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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工造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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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驰只是个引子,京城里接二连三的事不过是潜伏于和平表象之下的顽疾罢了,大行皇帝心知肚明正好借这个机会揭开烂疮收拾收拾,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但又有几个人是能让皇帝真正交心的呢。

散了朝,尤素、姜奇和张云三人被皇帝召到了上林苑,李汶与乌罗也在随行之列,皇帝已经好久没有骑马了,今天正好借着骑马散心的时候问问这些新生代武将对于京城中连桩糗事的看法。马骑了一路也没有个发言的,到了一处被封冻的池塘边,正好有后宫太监在此取冰,于是众人便站住了马匹于池塘边暂歇。

“冬天就要过去了,这冰库里的冰存够了吗?”

“回皇上的话,三座冰库都已经储藏完毕,独缺太极宫的冰库还半空着。”

“太后最怕暑热,你们可不得怠慢。”

“是!”

“去忙吧,我们在这里散散步。”

太监退了回去,池塘边重新开工,斧凿冰锥一下下打入坚冰之中,不多时一块整冰便被六个太监提上了马车。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朕说过了有话就说,无论你们说什么都赦你们无罪。”

乌罗顿了顿,拿定主意才开口道。

“冤啊,太冤了。微臣想为何大人鸣不平。”

“继续说。”

“明明是别人先动的手,带着是十三个人占了你的房子,若是有人敢对臣这么做,臣也会动手的。”

皇帝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将视线落在李汶身上。

“皇上,末将军伍出身,这军伍治军依军法,有功赏有过罚。何驰献浮舟的大功劳还没赏呢。”

“已经赏了,京城寸土寸金有两间房舍安家还不满足。”

李汶被天子驳了话,只能点头应着。其实这几人心里都知道,那两间房子算什么封赏呀,尤素、姜奇和张云三人名下都有对应官爵的田亩,而何驰挂个三品官,一亩田都没封到还被罚了一年的俸禄,妥妥的贷款上班。

“你们三个也说几句,别提何驰了!”

大行皇帝很不开心,对于何驰的封赏他心里自然有数,这家伙迟早要把琴扬拐走,一路都要封赏那到时候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时候该怎么办。

尤素拍马走上半步,定在李汶将军侧后说道。

“末将有话要说,何劳禄这些年来为官清廉因此得罪了不少人,陛下现在驳了他的官爵,只怕何家要遭报复啊。”

“此话怎讲。”

“末将只是这般胡说,此次会试有两个同乡寄住在我府上,夜里说道朝中百官之事,论及何劳禄时他们都忍不住叹息。清官自然可以自清,却也阻塞了其他人上进的通路,那潘安卖一份考凭就得了一百五十贯钱,那得了考凭的举子将来为官会护着谁?”

“竟有这种事!”

“这事末将本不该说,既然皇上赦我无罪,我便大胆说了。那举子因为临考前溺死了家中丫鬟,所以被豫章贡院驳了考凭,这次会试本是入不了场的。这一百五十贯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绝对递不进何府去。现在朝官清者寡助,尤其是何劳禄这样的人,一旦失势只怕……”

“说下去。”

“皇上还记得张晴吗?我听说张大人回乡之后守着十亩薄田过活,还遭乡绅百般刁难,曾经与他有过过节的县太爷还没收了他家的耕牛,幸张云在前线杀敌立了功才算有了立足之地。”

皇帝回头看向张云,被尤素提到了家里的事,这个不修边幅的家伙居然有些羞怯。

“有此事?”

“皇上放心吧,现在我也是个将军了,家兄自有我护着。”

听张云这么说,此事便真的八九不离十了,皇帝在心中叹了一声,他怎么会想不到呢,只是不去想罢了。贪者就算失势依然可能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清者失去了官爵可就回到了一穷二白的境地,人人谋私,不谋私者难为人已。

“买考凭的人多吗?”

“末将只知道这一例,也只是正巧发生在京城里,至于地方贡院是不是如豫章一般秉公执法,末将就不知道了。”

“李汶!”

“末将在!”

“去贡院把潘安提去刑部,审讯之后再来报朕。”

“陛下。贡院正在关门审卷,反正潘安跑不了,是不是等成绩出来再拿他。”

皇帝微微点头首肯了李汶的提议,心里实在不痛快便策马前行离了池塘往上林苑深处走去。五位将领齐齐跟上,陪着皇帝走了一段路,又随着皇帝住马而停了下来。

“姜奇,你不说两句吗?”

“末将以为,何大人做事虽然情有可原,但缺乏纲常。尤简和鲁岳都是当街杀的,他的所作所为与尤、鲁两人滥用私刑并无二致。若他只是一介草民不懂这些,那自可原谅。可何大人是朝廷三品命官,行此事安学子之心末将自然理解,奈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治罪难以服众。”

“子不教父子过,何劳禄已经被罢了官,这还不够吗?”

“回禀皇上,何大人也因公抵罪也应该贬为庶民,不然不足以正国法。也是给学子们立一个规矩,定一个榜样。”

“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想何大人心中早有准备,皇上只需秉公办理便可。”

皇帝在何驰身上还是用了心力,真要秉公执法哪还有今年这么多事,闹法场那一回何家就该满门抄斩。这尊镇水兽固然有股子怪异,但是它真的能镇水,朝中最不缺的就是官员,这次六扇门和司隶府被查不知道多少官员要被清退,很多挂了许久的散官们终于有机会在合适的职位上一展身手。这一出一进,皇帝的权威非但没有受到任何损害,还扼住了党争,清理掉了久居高位的庸才害虫,转手就要砸了这镇水兽谁能舍得,皇帝还想雪藏起来以备他日之用呢。

“何工!”

“刘大人,你怎么回京城来了?”

“皇上命我回京督造几艘吸泥船,已经三月初了,春耕迫在眉睫南北兼顾不能厚此薄彼啊。”

三月初三,刘国勋回京城了,刘飞留在了乌林继续督造新的吸泥船。而京城的神机营临时抽调出人手物料,准备在三月时赶出几艘来,追上春耕的步伐。既然来京城督造那自然免不了要来见见何驰,刘国勋的身份不高不低,来问何驰也不会太过显眼,加上他与何驰之间并无分歧摩擦,何驰哪怕知道他为皇帝办事也乐于教授。

隔着牢房的铁栅,何驰将两份图纸递了出去,接下图纸的刘国勋细细看过后不免产生疑问。

“何工,这又是何物?”

“车床!”

“车床?”

“你们在乌林弄出了钨钢剑和钨钢刀对吧。”

“不错,听说皇帝已经把剑赏赐给了楼兰王,刀赏赐给了大月氏使者。不过何工放心这等技术自然不可能传授给他们的,只要工坊稍加优化,这些武器都可以量产。”

“量产个锤子!先给我把切削刀头做出来!”

何驰真是感叹古人的淳朴,但凡有好钢好铁就想着怎么锻打出优秀的武器,殊不知那么多钨钢已经完全可以运用在机床上。刘国勋在抢时间,何驰也在抢时间,如果今年夏天能把制冰器搞定,那不是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

“切削、无缝、液压器、气压计?”

在一番简明扼要的说明后,刘国勋只记住了这些字,最后他也只能放弃继续授课。

“何工,还有一事刘某想要请教,有没有威力比氢气喷火器更大的武器。”

果然还是过不了这一关,从看到那股火焰之后热武器的概念就已经萌芽了,刘国勋毕竟是天策军,而天策军就是天子的私兵,更精良、更具杀伤力的装备永远是军队所追寻的。

“当然有!只要不记成本兴举国之力,我可以武装上一百个精兵,这些人人手一把步枪,五百步之外就能打得敌人溃不成军。”

“若是……”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这与秦始皇收天下之兵有什么区别,无非是拔苗助长而已。那一把把武器的造价不菲,而且没有成熟的加工维护生产线,一旦坏了就是一坨废铁。武器这种东西也分三六九等,你只管回去告诉皇帝……”

“何工莫误会,这是我想来问的。”

“那你回去告诉你自己,并非是我不想造那些兵器。实在昭国国力未及,十个农民都养不活一个工匠,土地的承载力不足以进行这方面的研发,现在只有从基层做起,等什么时候三个农民能养活一个工匠,到时候不用我动手那些工匠自己也会摸索出来。明明只是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就要想着去赶车骑马,一旦驾驭不住岂不是要丧生于马蹄之下。我造那喷火器时以为它能对付蝗虫,但是造出来之后才发现它最多只能吓唬吓唬人,你们莫要在这上面摸索太多,集中精力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才是上策。”

刘国勋北上奉旨造船,站在他背后的当然是皇帝,这种基础博弈何驰还看不透的话脖子上的脑袋真是白长了。

果然不其然,何驰说的话被刘国勋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大行皇帝,技术进步不可能一蹴而就,让浮舟运作起来最大的障碍也不是人力问题,而是低级工匠无法入门的问题。想要将浮舟部署在可用的地方,一应物品都要跟着搬迁,有些工匠习惯了敲敲打打的工作,对于较为复杂的手摇发电机要么暴力拆卸,要么拆完发现自己组装不起来。现在廖觉正在加班加点的培养一批合格的工匠,以方便将来配合浮舟部署到前线使用。

“严禁……严禁……”

“严禁烟火。”

很多工匠不认识烟这个字,前来视察的大行皇帝也不免摇头,这培养一批熟练工并非易事,况且浮舟易燃易爆,之前一次处置不当飘出一个充着氢气的小球撞在火烛上爆炸,当场就炸伤了两个小工。

“廖卿,培养浮舟的随军工匠这事不可操之过急。”

“是!”

“如今春耕在即,先把吸泥船造出来。”

“那吸泥船大有可为,很多黄河河道淤塞可以用它疏通,况且原理比浮舟简单,只需要抽调部分工匠稍加指点便可量产。”

工这类人群在古代并不具备多少知识,识字率也非常低,传承知识大多靠手把手教、口耳相传,但你若让识字的士子去当工匠,又打低了他们的身份。大行皇帝挠着头想不出个办法,最后索性不去想了,等发展到何驰说的三个农民能养活一个工人的时候,说不定这个死结也就解开了。

“那喷火的装置。”

天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过从廖觉的脸色来看,那东西的实际作用还极为有限,容量、安全性、稳定性都有待进一步解决。总之一句话,雷声大足够吓人,但是要它下雨还不现实,能在上林苑喷上三秒火已经是那台机器的极限了。

“回陛下,那装置的用处十分有限,不过臣有另一种办法对付飞蝗。”

“说来听听。”

“可以利用气球挂出遮天巨网,蝗虫来时可让其撞在网上,虽然不能立刻歼灭,也能阻挡住大部分蝗虫,到时再泼以桐油放火烧之,也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愧是廖将军,脑子就是好使。”

“陛下谬赞了。”

“看来朕的神机营中头脑不弱于何驰嘛,哈哈哈哈。”

皇帝放下板着的脸开心的笑了起来,廖觉着实松了一口气,他也是用折中的办法博天子一乐,谁的内心之中不渴求那种热力四射的热兵器呢,只是现在技术力受限无法达成罢了。

“皇上,云来院来报。”

“说。”

“楼兰公主龚汐外出了,去了司隶府大牢探监。”

皇帝一听这消息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廖觉却有些不解。

“陛下,这楼兰公主心机极深,她去探监恐怕会对何工不利。”

“那朕和廖卿打个赌,我赌那龚汐去何驰那里纳投名状去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来求见陛下。”

“对!问题就在这里,她如果直接来求见朕,朕自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去探监见何驰,即让朕知道她要干什么,又把她的立场表明了。此女极是聪颖,山越使者一到她就嗅出异样,朕绝不能把这个祸患收入后宫,倒是可以用一用她的智慧。”

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小问题一个接一个,但天子的核心掌控力并没有削弱,该传到皇帝耳朵里的情报一笔都不少。龚汐说明去向后离开了云来院,抢在黄昏时来到了大牢之中。

“龚汐见过何大人。”

龚汐披着那一间翎羽裘出现在了大牢之中,她的到来引起了其他囚犯的骚动,这一天天探监的不断,而且都是去了最深处的铁牢房。蹲大牢的囚犯也算开眼了,今天来的这一位还是个特别漂亮的西域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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