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钱多了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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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河关卡对岸,官道上停了几十辆的马车,越丰县令回来一传达李德缘的话,人群瞬间就沸腾起来。
很快十几片木简上就写满了姓名,有几个不长眼的还写上身高体重脸上有麻子的,被没地方写名字的人埋怨,口角起来。
吴县令手持木简回到界河关卡虞国这边,恭恭敬敬地交给李德缘。
李德缘看都不看,转手交给守关卡的郡兵校尉,吩咐他去明溪大营找行军司马提人。
把吴县令让进关卡的小院子里,饮茶叙话,李德缘对这个县令印象还不错。
县令也是老油条了,聊天吗,风土人情轶事趣闻的信手拈来。
河对岸那群人踮着脚望着官道上,心焦的很。
半个时辰后,人群爆发出呼喊。
“看到了!来了!来了!”
李德缘和县令起身观瞧,官道上远远地几辆牛车在一队骑兵的护送下慢悠悠地过来了。
越来越近了,河对岸有眼神好的看到了自己家的亲人,喜极而泣的欢呼起来。
等牛车走到关卡前,李德缘看了看牛车上探头探脑的俘虏们,一个个地也是泪流满面的。
安排嗓门大的几个士兵负责去桥上喊话,行军司马也来了,还带来了转运使勾账司的人负责记账。
俘虏们被从牛车上放下来,站成四排,骑兵们举着马槊围在四周。
终于第一个喊话的士兵走上了吊桥,刚刚还乱哄哄地界河两岸霎时安静下来。
“孟亚通!孟亚通!孟亚通家眷在不在?”
士卒的大嗓门虽说不能喝断桥梁水倒流吧,却也震得界河水面起波纹。
“在!在!小老儿在!”一个四十来岁白胖子从人堆里挤出来,高声回应。
两个仆人抬着个大木箱子跟在眉开眼笑的白胖子身后,鸦雀无声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孟家带来的是朱提银饼,孟亚通是禁卫军的羽林郎,算是下级军官,赎金是二百金,合银两千。
赎金核对完毕,孟家来人在书简上签字画押。
孟亚通低着脑袋没精打采地站在俘虏队里,他们在俘虏营被唱名叫出来时,都感觉不妙。
大部分被叫出来的还以为要去做苦力的,早上的粥早就消化完了,离晚饭还早着呢。
所以被带上牛车时一个个有气无力的,到了界河关卡,俘虏们有点小激动了,来的时候就是从这座吊桥过来的。
胆大的俘虏们看到对岸的人群和车马,猜测出他们可能要被释放了。
如果不是骑兵寒光闪闪的马槊和手弩对着脑门和胸口,这帮俘虏就要往对岸冲了。
孟亚通可没觉得自己家会来接他,从小他就和他爹不对付,用他爹的话来说,就是个逆子,前世的冤家,这一世来讨债的。
孟家在越安城里算是大户,政商两届都有根基,孟亚通是孟家家主的嫡长子,就这一个男丁,也怪了,妻妾十来个,生了一堆孩子,就这一个男孩。
所以天天惹祸天天胡混,把孟家家主气的半死,也还得宠着惯着。
混到二十多岁,孟家家主花钱给弄了个八品的官身,塞到禁卫军里,以后可以消停点了。
没想到出了趟官差还被虞国给俘虏了。
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谁家的孩子谁家疼,所以孟家家主打听到可以交赎金领人,就联络了一批被俘禁卫军的家人,组织了个队伍就来捞人了。
越丰县县令哪敢得罪这帮人啊,都是京城来的,背景深,仗着和虞国军帅李德缘见过几次,只好硬着头皮帮着传话。
孟亚通没精打采的走出队伍,一把就被人抱住了,吓了他一跳。
“少爷!你怎么弄成这样了!看你瘦的!虞狗…国人打你啦!快让老奴看看伤哪了?”
来接孟亚通的是孟府的大管家,看着这小子长大的,孟亚通被惯坏,这管家得有一半的功劳。
直到被搀扶着过了河,上了孟府的马车,孟亚通才算清醒过来,我这是要回家了吗?在俘虏营被饿傻了,关糊涂了。
有了第一个被释放的俘虏,界河两岸的气氛就和谐多了,被唱名领人的兴高采烈,还没有被唱名的心急如焚。
俘虏们眼巴巴看着走上吊桥的士卒,对岸的家属们也竖着耳朵生怕听错了。
唱名,交钱,验款,领人,不到一个时辰,四十多名俘虏交接完毕。
金饼,银饼,制钱,装了满满两大车,拉车的牛累的汗如雨下。
李德缘看着牛车走过深深的车辙印,心说汗牛充栋拉的书哪有拉钱快乐?
牛车回去也引起了一场轰动,大营的士兵们谁见过这么多金银铜钱?
而俘虏营那边更热闹了,被带走的人没回来,回来的是拉着钱的车,这说明虞国那位军帅没说假话啊,拿钱赎人啊!
一时间所有的俘虏们都在幻想着自己能不能下一批就被叫走。
不少人也开始想自己平时作恶多端,家里会不会这次就不管了,担忧起来。
他们真的想多了,因为第二天一大早,越丰县县令又来了。
整整一天,界河关卡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运送俘虏的牛车一辆接一辆的由北向南,运金银铜钱的牛车轧出深深的车辙印,由南向北。
这一天共释放了一千零一十三人,原来昨天孟家带头的那四十多户是打前站的,是来验证的。
越丰县城里和城外早就等着一千多家呢,从京城越安到越丰县的官道上络绎不绝的车队还在赶来。
越丰县的老百姓们也发了一笔小财,驿站和客栈早就满了,县城的房子随便一宿就是按人头五百文。
饭团子都炒到五十文一个了,煮鸡蛋五十文一个,一罐开水十文。
别讨价还价,根本不愁卖!
多少年后,越丰县的老百姓还怀念虞国那位军帅,都说虞国再俘虏一次百越的禁卫军该有多好。
那一年越丰县的老百姓过了个好年景。
百姓高兴,俘虏们高兴,俘虏家属高兴,越丰县县令高兴,李德缘却不高兴了。
钱太多了!堆积如山!钱多了愁啊!
他大意了,说赎金每人二百金,很多俘虏家里一看就是临时凑的,金饼、银饼、铜钱都有,尤其是铜钱,一千多万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