，只见大厅入眼辽阔，装潢得庄严肃穆，豪华大气，花篮遍布四周，巨幅的遗像和横幅悬挂正中央，他顿时想到了金星的遗体告别仪式。相比之下，金星的告别厅就显得有些寒酸了，忍不住暗暗一声叹息，不同人，不同命，连死都死得天差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