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顾此失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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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李寻安突然看见苟红丹追着一个蓝底花裙女孩朝这边奔来，晏子秋一下子站了起来。李寻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站了起来：“咦？”

晏子秋摆摆手说：“别急，我们看她怎么应急处理。”

李寻安“啊？”了一声，不知道晏子秋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晏子秋悄声解释道：“逃跑孩子是苟红丹结对帮带的女孩。这个孩子非常排斥陌生人，应该是抗拒苟红丹牵手。我们先别插手，看她接下来怎么做。”他顿了顿又说，“我让他们来这里做志愿者，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体会帮助人带来的成就感。嗯……这事很难说得清楚。他们触犯了法律，本应该接受惩处，那么就会被社会边缘化。现在让他们来帮助人……”

李寻安抢话道：“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晏子秋点着头说：“我要让他们感悟到，我们没有放弃他们，他们对社会仍然有贡献。就是说，他们仍然是有用的人。来这里做志愿者，独立应急处理任何事，就是要让他们发现我行、我可以……发现自己的能力，啊……还有价值，为回归社会树立起码的自信。”

话语间，蓝底花裙女孩逃到了离李寻安一步之遥的距离，他本能地张开了双臂，挡住了孩子的去路。蓝色花裙女孩一滞，被苟红丹一把抓住了手臂。花裙女孩一个反手，一把抓住了苟红丹的头发。苟红丹吃痛，连忙双手拽住花裙女孩抓头发的手，嘴里发出一串痛苦的嘶吼“哎哟……哎哟……”

晏子秋仍旧稳如泰山。

李寻安大急，见远处杨淑卉和吴凤英一前一后正在如飞一般跑来。再不出手相助，更待何时？他横跨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花裙女孩的手，用力扳开紧拽头发的拳头，却扳不开。与此同时，杨淑卉已经赶到，只见她一把搂住花裙女孩的腰，把孩子凌空抱起，一边急促地呼唤道：“莹莹、莹莹，快放手快放手！莹莹，听大妈妈的话，姐姐跟大妈妈一样，都是来爱你的。”她一边连声说，一边轻轻地上下安抚着花裙女孩的后背。

说也奇怪，李寻安掰不开的小拳头，在杨淑卉轻柔的呼唤声中松开了。就像是杨淑卉唤醒了一个正在梦游的人。

随着花裙女孩的手松开，一簇头发顿时随风扬起，痛得苟红丹抱头蹲下身子直跺脚，嘴里“哎哟哇、哎哟哇……”声声不断。

李寻安看得真切，忙问：“小苟，没事吧？”

吴凤英后到，上前搂住苟红丹说：“我帮你换个孩子带。”

苟红丹揉着头皮抬起头“哼哼”道：“哎哟哇！哎哟哇呀！痛死我了。”

杨淑卉安抚住花裙女孩，伸出一手痛惜地抚摸着苟红丹的脸颊，说：“原谅她！孩子不是针对你，她是症状发作。”

得到杨淑卉的安慰和亲抚，苟红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失控一般地滚滚而下。她点点头：“嗯！好痛好痛。”

吴凤英再次问道：“小丹，要不要帮你换个孩子？”

苟红丹龇裂着嘴，用盈满泪水的目光看向杨淑卉，求助一般地叫了声：“杨老师。”

杨淑卉说：“我教你一个办法。”

苟红丹一边揉搓头皮，一边点头：“嗯。”

杨淑卉说：“流水决口，堵不住就疏。她不让你牵手，你就拉着她裙子的腰带。”

苟红丹擦了擦泪水，答应道：“噢！”说罢，果真伸手拉起了花裙女孩身后的腰带。花裙女孩不再挣扎，杨淑卉见状松开了手。花裙女孩一获得自由，又欲朝空挡窜去，苟红丹死死拽住，花裙女孩双手乱舞了几次，见没有效果，呜拉呜拉地笑着，杨淑卉从包里掏出一个皮球，上去塞到了孩子的手里，孩子便慢慢地停止了挣扎，开始低头玩起了皮球。她终于安静了下来。

吴凤英及时上前拥抱了苟红丹，夸奖道：“好样的！”

这时，杨淑卉站起身来，朝大家挥手说：“好啦，我们继续上车准备出发。大家注意既定的顺序啊！按照晏老师制定的安排上车，不要上错车啊！”

苟红丹带着花裙女孩，自是找他们乘坐的大巴车去了。苟红丹的一只手还在按揉头部，李寻安远远看得有些心痛：“唉呀唉呀！”

吴凤英看着苟红丹的背影，走回来对李寻安说：“李老师，你跟着我和杨老师，我们坐一部车。”

李寻安答应了一声“好”，立即转身回到了龙儿的身边。

晏子秋微笑着说：“寻安，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你刚才犯了一个大错误。不可原谅的错误啊！”

李寻安惊讶不已，张嘴“啊？”了一声。

晏子秋指指龙儿，一脸严肃地说：“顾此失彼！假如刚才龙儿趁你不备，也像那个女孩一样跑了，这个责任我们谁也没法交代。”

李寻安尴尬地辩驳道：“龙儿不是很乖的嘛。”

晏子秋说：“我们跟龙儿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孩子乖不乖，什么时候乖，什么时候轴，连龙儿自己都可能不知道，更何况是我们？寻安，我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就是想说，我们不能有一丝的大意。稍有不慎就会铸成大错。”

李寻安诚恳道歉：“好的，明白了。接下来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放心，不会了。”他边说边懊恼地点着头。

晏子秋笑道：“也没那么严重，我是怕啊！有些事呀，只有怕在前才能做好。”

“是的！我没有经验。”

“不怪你！寻安，你别放在心上啊！刚才有什么感想？”晏子秋想了想，很快加了一句，“苟红丹的表现，你有什么感想？”

“根本不像一个犯过错，差一步失去人身自由的女孩子。前几天我感觉她玩世不恭，现在发现孺子可教。”

“对了，这就是我们司法的进步，诉前观察的意义。今天发生的事，我相信一定会在她心里留下特别的、难忘的记忆。她受了委屈，我们没有因为她犯过错而轻视她，反而有这么多人关心她，爱护她。这样的关爱，寻安，我们是装不出来的，孩子完全是可以用心来体察到的。你明白其中的意义了吧？”

“有点懂诉前观察的良苦用心了。晏老师，今天来这么多的志愿者，都是接受观护的孩子吗？”

“不是！哪有这么多！在犯罪边缘徘徊的孩子毕竟是少数，今天来的志愿者大多数是大学生。这个……三比一的比例，三个大学生配比一个……啊！一个……”晏子秋竖起一根手指，“我没有公开这些人的身份，让他们挤在大学生中，去感受来参加活动孩子家长的感激、感谢之情。就是什么呢？就是让他们享受社会大众尊重的感觉，来减轻自卑感，获取自信，为将来就业、工作打基础。”他挥了挥手，“我们也上车吧。你跟杨老师一号车，我殿后，3号车。哦，还有，刚才没说完，我把这帮孩子夹在大学生当中，是要他们感受到知识的重要性。”

李寻安由衷感叹道：“大开眼界！你们的做法太有社会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