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就怕画风突然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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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褚臣离家从厨房传来阵阵的流水声，是褚佳荷在刷碗。她觉得褚臣离一天的学习任务很重，担心他身体熬不过去，所以晚上一定要加顿营养的夜宵，不管褚臣离是不是饿了。

其实看似完美的褚臣离身体不算健康，总是生病，也许这就是他一直胖不起来的原因。

褚臣离一直很聪明，他感觉得到颜依对自己的憧憬，也觉得这样的颜依很可爱。颜依是知道褚臣离的身体状况的，而且也非常担心他，因此每次褚臣离身体不好的时候，总会刻意避开颜依，毕竟以自己的情商和智商，瞒过这个过分仰慕自己的傻姑娘并不是一件难事。

今晚的褚臣离像平时一样开着写字灯，做着模拟试题。

褚臣离写着写着，看到了这样一道题——

投篮问题，［篮球运动员在中距离投篮训练时被告之，为提高投篮命中率，应以45度投射角投球……］后面的褚臣离还没有看到，思绪就已经被带走了，带到了那个一去不复返的寒假。

那时候，褚臣离和关系要好的哥们儿们经常一起打比赛，他喜欢篮球，也经常作为校队的一员和其他学校打友谊赛。

可是那一天，临到比赛之前褚臣离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再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医院了，身旁的是脸色发白的妈妈。

“我的孩子，只有你，不能再出事了，只有你……”妈妈的手的颤抖着，褚臣离记得很清楚。

“妈，我没事。”褚臣离装作轻松的样子想安慰母亲。

“离离，你的心脏病严重了，答应妈妈以后不要再打球了好不好？”褚佳荷的眼角泛着泪光。

褚臣离第一次看到母亲哭，褚女士一直是个独立坚强的人，虽然没有丈夫，可是她一个人也很好地养育了褚臣离，她事事都能一个人做得很好，从来没有人觉得她没有丈夫是个遗憾的事情，她总是那么优秀，优秀到让周围的人看不到她一直是一个人。

“……好。”褚臣离没办法让这样的母亲失望，先答应下来是他唯一的选择。

虽然答应了母亲不再打球，不过褚臣离还是会和要好的哥们儿偷偷打一会儿球。褚臣离继续着这样的日常，直到被褚女士发现——

“为什么，为什么不听话！”在褚臣离的印象里这是褚女士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褚臣离被看管得更严了，他只好放弃了打球，不过他还是会经常不自觉地看向球场，偶尔看到朋友们在球场打球，他还是会走不动路，会偶尔一个人在球场外面呆呆地看，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这一切褚女士都看在眼里。

那一天，褚女士做了一大桌子褚臣离喜欢的菜。

“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褚臣离笑着问褚佳荷。

“离离，恭喜你要跳级了。”褚佳荷笑着说。

“跳级……妈，这个事情我之前不是说明白了吗？我不想离开现在的朋友们……”褚臣离面露难色。

“说明白……”褚女士沉下了脸，“可是你没有想明白！”褚佳荷吼了出来，重重摔下了刚才拿在手里，准备盛饭的饭碗。

“！”顷刻间，陶瓷的碎片四散，猝不及防的擦伤了褚臣离的手腕，褚臣离吓了一跳，这是母亲第二次发火了。

“离离，你对篮球还有念想。”褚女士的脸色不太好，她看向地面，幽幽地说。

“……连一点点念想都不行？”褚臣离绝望地看向母亲。

“不行！”母亲哭了出来，“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考虑你自己，但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褚女士近乎失态地哭喊着。

“……”褚臣离不说话了，低下了头。

褚女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走到褚臣离身边，抱住自己的孩子，轻轻地说：“离离，我现在就只有你了……”

“……我知道了。”褚臣离觉得心里很痛，这次不是心脏病犯了，而是因为光是说出这四个字就是断了他几乎所有的念想，换一个朋友圈，换一个环境，换一个梦想。

褚臣离的梦想没有多大，他想像一个普通男孩一样和朋友一起玩，一起打球，想和好哥们儿一起逃次课，想和普通男孩子一样偶尔在网吧彻夜不归，想在令人困倦的课上睡一次觉，这些普通男孩子都做过的事情，他都没有做过。

“等到了高二，你就会发现学习的时间越来越不够用，你会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学习上，那样你就想不起来玩耍的事情了……”褚臣离的思绪被褚女士的话拉了回来，眼前的生活，只剩下了绝望。

“铃——”褚女士被单位的电话叫走了，她擦干眼泪，叫褚臣离要好好吃饭，自己就转身离去。

褚臣离拿来了扫帚和撮箕，一下一下地扫起了地上的碎片，手腕上的小划痕渗了一点血出来，褚臣离只觉得自己把心里的什么东西，和碎片一起扫走了。

打扫完卫生，褚臣离洗了手，准备吃饭，坐到桌前，一大桌子的菜显得自己分外的渺小，他夹着菜往嘴里塞，苦的，之前自己最爱吃的糖醋排骨现在吃起来是苦的，苦的难以忍受，褚臣离放弃了吃菜，一口一口，把米饭往嘴里扒，吞咽时有点痛，但褚臣离已经注意不到了。

新学期开始，褚臣离就去了高中部，突如其来的跳级，他事先也没有和朋友说，包括那个天真的青梅竹马，就这样，他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天才学霸。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失去的，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褚臣离羡慕颜依的天真，更羡慕她良好的身体素质，她的体育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每天都蹦蹦跳跳的，十分精神。

等褚臣离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演算纸上写下了一个“依”字。

他看着自己写的字，好像看到了颜依：“你那天……去哪里了？他们……对你来说很重要吗？”褚臣离抚摸着“依”字，淡淡地说。

“比我还……重要吗？”

——6号楼502——

颜依洗漱完准备睡觉了，拉床帘的时候床头柜上的照片反了一下光，颜依看向照片——

那是她和褚臣离的合影。

「好像好久都没见过面了……」颜依想着。

“嘛——人家高中生忙嘛。”颜依安慰着自己。

“有点想念小雷做的饭……”颜依自言自语，就那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