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文化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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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大和穆酒鬼两个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在前面故意摇晃着身体。
不让张寡妇走在前面，这就是欺负人。
“害，真是没想到啊！这傻子都成这个死样子了，还有女人帮着他唻。你说搞笑不？”
郭老大眼神飘忽，余光看着张寡妇。虽然长得又胖又丑，可年轻的时候也是这十里八乡的狐媚子呢。
最后没眼光的，偏偏男人死了以后。宁愿选个瘸子结婚，也不愿意和村里的他们这些男人相好。
最后还不是落了个人老珠黄，被人抛弃的下场。
张寡妇脸色憋的红润，双手一直使劲的拽着自己的衣角。这些王八羔子。她一会儿一定要让村长做主，好好哭泣哭泣。
这个村里，也就村长能让这些死人闭嘴了。算了，忍忍得了。这还没到三娃子家里了，恐怕一会儿只会更过分。污言秽语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张寡妇只能狠狠地咬咬牙，然后尽量离他们远点儿。
村子在山顶的一片地方，不大不小。一整个村里也就十五六户人家，大部分都是中年人。五六十岁的年纪，年轻人都住在了县城，或者市里发展去了。
张寡妇的三个孩子，老大是个女儿嫁了人。老二因为没钱，当了外地的上门女婿。只剩下老三一个小子，现在正在读大学。也快毕业了，正在县城里的一个小学实习。
“哎呀，张寡妇。你还不赶紧看看，这是不是你家啊？”郭老大依旧荤素不忌，说话含沙射影的。
傻子一个人这么多年，就一个人住在村里一个几乎没人去的山沟里。远离村子的正中心，原来的老地方。
一般很少有人来，三孔随意的平房。已经破烂不堪，傻子连自己都不拾掇。更别说自己的院子了，夏天的里面。杂草丛生，生了一米多高。
都能在里面玩捉迷藏了。
“死傻子，真他妈的懒求了。也不说收拾收拾，这地方连我家狗窝都不如。怎么住人啊，真是他妈的读书读傻了。”
张寡妇虽然不待见郭老大，不过也不得不赞同。但是心里还是感慨同情:也是个可怜人，要不是疯了。三十年前的大学生，现在怎么着也得是个大官了吧。怎么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三娃子？三傻子，你在家吗？吭个声啊，怎么连个屁也不放。哑巴了？”郭老大一路走，一路用脚踢着自己看不惯的任何东西。花花草草，石头什么的。
而在炕上的赵优秀，头依旧看着天花板。嘴里还念叨着那些东西，并且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
好像，那些蝼蚁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浪费时间一般。
“大鹏一日同风起，
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
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
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
丈夫未可轻年少……”
张寡妇一进门，听到三娃子在神叨叨的念着自己听不懂的东西。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啊！傻了依旧也是个有文化的傻子。
不像她们娘家村的那个傻子，一天就知道拿个棍子天天打人玩。
就是这场景觉得熟悉，像极了她家的小儿子刻苦学习考大学那会儿的状态。想想，自己也算是供出个大学生，以后自己就能好好享福了。
“啊呦，这傻子背啥呢？我这个没文化的，一句也听不懂。哈哈哈哈……老哥，你能听懂吗？还大鹏呢？我看他这辈子也就只能当个死鸟了。”
任凭郭老大怎么讽刺侮辱，赵优秀愣是没有一丝丝的反应。就好像真是个傻子一样，只有一点儿不同。
傻子这时候听到别人的话，会呵呵的傻笑。而这三娃子好像比傻子还傻，连笑都不会。
楞楞的看着天花板，没忍住。
张寡妇也看了看天花板，除了白色的石灰，还有灰色的水泥。什么也没有啊，所以他到底在看什么呢？
“哎，傻子。村长让我们去他家呢，把你带上。你是走不走，不走我可动手了。”说着，就准备上前。
张寡妇一听，这些男人动手没轻没重的。三娃子本来就傻，身体也不好，瘦的跟个细棍一样，一阵风就能吹倒。
可不能让这些坏人动手。
即使知道这些王八羔子肯定不会有好话，张寡妇还是上前摇了摇三娃子。然后温柔的讨好的轻哄着说。
“三娃子，我们去村长家。村长要开会呢，每个人都得去。”
这时候，眼前的傻子忽然像个正常人一样。
迷茫的看了周围一眼，然后点点头。
动作迟缓的开始穿鞋子，他的鞋子也很烂了。破了好几个洞，脚指头也在外面露着。还好，这是夏天，也不怕冷着。
磨磨唧唧半天，他还在穿鞋子。
郭老大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
“张寡妇你不是喜欢人家吗？伺候人家穿个鞋怎么了，这时候他妈的装什么矜持。我们还忙着呢，你赶紧的。去给他把鞋子穿上，真他妈是个傻子。也不知道村长让把他带着干嘛，一群神经病。”
穆酒鬼看了看，这不明显的一会儿村长要教育他们么。这郭老大说张寡妇和这傻子的坏话也就算了，怎么还敢说村长呢。
一会儿这张寡妇再一哭二闹三上吊，告个状什么的。倒霉的还不是他们，所以赶紧扒拉扒拉郭老大的胳膊。
“老弟，别说了。你不怕张寡妇一会儿告你状啊，村长那老头手里可有权呢。你不想活了，我还想活呢。别跟个傻子一样，该闭嘴就闭嘴。”
郭老大一听，看了张寡妇一眼。
恶狠狠的威胁道。
“张寡妇，你一会儿去了要是还敢像群里一样胡说八道。小心我哪天去你家把你的胳膊腿卸了，我郭老大什么人。你可别忘了？哼……”
撂下狠话，拉上穆酒鬼两个人就出去了。剩下张寡妇和三娃子两个人慢悠悠的穿鞋子，然后一步一步的往出走。
张寡妇还不忘好心提醒。
“三娃子，你有空了别只看书。也把外面院子里的杂草拔拔，万一有个蛇什么的。多吓人啊！”
她忽然想起来，刚才的随意一瞥。
竟然看到这三娃子的家里都是书，那书比她那读大学儿子的书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