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寿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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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林卫城这几天可是热闹，襄阳太守萧彻派人前来劳军，江陵太守鲁兴文派来的司兵官与江夏太守郝统派来的司兵官撞在了一起，这卫城所俘八百多俘虏还有这千余首级该由谁来上报便成了一门升官发财的生意。
两个司兵官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是襄阳主事官跳出来，偏帮着将功劳抢给了江陵。这样的分配何驰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江夏所出的二百多义勇军大多老弱只能充作劳力使用，而自从来到卫城之后他们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曹纤出资，这样上报郝统只怕连个赞都讨不到，弄不好还会被安个调度无方的罪名。
江夏司兵官灰溜溜的走了，何驰知道报复迟早会来的，郝统这般作为无异于资贼养贼，只是抓不到他与贼互通的决定性证据，自己也只是个挂名的义勇军统军手并无实权，只能按下心中怒火不与他们撕破脸皮。
有了外患，内忧也随之而来。曹纤和何驰大吵了一架，很难想象这一对整天腻在一起的兄妹也有翻脸的一天。起因只是何驰要曹纤去江陵，她在前线实在太过危险，江陵城防比这卫城强了一万倍，而且现在乌林卫城的物资采买都在江陵进行，所以让曹纤去后方经营也不算冷落了她。只是曹纤说什么都不愿意，她坚持两人要么同进同退，无论大道理小道理讲了无数她只当是耳朵聋了一般听不进去。
“你不要逼我用强，今天司兵官就回去，你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要走一起走。”
“那水贼会来报复的。”
“我知道，所以要走一起走。”
何驰不与曹纤废话，抽出一条布带便用强将她的双手反绑，曹纤虽然名动襄阳，但在何驰面前她就是个十四岁不懂天高地厚的小妹妹，一顿捆绑扎实了扛着她上了马车。
“我要和爹爹告状。”
“那你在江陵好好给爹爹写信，顺便好好洗洗澡换几套衣服！思宁跟着你，你有事便可差使她去做。”
被反捆双手的曹纤也不做挣扎，坐在马车上顿时乖巧了不少，与她同乘的还有思宁，这姐姐从几天前就又秀气了几分，好像江水养人一般把她弄得里外透红忍不住让人多看两眼。
“你要什么东西只管开口，我吩咐人从后方送来。”
曹纤恢复到了乖妹妹的状态，闹了几天还是拉不回哥哥的心意，她也就不闹了。
卫城北门襄阳城的劳军队伍和江陵城押解贼囚的队伍同时开拔，唯二的两名女子走了，这座卫城之中顿时少了些生气，但没人会反对这样安排，甚至何驰都在做着弃城的打算。在战斗结束的当晚，何驰就挑着贼囚开始了审问，情报是一切战略安排的基础，要想依靠小小的卫城站稳脚跟，何驰必须对未见的敌人有一个大概了解。
贼头刘豹乃是洞庭湖的一个水贼头目，他还有个哥哥名为刘龙，山越起势时他们也见机而动，平时分散在洞庭湖周边的水网之中不足为患，可是一旦聚起来就有上万之众。
“小人不知道，小人才当了十天的贼，是被刘豹带上来的，说是带小的吃肉。”
何驰本以为这是一场大胜，结果审问了半天才知道，这群贼人中九成是新落草的，短则十几日多则三个月，这样聚集起来的两千人不但没有像样的组织，兵器也是七拼八凑，就算来夺城也没准备好弓弩。
“简直就是故意来送的。”
何驰对着地图想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结果，如不是与水贼勾结狼心狗肺的恶官断然是想不到这么干的。
卫城里都是义兵，江夏太守不供给武器和补给，这些人没有后援又无战斗力，饿上几天自然就垮了，到时候水贼夺城必会惊动上锋，而江夏距离此地最近可以短时间内调集一支水军反打卫城，这些新落草的贼人脑袋就成了江夏太守的战绩。
制定计划的心思歹毒，他不敢南下对抗山越怕被上峰问责，自然要在这长江沿岸给自己找点事做！却不曾想有个不惜代价撒钱的曹纤，又有一个看破埋伏击溃贼军的何驰，本来是自己唾手可得的军功却给他人做了嫁衣。
“更可气的是他的传令就是那贼人的眼线，几次送信都是来探听卫城虚实。”
何驰说的终究是推理，不过结合之前经历的种种来看，这种推理极为可能，敖大虎气得牙痒，双拳紧紧握出声来。陈术面无表情的听着，这样推测没有十足的证据，如果刘豹还活着倒是有个证人，但是那刘豹已经在阵前被一箭射死了。
一滴雨水透过茅草屋顶点在了桌案上，屋外细雨绵绵煎熬的黄梅季节一去不复返了，盛夏雨季来临长江水位猛涨，原本在东边远眺可见的江边滩涂地，现在已经被涌来的江水吞没。遮挡视野的不光是黑夜，还有连绵不断的雨帘，若是两者叠加极少有人能在这种环境下看到十步远。
站在城墙之上，何驰抬手赏了那贼军斥候一箭，一天一个已经连续来了三个，贼军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何驰已经预感到南方有一股杀意凝聚！
抹去脸上的雨水停下中二的想法，何驰抖了抖身上的衣物，再抬头看去南方只有一片黑暗，守夜就是这般百无聊赖，盯着黑暗等待显示框出现，那个只能看到寿限的显示框，现在的作用只是标记出城外敌人的位置。
“哔……”
一声杂音突然传入何驰耳中，等他抬头时一道紫雷劈断了卫城之中的旗杆，义勇大旗随着半截旗杆落下，砸塌了一栋土屋的房顶。
“昨夜雷击打断了旗杆，还好屋顶塌下来的时候没有砸中人。今天正好放晴，可以翻修一下垮掉的房顶。”
敖大虎汇报着昨晚发生的事，何驰有气无力的点头，似乎是在想事，又似乎在疑惑。昨天晚上发生的雷击并不是偶然，他觉察到了什么，当他抬头看向杂音出现的地方时，一个显示框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天地虽寿，亦有限？”
“何统领，你早些休息吧。”
敖大虎只觉得何驰熬夜辛苦了才这般无精打采，汇报完之后就退出了屋子。
何驰全无睡意，他回忆着昨晚看到的那一个方框，除非有人能在空中御空飞行，否则怎么会有系统显示框出现在茫茫天幕之上，而且这个显示框转瞬即逝就在雷电出现的一瞬间。
“少爷，有匹驴送信来了。”
敖大虎刚关上的门被陈术推开了，只见陈术手中握着一个竹筒，还说是驴把这信送来的。
“洞庭贼万余，不日北上。”
竹筒里只有一根竹简，何驰登上城墙看着那远处独自走在官道上的驴儿心中充满了疑惑，他的系统透视只能针对人类，对于动物还真就没有办法，不过随着他转动视线极目远眺，他发现了一个躲在极远处的人，山贼偷城的那一天也是那方向也出现过一个方框，莫非他就是驴儿的主人。
竹筒信带来的消息十分准确，因为就在隔天，第一波难民跨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