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苏州避难身世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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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城，一块“大生堂”的招牌高高悬起。
喜掌柜正在药橱前清查药材……
王月英从内走出道：“喜掌柜，这么早起啊！”
喜掌柜道：“是啊！我把这些天的药材清单都开列出来了！”
王月英接过道：“好！那我这就到药房去看看，有短缺什么，再来告诉你！”
碧青从门外走进，好奇地向内张望着……
碧青道：“掌柜的在吗？”
喜掌柜迎出道：“姑娘，您是来抓药的吗？”
碧青看到喜掌柜，盯了半天，方才认出来，惊喜地道：“呀！这不是喜官吗？你还认识我吗？”
喜掌柜辨认道：“哎呀！青姑娘！真是稀客啊！二十年不见了，想不到你一点都没变啊！快进来说话！”
碧青随喜掌柜进门。
喜掌柜道：“夫人，你快看谁来了？”
王月英正欲进内，回头看着碧青，辨认良久方才认识，道：“哎呀！是青姑娘！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碧青道：“月英姐姐，你好吗？”
王月英道：“好啊！你看我跟阿喜成亲都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再见过你们……”
碧青惊喜道：“啊？月英姐姐跟阿喜成亲啦？那阿喜他人呢？”
王月英道：“他出去采购药材，昨天刚走，过几天就回来！”
碧青道：“嗳？那王员外呢？”
王月英道：“哦，我爹啊……他都已经过世好几年了……”
碧青道：“啊？这么快啊……”
王月英道：“对了，姐姐、姐夫，还有梦蛟，他们都好吗？”
碧青惊道：“梦蛟？怎么他没来过你们这儿吗？”
王月英道：“啊？没有啊！梦蛟他有来找过我们吗？”
碧青点头道：“昨天晚上我嘱咐他和碧莲来苏州找你们的，怎么到现在还没到呢？遭啦！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不行！我得回去找找……”
王月英拉住道：“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碧青道：“来不及跟你们解释了……我现在就回去找找看！待会儿万一他们来了，你就先替我留住，别让他们四处乱跑！”
王月英道：“哦，知道了！那你快去找找看！”
碧青匆忙离去……
街道上，梦蛟和碧莲骑着骏马奔驰而过……
碧青从旁边的巷子里走出，环顾左右，朝相反的方向寻去……
梦蛟勒马停住，扶碧莲小心下马。
许梦蛟道：“苏州城这么大，那大生堂究竟在哪里呢？”
李碧莲道：“别着急，蛟哥哥，青姨不是说过在卢家巷嘛！咱们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两人牵着马走在街上……
大生堂门口，王月英不时地朝门外张望着……
许梦蛟扶着碧莲上前问道：“请问……这儿是大生堂吗？”
王月英道：“哎呀！小相公，你是不是叫许梦蛟？”
许梦蛟道：“正是！想必你们一定认识一位青姑娘吧？”
王月英道：“知道！我们等你好久了！快进来吧！”
许梦蛟急道：“多谢大娘收留我们！您快救救我妹妹吧！”
王月英道：“她这是怎么了？看起来这么虚弱？”
许梦蛟道：“她中毒了……”
王月英道：“哎呀！那快进来！我倒是粗通药理，快让我给她看看！”
梦蛟扶着碧莲进内……
街道上，碧青四处寻找着道：“奇怪！他们骑着马，跑了一夜，怎么也该到城里了啊！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呢？哎呀！刚才不是有匹马路过的？一定是他们！八成已经到了！还是回大生堂去看看……”
大生堂，碧莲昏睡在床……
月英给碧莲把过脉……
许梦蛟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大娘？”
王月英道：“怪！真是怪！照你的说法，若真是被七步蛇所伤，她还能活到现在，可就怪了——你也能不药而愈，这就更奇怪了！”
许梦蛟道：“那碧莲还有没有救啊？”
王月英道：“如果是七步蛇所伤，那这世上绝没有能解毒的草药……可看她现在的伤势，也应该中毒不浅，我马上给她开个解毒的方子，吃下去看看效果再说！”
许梦蛟道：“谢谢大娘！”
王月英写好方子，递给喜掌柜。
喜掌柜拿着药方离开。
王月英道：“你们怎么会搞得这么狼狈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许梦蛟道：“哎……一言难尽啊！”
王月英道：“梦蛟，你有没有见过你爹啊？他现在好吗？”
许梦蛟惊道：“我爹？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啊？难道大娘您见过他？”
王月英道：“他不是跟着个老和尚出家去了吗？”
许梦蛟大惊道：“啊？出家？我爹他出家了？”
王月英疑惑道：“难道你还不清楚？你姑爹、姑母从没告诉过你吗？”
许梦蛟摇摇头道：“我只知道我爹在我刚出生不久的时候就离家出走……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月英道：“那你娘呢？你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吗？”
许梦蛟诧异道：“我娘？我娘她不就一直在我身边的吗？”
王月英道：“在你身边？怎么可能呢？我记得很清楚，当年那老和尚将你娘压在雷峰塔底，说什么除非‘西湖水干，雷峰塔倒’的时候，你娘才能出塔呢……”
许梦蛟惊愕道：“什么？我娘被老和尚压在雷峰塔底？不……不可能……我娘她从小将我养大，她一直都不曾离开我啊！”
王月英道：“啊？那这个养大你的娘到底是谁啊？”
许梦蛟道：“我娘就叫秀琴啊！”
王月英恍悟道：“哦！原来是她啊！她怎么可能是你亲娘啊？莫非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瞒着你？”
许梦蛟道：“压在雷峰塔底的不是白娘娘吗？怎么会是我亲娘？难道……”
“梦蛟，你们终于到了！”
梦蛟回头，见碧青急匆匆地闯进来，道：“青姑娘，我们刚刚才到……”
碧青道：“你们怎么这会儿才到？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许梦蛟道：“哎！说来话长了……”
碧青道：“嗳？碧莲呢？”
王月英指向床道：“那不是！昏睡过去了……”
碧青急奔到床前，看到碧莲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大惊失色道：“哎呀！梦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碧莲她该不会是被毒蛇咬了吧？”
许梦蛟道：“青姨您怎么会知道？”
碧青惊慌道：“哎呀！她人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不想办法救她？”
喜掌柜端着一碗汤药进来道：“来啦！药煎好了，快让碧莲姑娘服下吧！”
王月英接过道：“青姑娘你别着急，赶快把这汤药给她喝下去，就没事了……”
碧青道：“哎呀！这普通的草药根本就没办法医好她！梦蛟，你要是想救碧莲，马上照我说的去做！”
许梦蛟道：“好！青姨您说要怎么做？我全听您的！”
碧青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道：“割破你的手指！让碧莲吸你的血！”
许梦蛟道：“惊啊？为什么啊？”
碧青急道：“别再问了！你看她病成这样，就剩一口气了！要是再拖下去，想救都来不及了！”
梦蛟一慌，一把夺过匕首，割破手指，放到碧莲唇边……
碧青长松口气道：“哦！这下好了！不出半个时辰，她一定能醒转过来！咱们出去等一会吧！”
许梦蛟道：“不……我要守着碧莲，等她醒过来……”
王月英道：“那青姑娘，咱俩先出去吧……”
碧青随王月英而出……
王月英、碧青坐在客厅聊天。
王月英道：“青姑娘，怎么梦蛟对他亲爹娘的事一点都不清楚呢？难道你们都没跟他讲过吗？”
碧青道：“我也不知道……我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有回去过了……梦蛟一直由秀琴抚养着，他们到底是怎么跟梦蛟交代的，我也不清楚……”
王月英道：“哦！那就难怪了……可怜这孩子，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碧青道：“也该是让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了！我这次特意回来找他，就是准备告诉他的。”
梦蛟兴奋地闯进来道：“碧莲她醒了！”
王月英喜道：“是吗？这么快就醒了？那我进去看看……”
许梦蛟道：“想不到我的血会这么管用！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碧青道：“这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因为你的血原本就具有抗拒蛇毒的功效！”
许梦蛟惊道：“啊？为什么？难道我的血和其他人不同吗？”
碧青道：“你娘当年就曾用她的血配成药丸，专门替人解毒。你有她的遗传，你的血自然也有这种功效了！”
许梦蛟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跟我娘的血就与众不同呢？”
碧青道：“你娘——她不是常人……她是——”
许梦蛟抢话道：“不……你不要说秀琴不是我亲娘……”
碧青道：“梦蛟，秀琴的确不是你亲娘，她只是抚养你长大的乳娘。你亲娘叫白珍娘，在你刚刚满月的时候，就被那老秃驴镇压在雷峰塔底……”
许梦蛟道：“不……我娘说，镇在雷峰塔底的是白娘娘，怎么会是我娘？”
碧青道：“白娘娘就是你亲娘啊！”
许梦蛟怔住道：“莫非……我从小听到的有关白娘娘的故事……就是我亲娘的过去？”
碧青道：“没错！白娘娘她就是我姐姐，她是一条修炼千年的白蛇精……”
许梦蛟难以置信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娘是妖精……我不相信我是妖精的儿子……我不信啊……”
碧青道：“你不信？你在路上是被七步蛇咬伤的是不是？如果你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因为你体内流淌着姐姐的血……是不怕蛇毒的！”
许梦蛟道：“不……”
碧青道：“还有！碧莲给你吸过蛇毒了是不是？为什么她也能活到现在？为什么她刚才一吸你的血就醒过来了？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跟我姐姐的血缘关系吗？”
许梦蛟痛苦地哭道：“我是妖精的儿子！我居然真的是一个蛇妖的儿子！难怪……难怪姑爹从小就歧视我……难怪他骂我是小妖精……难怪大家都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我果然不是人啊！”
碧青道：“梦蛟！接受这个事实吧！它早晚都会被揭穿的！”
许梦蛟突然仇视地指着碧青道：“你别说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王月英扶着碧莲走出来。
碧莲看到激动的梦蛟，有些疑惑……
许梦蛟道：“你要是不出现，也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我会平平静静地过完这一生，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你偏偏要让我知道自己是个不正常的孩子！你这么做到底是何居心？”
碧青意外地瞪着梦蛟道：“你怎么会这么说？难道你会嫌弃自己的亲娘吗？”
李碧莲道：“蛟哥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许梦蛟道：“不……我不需要一个蛇妖做亲娘……我不会相信你的！”
碧青气冲冲地拉过梦蛟道：“你！你这个不孝子！姐姐当年为了能让你来到这世上，受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想不到你居然嫌弃自己的亲娘，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许梦蛟使劲挣脱碧青，吼道：“你放开我！她不是我亲娘！我也不是她儿子！”说完愤然跑开。
李碧莲道：“蛟哥哥，你去哪儿？”
碧青道：“梦蛟……哎！姐姐的一片苦心算是白费了！”
王月英道：“别这么说！孩子嘛！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是难免的……等日子长了，慢慢就会好的！”
碧青道：“哎！但愿吧……”
李碧莲自语道：“以前老以为爹说的是气话……没想到竟是真的！蛟哥哥……”
许梦蛟游荡在外，心事重重……
碧青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你在路上是被七步蛇咬伤的是不是？如果你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因为你体内流淌着姐姐的血……是不怕蛇毒的！”
梦蛟又想起了小时候秀琴给他讲故事的情景——
小梦蛟道：“我要听白娘娘的故事！”
秀琴道：“好！那娘就接着给你讲白娘娘的故事……一晃眼，白娘娘的儿子就要满月了，她把四周的邻居街坊群不都请到家里来做客，准备欢欢喜喜地小娇儿办个满月酒！想不到，就在那天，法海老和尚居然亲自找上门来，手里捧着那个金钵，向许相公讨水喝……这许相公不知是计，端着金钵回到卧房里面，正要跟白娘娘说话，不想那金钵突然间飞起来，罩在你娘头上……“
小梦蛟疑惑道：“我娘？”
秀琴自觉失言，忙改口道：“不不……是罩在白娘娘的头上……顿时金光四射，把白娘娘给困住，一点一点地往下压……她怀里还抱着那才刚满月的小儿郎……泪珠儿连连地淌……儿啊！娘从此与你天各一方，临别时吃一口断肠乳，再重逢唯有梦魂中……”
秀琴说着说着，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小梦蛟摸不着头脑地道：“娘……娘您怎么了？您怎么哭了？”
秀琴强笑道：“蛟儿，白娘娘的故事太凄惨了……咱不讲她的故事了……”
碧青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碧莲给你吸过蛇毒了是不是？为什么她也能活到现在？为什么她刚才一吸你的血就醒过来了？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跟姐姐的血缘关系吗？”
——想到这，许梦蛟痛苦地哭泣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