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短暂的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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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中良和刘菇远远地伫立在雨中，豆子大小的雨滴像二人的情绪那样重重地落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这下，我们连家也没有了。”刘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不远处坍塌的房屋残骸嗫嚅道。
岳中良心中也难过，可时间并没有给他机会。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离开这里，尽快将自己媳妇给安顿好。
深深地望了眼自己从小住的地方，任由雨水打在脸上，背着刘菇一瘸一拐地朝着雨中艰难地走去。
可是乡间雨水淋湿了的泥土小路哪有这么好走。
地面上滑溜溜的别说了，鞋底上粘满了泥，像块磁铁似的，越滚越大，使岳中良脚步越迈越重，有几次几乎要把人摔个跟头。
刘菇趴在岳中良的后背上，看着自己丈夫咬牙坚持的模样心里不禁一阵心疼，出声挣扎的要自己下来。
“孩子他爸，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你刚做了腰部手术，医生说最好不要使力。”
岳中良累得气喘吁吁地弯着腰回复着，手撑着膝盖确保后背上的人不会掉下来便停歇了一下。
同时他目光看着不远处的房子，重新使尽全身力气艰难前行，不忘安慰着背后的人。
“马上就到了，要是你因为这么段路把腰上的伤口弄开了，到时候孩子回来知道了不得说你。”
“……可你的腿”刘菇担忧地开口，话刚说到一半，岳中良就打断她未说完的话。
“你也太小看我了，不就瘸了条腿吗，又不碍事。”
说到这他突然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场景，将话题聊到当年上。
“不要忘了当年我也是这样背你回来的。”
刘菇也回忆起自己当年嫁给岳中良的情景，不顾家中所有人的劝阻毅然决然地跟着对方。
在婚后生了岳暻诚，而男人也就是在那时候为了给她们母子俩过上更好的生活，才选择背井离乡。
那时候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也算过得去，虽然谈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起码他们温饱有余。
一直到岳中良受伤后，家中就只能勉强糊口。
一想到这，刘菇就十分心疼为了生计到处奔波、照顾她和儿子的岳中良来。
她伸手紧紧地抱住自己丈夫的脖子，眼眶湿润起来，泪水顺着眼角滑下脸颊，哽咽着。
“这些年你辛苦了。”
岳中良听着自己媳妇的话，眼中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声音有些沙哑地带着自责的语气。
“可我还是没能让你和暻诚过上过一天好日子，让你一直这么跟着我吃苦。”
是啊，他没能给自己的媳妇和孩子过过一天的好生活。
甚至连唯一的居处都没有了，多年来的亏欠感让一个中年男人终于露出了脆弱。
听到这句话，刘菇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
她心中清楚对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只是命运总是在捉弄他们这些苦命人。
她立刻否认岳中良的话，轻声安慰道：“怎么会呐，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只是老天没有眷顾我们。”
说完，她坚定地将头靠向丈夫的肩膀处。
岳中良感受着爱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看着临近眼前的房子，收回眼底的消沉，目光坚定地加快脚步走向门口。
等两人来到门前，岳暻诚将刘菇放开到屋檐下道:“你在这等我。”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大院门用力拍打起来，一边还大声朝着屋内叫喊。
“主任，主任……”
在他接连喊了几声后，看着屋内毫无任何反应，内心十分绝望。
但是当他看到妻子那坚强的笑容时，牵强地扬起笑容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无助。
“我去其他家看看，你在这等我。”说罢也不顾妻子是否同意，就跑进大雨中。
刘菇看着自己男人一瘸一拐的背影，泪水忍不住再次滑落下来，但却又强忍住，继续坐在原地等待。
男人前脚刚走，后脚屋内就传来一阵声响。
随着紧闭的门被打开，刘菇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激动地撑着腰，扶着堂屋门站起身来。
而男人看着一身被雨水打湿的刘菇顿时一愣，不明白对方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出声关心询问着起。
“妹子，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你家那口子呢？”
刘菇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低着头说。
“我家房子倒了，原本想来书记你这借宿一晚的，叫了几声没人应后我家那口子跑去其他家找去了。”
岳文昌一听对方家房子倒了，立刻就关心询问。“你们没受伤吧！”
刘菇摇了摇头叹息着说着:“没有，幸好我们走得早。”
岳文昌闻言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你先进屋，我去找你家那口子。”
说着，他拿着把雨伞朝着屋内喊了声。“媳妇，我出去一趟，你快来带中良家媳妇去洗个澡。”
还没等他媳妇答话，就匆匆穿上了水桶鞋，撑着雨伞就跑进了雨里，不一会儿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屋里的人闻声应了声就穿着睡衣跑了过来，望着狼狈的刘菇依然站在寒风里，顾不上其它的连忙走上前去说。
“妹子，赶紧进屋里换一身干净衣服。”
刘菇听到这句话，这时才察觉到自己全身都已经湿透，急忙点了点头道谢。
“谢谢姐。”说完就跟着女人走进屋子。
另一边的岳中良还在顶着雨前行，突然间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名字的声音。
转头一看却见是一个中年男子正朝这边走来。他不由一愣，有些不确认的对着来人喊了声：“书记！”
岳文昌看着站在雨中的人，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赶忙快步上前着急说着。
“下这么大的雨快和我回去，你媳妇还在等你。” 便将手中另一把伞递到岳中良手中。
岳中良接过伞打开看了一眼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然后跟着岳文昌继续往回走着。
没过多久两人便回到院中，屋内的人听到门外的动静纷纷出来察看情况。
刘菇看着自己丈夫全身上下就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千言万语如堵在喉间。
一时间她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擦着眼泪，声音一度哽咽起来。
“我去给你找身干净的衣服。”
“对，中良你赶快先去洗洗，别到时候感冒了。”刘菇的话一时提醒了岳文昌，立马催促着岳中良去冲洗。
岳中良也深知此刻不是说感谢话的时候，忙答应一声之后跟着走进屋内。
等着岳中良洗完澡再度出来时，就看见堂屋坐着的三人正在等着他，自觉地走过去坐在自己媳妇身边。
下一秒他就见身边人推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生姜汤，一脸关切地望着他。
看到自己媳妇的这个举动，岳中良心中一阵温暖。
岳文昌见此情景不由的一笑，喝了口热茶开口询问起。“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岳中良听完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但还是强撑着笑。
“我想先在村子里找一家房子租着。”
闻言，岳文昌微微点了点头。
他深知对方家中的情况，现在又正值供养孩子读书的时候，哪里还有余钱建房子，现下只有租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想到这里的岳文昌笑了笑应下。“那行，明天我就去村里看看，帮你问下有人有老房子出租没。”
他说完这话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你家的情况我也会替你报上去，到时候有什么分配补贴什么的你也能分到。”
岳中良听到这句话，原本惨白的脸瞬间红润了不少，连忙起身就要跪下道谢。
幸好岳文昌极力拦住。“你可别这样，这礼太大了我受不起。”
“可……”岳中良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岳文昌打断掉，只见他笑着地说。
“别可是什么了，按村里的辈分我还得叫你声叔，再说了本就邻里乡亲的，没必要搞那么生疏。”
说完后执意将人给拉起按在椅子上。
见岳文昌如此坚持，岳中良无奈只好作罢，不过心里对这位书记倒是更加敬佩起来了。
两女人早已经不知去哪，两男人无所事事地互相闲聊着家中事。
当岳中良听到岳文昌提起自己正在读高二的小儿子学习成绩差时，立马就应声接话等暑假他儿子放假回来时可以让岳暻诚帮其补导。
这可是正中岳文昌的心，为人父母最愁的就是孩子。
一想到对方儿子岳暻诚在国内第一大学读书，立马拍手应下，两个人就这样称兄道弟地相约下来。
等着两个女人回来，才知道对方原来是摊床单去了。
这时的两个男人才意识到已经快近十二点了。
一看时间这么晚了也不再闲谈，各自回到房里准备入睡。
此时另一边早已经入睡的岳暻诚，双眼紧闭着脸上带着慌乱的神情。
不知道是梦到什么突然猛地惊醒坐起，眼中带着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