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怒杀尤、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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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阴。
天不亮时黄封就出了宫,贡院接了黄封立刻着手准备下一场考试,抄录的人忙得不亦乐乎,一个主考两个副考光是看筛选出来的文章就已经精疲力竭,负责海选试卷的人已经换过两批,毕竟是几千人参考的大工程,没有电子计算机的时候,唯有依靠人类连轴运转提高筛选效率。
“啊!”
等到考生入场后,柳成打开黄封人都懵住了,本来应该施政五题的黄封之中只有八个字。
“题!南水北调,北矿南运!”
这题一出着实把所有考生都惊住了,这出题的人是有多么天马行空的脑子才能想出这种事来。一众学子抓耳挠腮,毫无疑问这道题严重超纲了。
“这就是你出的题!”
“回柳大人,是下官拟的题。”
“也太不切合实际了。”
“大人,文官如同家中管米粮的管家,这道题只是臆想还没有实际实施呢,若没有点雄心壮志,那文官不是迟早被那些武将比下去。武能斩将夺旗,文只是定国安邦是断然不行的,没有点开山劈石志向的人,迟早被武官们比下去。”
文武之争也是一种道,破尽千般道,施政任自由。何驰这招借力打力着实不俗,柳成想想朝堂上那武官每每说起北伐西出都像打了鸡血般兴奋,恨不得明日就能擒了大单于回来。而每每这时候文官连个屁都没有了,最多的反驳理由大概就是劳民伤财,论空想空谈有时候还真差那么一丝豪言壮志的味道。
黄封都拆开,那题定然不能改了,无奈这届考生面对仅此一道的奇怪问题,能泰然下笔的实在寥寥无几。
何驰巡视完一圈回到了贡院的侧厅,发现得闲的柳成正盯着何驰座位上的几张纸张发呆。
“柳大人有兴趣吗?”
柳成看着这些纸上只有图形没有一个字,他自然很苦恼,从几天前开始他就发现何驰一直用眉笔在纸上画着什么,今天看了又看完全理解不了图上的东西为何物。
何驰沾了贡院的光,这几天除了清净就是清净,贡院之中是一个可以安心思考的场合,于是他就小心翼翼了画出了一座想象中的机器。
“这是何物。”
“它可以是制冰机,当然也可以是空调。”
“制冰?”
“今年夏天就是见分晓的时候了,不过按照这个设想做出的话,少不得要两位刘木匠的支援。”
二刘对于工造之事的熟悉程度绝对能帮助何驰以最快速度造出这种神奇的机器,相比一艘吸泥船都要敲敲打打一个月的普通工匠们,何驰的科研速度要提升少不得熟练工的帮忙。不过这样一来必然绕不过皇帝,毕竟昭国境内的最好的工匠、最好的医生都在皇家的控制下。
“廖工!一切准备好了!”
何驰还是低估了其他人的学习能力,他教会了二刘水力发电,而廖觉很快便能将这种技术运用在由水力驱动作为主动力的墨家地下工坊上,为了利用水力驱动齿轮,墨家特意建造了地下落水系统,通过水流的高低差推动各种大型齿轮工作。当电力和灯泡的技术被墨家掌握,另一座灯塔也在洛阳城地下顺利落成。
“光!”
现成的动力源源不断的推动着齿轮旋转,110年来一直靠着油灯维持光源的墨家地下工坊,今天将迎来第一次电力革命。
“阿嚏!”
刚刚放上灯泡的廖觉打了一个喷嚏,但附近的墨家工匠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眼睛都被那明亮的灯光刺痛,人人都注意到了在这个地下出现了一个“太阳”。
“阿嚏!”
也许是许久没来地下工坊了吧,廖觉只能这样想着,他决然想不到何驰正在背后说他闲话。
“居然把钨钢做的剑和刀赏给了别人,那些匠人真以为自己的作品很伟大吗!那可是钨钢啊!可以做铣床刀头的钨钢!只要有了它就可以铣出无缝钢管了!”
想想自己费尽心思想出的供氧熔炼法,最终成果只是一刀一剑,何驰的心里都在滴血,也只恨他因为不在乌林才只能任由二刘这样胡来。
“阿嚏!”
喷嚏毫无意外的光顾到了刘国勋身上,刘飞的鼻子也是痒痒的,在乌林江畔这两人学到了很多,马上冬天就要过去了,而经过他们之手改进吸力后的吸泥船终于下水了。何驰终究藏了一手,许多关键部件还是他们自行摸索制造的。
“不用太着急,我脑子里的知识够你们学一辈子了。”
何驰摊开四张图纸,他脑子里构成的机械全貌终于展现了出来,考虑到没有制冷气体这种现成的玩意,也只有那种奇怪的机器才能胜任这项工作了。
“昭国110年,冰激凌挑战!”
何驰终于在昭国看到了一点现代的影子,只要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会试,就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美好日子。当然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会出点意外的,只是何驰现在还不知道这意外会是什么。
二月二十,晴。
考试昨天就结束了,今天所有的考卷都已经钉上名字,正在经由官员们连夜抄写,柳成、杜先芝、潘安三人都已经做好了这一个月不出贡院的准备,但唯独何驰在许多官员的礼送下离开了贡院。武勋出身是何驰身上永远灭不了的标签,假如将来他想走科举仕途来个文武双全,那让他知道会试的评分程序就更不合规矩了。
懒得去管贡院到底如何评分的,也懒得去问殿试的事,何驰一路小跑回的家,小别胜新婚当见到曹纤和媚娘无恙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你们怎么了?见我回家也不笑一下……”
曹纤和媚娘都愁眉不展,何驰迅速意识到出事了,家中有思宁、陈术,哪个不长眼的会来家里捣乱。
“难道是那里出事了。”
“夫君!”
曹纤突然喊住了何驰,她知道家里没人拦得住他,只是想吩咐两句。
“我和媚娘商量过了,我们决然不会拖你后腿,你只管去做便是。”
“多谢。”
何驰告别两人,出了门直奔中书巷而去,那三条巷子是常顺管理理应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常顺就算通着宫里,他终极只是一个啄春园的管事,他管不动的大有人在。
一过桥何驰便看到了异样,当街第一间屋子上的符咒全没了,两个穿着皮袄的家伙当街点着一盆火炭,旁边的树上还拴着两匹带鞍的骏马,巷子内的几扇门上学子们画的门神也被撕掉了。
“你们是什么人!”
正烤火的两人听到有人来,下意识的去拔腰间的短剑,但是一看来者是何驰,便立刻钻进了屋内,何驰走到屋前只听屋内有人声不少,何驰大喝一声“出来”,只见里面钻出来八个清一色装扮的家伙,何驰知道这些人有来头,应该是某个府衙内的家奴,穿着一色的衣服看上去还挺唬人的。
“这里是我的房子,谁让你们进来的?”
何驰的气势压得那八个大汗抬不起头,毕竟朝中三品官,他们这些家奴就算长着十个脑袋也不敢惹。
“哗啦哗啦!”
另一个屋里传来搓麻将的声音,何驰走到另一间屋前,抬起一脚便踹门进去。屋里所有的热闹都停在了何驰破门的那一刻,果然出了大事,也难怪曹纤和媚娘会那副脸色,万幸柳成把何驰赶出了贡院,要一个月后出来指不定还要出多大的事呢。
门前两名家奴看着门,何驰踹开门的时候将顶着门的那人连带着踢飞了出去,这两名家奴身上穿的衣服更艳些,明显是另一个府上而且还是少爷贴身的人。
往屋里看一桌麻将桌旁围着四盆火,将屋内烤如阳春三月般暖和,三个家奴陪着一个少爷打麻将。做东的就是鲁府二少爷鲁岳,他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瞪着闯进来的何驰。
后面还有事,在麻将桌后面还有一块地方沿墙倒着三个读书人,梁上还挂着一个已经只有出气不见进气,那吊梁书生旁一张长条板凳上坐着尤简,两个尤简的家奴还在替他捏肩捶背。
“很好!好极!”
何驰露出微笑,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已经下定了主意。
“何驰,你别不知好歹!我们替你收租呢,常顺公公都答应了,我们只是在你的房子里暂住,和你府上也禀报过了。”
鲁岳这个不知死活的还好意思提“和府上禀报”这件事,何驰杀意已现,那尤简还在不知死活的引逗。只见他从一个挂在梁上的书生衣服内搜出一封家书,像耍猴戏一般和那两个家奴嬉笑着拆开查看。
“哎,何大人给你听个乐子。这人写的情书,咳咳……”
何驰瞪着尤简,看着他寿限的白框变成红框,他还浑然不觉的摊开信纸念到。
“今闻有人去倩儿家说媒,望父亲大人替我转告。薄情郎未能入士,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倩儿已是当嫁之岁,若门当户对让她莫在……
好快的一手!看门的家奴丝毫不觉腰间的一柄剑已经被抽走,那柄剑直直飞去扎入尤简的胸口,鲜血沿着剑刃喷涌而出,尤简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大喊“杀人啦”从长椅上滚了下来。
“房费不贵,脑袋抵罪。”
何驰又一抽,另一把剑也到了他的手中,看门的两条狗一剑毙命,房门一关门栓一插屋内只传来打斗声。三条巷子里的读书人都探出头来,只见街上八个家奴忙做一团,谁也不敢上前去推那房门。忽然一个窗户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企图从窗口逃脱的家奴刚探出半个身子便上身一挺断了气。
“何驰!我是武举人,你不敢杀我!”
屋内的打斗声渐渐停了下去,只剩那鲁岳发出垂死的嚎声,听的街巷内那些书生心惊肉跳。水卜和庐江学子最先来到屋前,与那八个家奴各站一边,屋内叫声缓了一会,一个家奴壮着胆子去推门,谁知何驰一拉门伸手就是一剑,八个家奴只剩七个,出了门双剑其舞瞬间剩下七个也一命呜呼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何驰……”
屋内还有两个垂死的声音,何驰走进屋内,先把流了几升血的尤简提了出来,当着众学子的命一剑砍下了脑袋,然后进屋换了一把剑将已经被刺瞎双眼的鲁岳揪了出来,胸口两剑刺的他不能叫唤,又对着脖子连砍三剑将那首级剁下!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何驰便像屠狗杀猪般宰了十五个人,看着鲁岳和尤简血淋淋的脑袋,水卜都一口憋不住呕了出来。
“快送里面的学生去看大夫,我自去衙门自首。”
“帮主!”
“你们既然叫我一声帮主,那我就以帮主的身份下最后一个命令,无论我下场如何,你们都不许闹事。”
“……”
水卜没有答应,只看着何驰提着人头骑马去了,胆子大的学子进屋把伤重的四人解救出来,送去医馆找大夫治疗。
“散朝!”
“皇上!!!皇上!!!”
今天朝会所议之事众多,一不小心就拖久了,主要是河北道的粮储问题,那可是边关最紧要的储粮之地,如果不能保证存量一旦战事开打便是后患无穷。正要散朝呢,突然一个官员惊慌的跑上天机殿,当他跪在殿外时皇上才认出来,此人是司隶府府丞。
“进殿来奏。”
“皇皇皇皇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司隶府府丞喘了好大一口气才缓定,连叩头三下才说道。
“何……何御史中丞杀人了!”
“又杀了几个昆仑奴?”
“杀了尤简和鲁岳,还有十三个两府中家奴。”
尤朗就这么一个儿子,听到尤简名字的时候血气上头直接昏死过去,鲁禁也是面色煞白虽然自己的二子鲁岳不成器,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
“速速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杀了十五条狗而已!”
何驰人未到声音先道,只见他满身鲜血如同天降杀星一般站在殿外,一双眼睛怒瞪着鲁禁。岭南王和齐王都在朝上,岭南王一下子没了主意,齐王则看着何驰连连摇头。
“你!”
“臣狗血溅在身不便进殿来。”
“给朕滚进来!”
大行皇帝也是气极,他当然知道何驰不可能无故杀这十五人,但一个官员没有生杀之权杀人就是犯罪。何驰一步跨进殿内便不再向前了,远远站着单膝跪下禀报道。
“臣在贡院监考,不过离开十天,十五条狗便占了陛下赐给朕的两间房子。还做起了房租生意,两个一品大员的儿子真有出息,压得常顺公公也动不了他们,还威胁微臣的家眷,学子但有不交房租者,均被他们用私刑处置!”
“混账!有人占了御赐房产,你只管上殿报来,何故杀人。“
齐王跳出来指着何驰质问,这事何驰占着大理,但凡能缓一步都是尤家和鲁家理亏,到时候治家不严的罪责绝对逃不脱。根本用不着拔剑杀人啊!
“齐王所说的缓招何驰自然知道,但等不得!”
“等得!”
“等不得!此等狗贼所做之事寒天下学子之心,若不将他们就地正法,便是失信于天下。”
“你!”
“齐王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何驰在京城几年了,好歹也是遇见过会试的。每每遇到穷困无依的学子受人欺压,他们因为没有靠山就忍气吞声,有人被撕了考凭,有人被赶出客栈,有人为了留在京城被冻死,他们以为国家是他们的靠山,然而这个国家何曾厚待他们!圣上点我为副考官,因为我以身践道,我杀那十五条狗为国家尊严,国法惩处我也是国家尊严。今日上殿,请即就刑,别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