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鱼羊大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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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江的周千和周万两兄弟今天向太守请了一天假，别看这兄弟两人身份低微，但两人也是正儿八经的城门亭长，论官职可是与何驰平级，而且先入官场何驰还要叫他们一身前辈。
城门亭长当然是负责城门治安和税收的，每天都是和老百姓打交道，古时带货物过城门有城门税，这个按照货物的数量来定。所以城门亭长虽然是从九品，若良心黑一点一天都有小百文钱的进项，因为周千和周万两兄弟恪尽职守做事极为公道，所以有些商贩宁可绕远路也要走他们的管着南门和西门。
两兄弟告假因为何驰招他们来乌林，也无甚大事，就是考虑到他们整天忙着计算税收，故而做了两个拨珠盘给他们。官员们虽然有用作计算的算筹，但考虑到将来要普及计算方式，还是先从这最原始的十珠算盘搞起，毕竟谁也不可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
算盘不大由四条木框构成基础框架，中间五根细棍，穿着五行珠子，每行十个，运用起来满十进一，每行一侧都打着个、十、百、千、万的字样。这种简单的东西放到周氏两兄弟面前，他们立刻就能用了，充其量只是结绳计数的进化版，而更先进的五珠算盘等这下面人把十珠的用熟练了再推广不迟。
“谢帮主！”
何驰接下周氏兄弟的感谢，又一次在心中骂起了天机老贼，都能造鱼雷船了怎么还留着各种各样大坑，何驰就好像是一个在做填空题的学生。
“别忙着谢，吩咐帮众去干的事有眉目了吗？”
周万一拱手道。
“回帮主！两位副帮主已经在筹划了，不日便可下水试航。就是大家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帮主要大家养那么多鸭子要干什么？”
何驰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原本是流民营的地方，现在它已经换了一个招牌，名字叫食堂。
“吃！”
烤鸭要需的鸭是通过育种得来的，这个育种也没法在一朝一夕中实现，那倒不如广撒网，有好的鸭种就留着繁殖，不好的就拿来烤着吃，路边食堂的主要客户是赤脚百姓，这些百姓别说平时吃咸吃淡，能吃到肉两眼都会放光，有人把鱼露这种带有肉味的调味料当成了大补之物，偷偷拿起灶上的鱼露对瓶吹。
周千眼睛上挑，看着何驰肿起的嘴唇边比划边问道。
“帮主，你这是怎么了？”
何驰心中叫苦，这还不是尝鱼露尝的，你以为那种鲜味是什么好东西，吃多了味觉减弱，还容易上火口腔溃疡。要不是为了保住配方何驰才不遭这份罪，直接交给其他人做就是了。
周氏兄弟带来的五只鸭子褪毛洗净后被挂进了烤炉，那些吃面的嗅着烤鸭的味道直咽口水，由于体型和肉质的问题五只烤鸭其中三只直接把皮给烤糊了，果然这鸭子皮上没有油是经不起烤的，但吃面的百姓不在乎，三只糊掉的鸭子还不等媚娘动刀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最后剩下的两只何驰也不满意，片了些能吃的鸭皮，端上几张饼和试做的蟹膏酱和周氏两兄弟凑了一桌。
“这蟹膏露正经好味道，要是放到城里去卖，这一桌至少五百文钱！”
周万竖起了大拇指，周千饿极了来不及搭话，鸦皮吃完了就抱起鸭架啃肉吃，要是有酒两人就更欢快了。
“下午回去你们把那里的东西带上，什么东西送到那里木箱上都写了字，还有五个十珠算盘带回去分给帮里记账的人用，分不到的等下次。”
何驰分别给金、水、方、苗四家准备了些薄礼，只是他还不知道他的鱼露已经在京城大闹御膳房了。
乌林到了饭点何驰请周氏兄弟吃烤鸭，洛阳到了饭点御膳房整出了一个十里飘香。曹纤送到宫门口的一瓶鱼露被琴扬宫的宫女接下后直接送到了御膳房，御膳房的厨子压根没见过这玩意儿，只是闻着有点鱼腥味，宫女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只吩咐说公主想吃碗面尝尝鲜。
厨子于是便开始忙活起来，剁了羊骨炖汤放佐料好一阵忙活，拿到鱼露时想着该加多少，大厨也没个准数，想着这东西用朴实无华的瓷罐装着，便以为不值啥钱，又想想公主吃面，这汤的鲜头也只能吃个三成，干脆便一股脑全部倒了进去。
宫门外的路人都嗅到了那股勾魂的味道，人人都望着那宫墙琢磨，究竟是谁家的手艺，能让味道飘出宫来。
“宁德宫的来问话，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弘文馆传太子的话，御膳房准备的了什么好吃的？”
大厨已经不知道如何收场了，这一锅汤尝上一口之后味觉都快没了，满嘴的鲜味久久无法散去。而且随着文火慢炖，这香味越飘越远，终于把最重量级的两个人勾来了。
“徐福公公！您先请！”
“许艺公公！有礼了！”
一个皇帝身边的，一个皇后身边的，两人在御膳房前的走道上碰了面，相互谦让着走进了御膳房。还不等他们两人开口，一个宫女跑了进来。
“太极宫太后问，御膳房里在烧什么东西。”
厨子慌了，丢了锅铲跑过来叩拜道。
“回太后的话，琴扬公主要吃面锅里熬的是面汤，之前宫外送来一壶佐料加进去之后就有了这味道。”
徐福点了点头说。
“得了给皇上也预备一份，龙肚子里馋虫都被你勾出来，别怠慢啊。”
许艺躬身送走徐福，回过身来说。
“一样给来一份，别让皇后久等了。”
厨子也是闹心，回完话来到锅前这汤都已经稠了，最后锅里的汤成了一种半粘稠状的酱，那味道自然没得说，今天宫中全吃上了酱面。这酱用了一整锅羊肉羊骨熬汤作为成本，但也算错有错着、物超所值。
“这宫里的主子吃叼了嘴，可怎么办呦。”
应付过午餐的大厨想起了被他用光的那一罐鱼露，使劲刮着锅沿企图能多收集一些酱。想来这等宝贝价格不菲，而弄出来的汤就这么多，一个中午过去就只剩下了一个瓷碗的量。若晚上再有三五个人想吃，这就瞬间没了。
送走周氏兄弟的何驰，刚刚准备偷闲休息，只见空中一只白鸟落在了一棵柳树的枝头。何驰自然的走到柳树下，与那白鸟攀谈起来。
“公主好闲啊！”
“送点鱼露来宫里。”
“不对啊，曹纤妹妹没给你送去吗？”
“送来有一罐，被大厨与羊骨汤一起熬成了酱，一个中午就吃没了。”
何驰脸上平静，内心却无比窃喜，这公主真的没心机，这等配方怎么可以随意告诉别人，与羊骨汤一起熬成酱，直接吃不鲜死你们才怪，要是混着花生末、花椒、桂皮、胡椒、豆粉增加酱的层次感，再下锅加两瓣蒜一炒，那就是妥妥的炸酱面呀！
“可以啊！别说鱼露，蟹膏露都有，正宗的蟹膏提炼的精华，一滴就是十斤蟹！”
“那蟹膏露不是你调出来的吗，里面哪有一分一毫的蟹。”
“公主看到了？”
何驰头也不抬只是坏笑，毕竟这异术造的白鸟看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琴扬公主能说自己看到吗。
“我这一两蟹膏露就按十斤青蟹的价格卖！我也不要求公主给我钱，鱼露和蟹膏露您先收着，等过年得了恩赏给我来点胡椒，最好能帮我搞几张盐引。”
“你又不是盐商，搞盐引干什么。”
“您就说能不能弄到手吧。”
琴扬最近实在太招摇了，加上又是连番大祭不好有大动作，不过只要年关一过一切都会平静下来，以她的关系弄点盐引不是难事，毕竟这盐引开出去，也只有正经的盐商才能买到盐，到了百姓手中这盐引如同废纸一般。
“叮铃！叮铃！”
忽然白鸟的注意力被食堂门口的一辆马车吸引了过去，只见一辆古怪的四轮敞篷马车正在候客，这车子车身长度是普通板车的两倍，四轮两前两后，两侧有带着靠背的长椅，坐在车上的人面朝中间，中间还有一条空隙塞满了别人带上车的物品。马车头上有个铜铃，当它准备启程时，车把式就会敲响铃铛提醒人们上车，因为这车直来直往所以车把式会提醒乘客提前放水。
“这又是什么东西？”
“免费公交车！专门从这里载人去江陵，上午、下午各来回一趟。”
“车身这么长不会散架吗？”
“悬挂系统用的是铁件，承重系统用的是铁条，可是贵死人喽，就这一辆车就花了我十贯钱。”
“那你还让他们免费坐？”
何驰抬起头看着白鸟说道。
“我就没想过挣穷人的钱。”
白鸟化成白纸飞走了，每次来都浪费一张纸，现在的何驰能够体会到他当初浪费纸张时思宁的心情了，缺钱起来是真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如果京城鱼露能流行起来，到时候往北方卖还能获利一波，特别是西北那一辈子都见不到鱼的地方，也许还能打开新的销路。
“羊汤加鱼露熬成的酱那不就是加了鱼露的羊冻吗，这也能被御厨整出来，还真是小瞧了他们！”
何驰拿着纸急急回了屋，正打算把这个配方记下来，结果眼睛还没适应光线变化呢，就只听耳边传来一阵算珠的声音。
思宁已经能熟练的运用五珠算盘，一个面摊上的帐顷刻之间便算完了。
何驰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天策神机营探子，思宁也瞪眼睛看着何驰两人相视无语，似乎是在暗暗较劲，又像在试探彼此的意图。
“这算盘卖给你能换一贯钱吗？”
思宁给了何驰一个白眼，把账本一合，双手端着账本和算盘从何驰身边挤出了小屋。
“天策军不是刚拿了我家曹妹妹五十万贯军资，你们怎么就这么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