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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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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隔条江,今天这雨真是奇观,乌林那边天干地旱,大太阳顶头晒着。但是看那江南岸,就像天被捅破了,目之所及全都浸在雨雾之中。何劳禄本计划今天顺江而下前往江夏,但这风雨交加之势熟练的船工见了也是直摇头,只能在码头等着,暴雨下了一上午,直到中午才稍稍停歇,一条渡船也从江的那边缓缓驶来。雨势平复何劳禄也不再等了,与少容携了雨具便坐渡船顺江而下。

“请问哪位是吕倩掌柜?”

“我便是!你不是陶家那个马夫吗?呦,这衣服你哪来的?”

胡亮不认识吕倩,但吕倩是个有眼力的,军属在城中少不得要去那盛德米铺,一来二去人自然也就认全了,吕倩记忆中这个马夫总是低头看路,极少有抬头看人的时候。

“是何大人赠了我这身衣服让我来投你,说刘季有一套四书五经留在乌林卫城,让我在此地好好读书精进学业。”

吕倩自然不会怀疑,她虽然没见过何驰动手,但刘季说过寻常人十个拿不住他一人,能将他的一身衣服完完整整的穿到身上,除非何驰自愿否则绝无可能。

“好说,既然是何大人开的口,留你住下不难。但我要告诉你,纵使你是来读书的,也不要讨别人嫌,该有的眼力都要有,大事不要你做,小事也要帮衬着。”

“胡亮绝对不吃白饭,全听吕掌柜只管吩咐。”

“可惜啊来的晚了些,何家老爷刚刚渡江去了,等逢年过节我带你去少奶奶庄上请安磕头。先去那卫城挑一间房子吧,里面没铺床的都是空屋。”

胡亮憋着眼泪顺着吕倩的指引往卫城走去,进了城只见两排房屋齐齐整整,其中大半都铺着床,只有靠边角的三间空着,这房子个固然简陋却总好过那四面透风的马厩。等选定屋子出来的时候,吕倩已经从仓库找出了刘季留下的被褥书籍,连同笔墨纸砚一起给胡亮送了过来。

“这里有我丈夫的一双旧鞋应该合你的脚,先将就穿着以后再换。还有件事忘了问你,何大人的衣服给了你,他自己还有衣服穿吗?”

“这……”

“哎,何大人也是心大!行了,我立刻派人过江打点,你就别操心了!”

将一抱东西塞入胡亮手中,吕倩立刻往自己房中去,取了存起来的私房钱,立刻招呼一个从江夏来的婆子过江。现在追何劳禄已经追不上了,也只有先把钱送过江去。

可是何驰此刻根本没有时间为穿什么烦恼,突如其来的暴雨导致水势上涨,虽然六个村子都处于地势高处,但田地里走水不及就有被淹没的危险。经过众人一番抢险,水是排出去了,但那一方蓄水湖的水位又上涨了三尺,之前车辇停的地方已经没入水中,这水总是撂在这湖里是不行的,何驰一直想着将这湖连两个口子变成流动的活水湖,不过因为村子里增建房子的事实在抽不出人手和精力来。

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何驰的步调,也让一群乡绅在码头空等了一个上午,终于到了下午雨势收缩时,一条船帮的大渡船顺江而下,船上只坐了两个人却有十个船工。

码头的船舶看了那船上的彩旗纷纷避让,有些急着卸货的商人也被劝阻,若是说不通的只见船工篙橹一动直接戳到一边去了。整个码头一时间停顿下来,留下一道宽裕的航道让那大渡船靠岸。

“是何兄!”

钱伯义一眼便认出了大渡船上的何劳禄,他一动其他大族都呼呼啦啦行动起来,这喝了几遍的茶水也通通换过,码头上敲锣打鼓的人振作起来,扫掉肩头的雨水一个个聚精会神的等着大渡船停稳。

“何兄!好久不见了!”

“钱兄!未曾想在这里见到你。”

“这就是缘分啊!我本在濮阳任职,奈何家中老父身体欠安,便告了假回来床前尽孝,如今迎得何兄起复,特在此迎接!城中已经摆好酒宴,今天你说什么也要赏个脸!”

何劳禄一脚踩在码头上,钱伯义便一步跨上握住他的手。少容夫人踏上岸,立刻就有两个夏家抽出来的丫鬟陪侍左右,一人帮少容脱下蓑衣,一人接下少容过斗笠和伞。

“故友相见,自当不醉不归。”

“咳!”

少容轻声一咳,何劳禄脸上的笑容收了大半,对钱伯义问道。

“诸位乡里实在对不住,我家那逆子在江夏胡作非为之事我已有所耳闻,不知那逆子现在何处,我自当去问罪。”

何劳禄刚要动脚,一群人齐齐挡住,钱伯义赶忙递话道。

“何谈忤逆,何贤侄代天子检地,此乃圣祖制的大律。贤侄与民秋毫无犯,更是敢作敢当有大气度的人,何来有罪之说。”

一众人“是啊”回应,看样子已经是服气了。

“父亲!”

众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何驰来了,毕竟现在他就是一赤脚汉,混在船帮一众人中,竟然毫无违和感,看着何驰从人群之中走出,两个替少容拿蓑衣、雨具的丫鬟不由的压低了视线,脸上一阵绯红。

“你!你!你……成何体统。”

“刚才暴雨肆虐,孩儿抢险去了,回过头来这就剩了这些衣服。”

何驰哪里是来接父亲的,他就是来向江夏乡绅们要衣服的,论坏心思那些乡绅不及何驰万一。今天来得一场好暴雨,谁都知道田地里险情不断,这个理由再充分不过,这衣服丢了问你们要一身行头不过分吧。

“那你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行走!。”

“何兄不近人情了!贤侄急江夏百姓之所急,是我们疏忽了,快来人带公子去鸿运楼中洗漱更衣!”

两个小厮在前方引路,有人递上了一件短衫,何驰穿在身上算是遮掩了些。一路招摇过市走到鸿运楼,何驰远远的就看到有一辆藏不住的车辇停在后街上。这里实在人多,也不知道那三个主仆藏在何处,何驰只希望她们能在人多的地方收敛一些,看那沈娟身份也不低啊,怎么没一个大户人家小姐的样子。

说来林还月也整天没个正形,这琅琊林氏也真是的,光顾着学医制药了,欠缺对女儿家的培养。看着别人家的女儿,再想想媚娘肚子里的孩子,何驰也犯起了难摇起头来,将来这媚娘要是生个女儿,自己也不知道她会成什么样子。

“媚娘有模有样的,生男生女总该有三分像她吧。”

何驰胡思乱想着由人领进了鸿运楼,这儿的老板第二次见到何驰,之前他在陶家米铺前大闹过一番现在全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立刻派人带他进了客房,再派人去烧水准备给他洗漱。

何驰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臭味,与那淤泥较劲了一上午当然被腌透了,如果光嗅味道何驰如同一条从泥里钻出的活鱼。一脚踏进澡堂,何驰只嗅到一股花香,看着水桶中无数的花瓣何驰叫住小二问道。

“这怎么是女人的洗澡水?”

“不敢糊弄大人,这洗澡水是刚烧的,只是有位沈小姐说你在泥水里泡了一天,身上定然有味道,所以让我们准备了这些花瓣。”

“那个沈小姐可是穿黑裙子的?”

“正是。”

何驰想着这店家多少应该有些消息,不如就向小二问问这沈小姐的情况。

“她是什么来头,她能吩咐你一定和你们掌柜的很熟吧。”

小二一听这话可是来了精神,这江夏还有何大人不知道的事!小二的话匣子瞬间就打开了,一咕噜的往外倒。

“那沈小姐家在长沙,她的父亲乐善好施,乡里都称他为沈大善人。她爷爷年轻时经历过波折,因为是家中老大,家中检地时发现超便赐他去守皇陵,中年在守皇陵时打死了一伙盗墓的又正巧家中绝了子嗣,于是蒙了圣恩赐爵还乡。后来才有了她父亲,也是一根独苗,这沈小姐更是三代单传。”

“这么说沈小姐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就因为祖上有过被赐守皇陵的事儿,老爷子死前说下了遗训,要沈家切勿藏私要恩泽乡里,家中铺子开了三十余间,赚了余财要么捐去修路筑坝,要么接济穷困。所以才有了沈大善人这名号,我们这鸿运楼前些年被郝统折腾的够呛闹下了大窟窿,老板和沈家是旧识当时借了十两金子才助我们渡过难关。”

“我怎么没见到那沈小姐?”

“嗨!我都只见过一面,那沈小姐极是认生,平时见人都捂着团扇。年纪二十一了,家中老爷也不催嫁,不知道今后要个什么样的女婿呢。”

这反差有点大吧,在湖边见时那沈娟的确是个认生的,也的确捂着团扇遮面。可是不多一伙就走了上来,整个人哪有小姐的架子。

“那就多谢沈小姐美意,如能见到小姐,代我谢过。”

“那是自然,何公子请吧,我就在门外候着。”

何驰左右张望,抬起头看了一眼,大概在三楼的位置有个似是沈小姐的寿限,如此看来这姐姐真的是害羞避人。莫非是那沈小姐看中了自己,要抢回家里去?

门口的伙计和一人交头接耳后,那人就顺着楼梯上楼了,何驰靠着澡盆看着那方框一点点挪到三楼。停在大概是门的位置,片刻之后又下了楼,往后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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