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云来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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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满饮此杯!”
入了夜云来院中的一角反而热闹了起来,五名山越使者正在举杯痛饮,与他们对饮共有七人,其中三人是哀劳国使者,两人是小月氏使者,一人是楼兰使者,一人是南匈奴使者。
“我们在乌林别提多窝囊了,被那个何驰杀了几十个兄弟,他的箭如同长了眼睛一样。”
山越使者酒过三巡显然有些上头了,山越大王饮恨乌林终究是事实,光这话题他们能聊上几天几夜。
“大皇帝说了,过几天就放我们大王出来。哎不说了,喝酒!”
山越使者一个个垂头丧气,一提到乌林锐气瞬间就泄了,一味的吃酒连盘子里的羊肉都不动一下。
“几位莫慌,那何驰活不了几天了,让那些昭国人自己杀自己就行。”
楼兰使者庆幸,毕竟自己的大王才被何驰羞辱过,商队也被赶走了,这次何驰入狱他们算是出了一口气。
“楼兰使者莫要这般说,那大皇帝也待你们不薄,你们商队虽然被礼送出境,但来赏赐可一分没少。我们就惨了不是西域国,进贡都要跋山涉水,还没啥好东西拿出来。”
发牢骚的是哀劳使者,哀劳国在云岭山脉以西,如果在正常的时间线四百年以后那地方叫南诏国,前往南亚的重要商路就要经过他国境内,因为那茶马路极为难走,所以通商起来并不便利,曾经他们试图北上夺取川蜀多次与昭国开战,最后被打服了,五十年未曾再有过大动作。
环顾一圈大家都是被昭国打服过的人,那可说的话就更多了,云来院的侍卫要来管他们,却有人在暗处递钱。侍卫们收到过暗旨,便拿了钱不再过问这屋里的事。
“去的人怎么还不回来,这云来院极少有这么松散的时候。”
楼兰公主龚汐站在门口眺望,她派了随身的使者去探探虚实,结果这么晚了还不见他们归还,巡逻的侍卫来回走过三回也不见那酒席散去。
“这一定有蹊跷。”
龚汐是个极聪敏的女子,她本就是冲着进皇帝后宫的目的来的,这时楼兰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她切不可站错队,如果昭国铁骑西出借着那浮舟之利国家覆灭只在转眼之间。以屋里冷为由头,龚汐终于把添炭的老翁召了过来。
“公主最好不要有大动作。”
“那你的意思是皇帝有大动作?”
“何驰入狱了,京城里的衙门被查了,六扇门也翻天了。现在咱们埋在里面的线全断了,新任的刑部尚书正在连夜问询,恐怕是有心急的人家先动了手。”
“他们疯了,居然对何驰动手。”
“是公主搞岔了吧,我们迟早要铲除何驰,早早晚晚的事。”
“事自然要做,却不急于这一时。”
公主和炭翁换了一下眼色,炭翁点了点表示认可,不等炭翁从火盆里抽出火钳,两个侍卫便推开了公主寝室的门,两个侍女极力阻拦,但是侍卫不由分说直接进了内屋。他们看了看炭翁,又验了验竹筐中木炭的真伪,然后丢下一句“打搅公主”后就离开了。
“真出大事了,早知道就不派人去打听。”
“公主保重,老奴去别处了。”
炭翁不紧不慢的离了公主的院子,路上正巧遇到侍卫们强行遣散的几个酒客,宴席终究是散了,南匈奴使者还不服气,借着酒劲还在和侍卫理论。炭翁进了山越使者的院子,打着进屋添炭的由头进了里屋,只见那五个山越人喝的酩酊大醉,睡得横七竖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老翁拿起火钳往火盆之中添炭,这是他的差事,他自然要好好完成。
尤家家中男丁死绝,留下一府的女眷不成气候,幸好还有一房远亲帮忙张罗着,趁着冬天举发丧回乡葬。
鲁家就不同了,死了一个鲁岳,家中还有鲁禁顶梁,朝中鲁林势力也不弱,尤家新败自家又死了一个二儿子,还把何驰牵连进了牢里去,鲁系这一派当真大有可为。府中正在发丧前来悼念的朝臣络绎不绝,鲁林在外头接待客卿,号丧的哭声震天,更有道士扬幡挂绫敲敲打打。
好不容易忙到朝廷同僚们走了,鲁林才挪步到后面休息,与忙了一天的鲁禁相对而坐,今晚还要守夜,这丧事自然要办的风风火火,自然要办的人尽皆知。
“父亲不要伤心,那何驰就算有天大的能耐,这一次也必定是个贬为庶民的下场。只要他身上没了那身官服,他和他爹回了庐江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这何驰欺人太甚!”
鲁林也不深劝,究竟是谁欺谁这个事还没个公断,两家十三个带剑的家奴占了别人家的房子,还在别人家的房子里动用私刑。这件事不闹大还有反复拉扯的空间,何驰坏就坏在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那十三具尸体十三把短剑全是两府上的东西,这攻势一转反而是尤、鲁两府处处理亏,这几天万幸学子没有闹腾,不然口诛笔伐起来鲁禁难保不会步尤郎后尘。
“大少爷,外面有人找。”
鲁林只以为是普通客人,别过父亲后往前厅去了,没走几步他便看到客厅之中站着一个人,装扮极为普通最多就是个富家的模样,而桌上放着一只紫檀匣子。
“鲁公子节哀顺变。”
鲁林瞪着来客,走到桌边将匣子的盖微微抬起撇了一眼,看那里面竟是黄灿灿的好东西,心中火气去了大半。
“死的是我家弟弟。”
来客不带一丝喜亦不含一丝悲,顺手递出了五张一万贯的银票,放到紫檀匣子旁边。鲁林心中的火被五张银票一扇灭去大半,他一抬手对身边的仆从说道。
“你们去外面招呼着,千万不要怠慢。”
来客看着鲁林遣散左右,双手抱拳见礼道。
“请节哀顺变,我等还要多多仰仗公子您呢。”
“说的好听,你们的人呢!你们的承诺呢!”
“谁也没有料到何驰会下手那么快,我们的人赶到时何驰已经拍马走了。”
“哼!”
“而且我们也没想到两位公子会在那里,要是只把家奴留下,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来。”
“你!”
鲁林正要发作,见那人又拿出五张万贯银票,伸出的手指也缓缓收了回去。
“如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鲁大人一定要想办法善后,无论花多少钱都可以。”
“看来这身毒道是真的赚钱啊,守着就有金子收。”
来客似笑非笑拱手行礼后不再多言,出了客厅后由管事的门子带出府去。鲁林见客人走了,对着这一桌银票和那只匣子得意的一笑,死了个弟弟有什么大不了的,鲁家又不是尤家不缺男丁,一个弟弟换来几十年的富贵,这买卖未免太值了。
“好沉啊。”
鲁林将银票收入袖子里,费力的将那沉重的紫檀匣子挪到面前,他轻轻开了匣盖准备掂一掂那些金子的份量,却在匣子全开的瞬间一股紫烟升起正撞在鲁林脸上。
“啊啊啊!!!”
惨叫声从客厅传出,鲁府中的人都慌了手脚,两个管事的连忙进屋去看,发现那鲁林一脸青紫色,满脸肿的如猪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