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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遇慈父:杜柳清的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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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梅阁坐落在右相府的西北方向,离孟氏的常青院不近,倒也不算太远,穿过几处楼榭花园和长廊便到。

一路上花木扶疏,风拂蝶舞,飞阁流丹,尽显奢华。

海棠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走在前头的林傲梅,只见她步如莲花,目不斜视,丝毫不为眼前的富丽景象所动,仿佛不染尘俗,飘然若仙。不由心中惊叹:小姐就是小姐,就是在乡下过着野菜充饥的日子,回到府里,也是一副荣辱不惊的高贵模样。

一想又觉不对,有多少千金小姐能做到这样呢?

林傲梅完全不知海棠心中所想,上辈子刚回相府时,她确实惊艳了好一阵子,后来嫁给了詹玄启,成了皇子妃,连天下最富丽堂皇的皇宫都出入无阻,现在的相府,对她已经毫无吸引力,更别提惊艳了。

这里,是她所有噩梦的源泉罢了。

光滑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百花摇曳,芳香蝶舞,醉迷人眼。

林箭澜一袭暗红蟒纹长袍,一支稀贵的黄杨木簪横穿发顶,见到沿着小径走来的少女,一时不该做何反应。

林傲梅也有些发愣,上辈子是在回府后第二天晚宴时才见到了林箭澜,这辈子居然会在这里就遇到。是因为她改变了一件事,后面有关联的事也会因此而改变吗?

林箭澜三十出头,五官端正,一副风度翩翩的儒雅模样,一双清眸精光如电,长年身居高位致使他显得威严无比。

这个父亲,是她无比重要的棋,她不能和他翻脸,至少在杜柳清母女没挫骨扬灰前不能。

林傲梅脑子一转,双眸大睁,满是复杂的神色,翦翦水眸泪光盈盈,扑进林箭澜怀中:“爹,女儿好想您啊!您怎么都不去看女儿呢?”

林箭澜看着哭泣的女儿,百感交集。

柳清对芊芊有多忌讳,他是知道的,奈何孝义难两全,碍于当年父亲以死相逼,他只得娶了芊芊,而从小青梅竹马的柳清,当时肚中已有了自己的骨肉,却也只能沦为妾室,因此,对柳清,无论是自己,还是母亲,都充满了愧疚。

想起芊芊,那个气质胜兰,人娇若花的美丽女子,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和当时的所有男子一样,对黎芊芊充满了仰慕。

但仰慕归仰慕,他从来没有过半点旖旎之想,更加没想过,应芊芊二哥之邀游黎府,竟让芊芊芳心暗许,无论如何都要下嫁当时还只是长史的自己,真是造化弄人。

五年来从不曾到邯珥村见见这个女儿,一是邯珥村路途遥远,身为百官之首,因私坏公,必遭非议;二是不想柳清多想,从而对二女儿心怀芥蒂。却不知即使他对林傲梅不闻不问,杜柳清对林傲梅也从不曾释怀。

以为被自己疏忽了五年的女儿见到自己,定是生气恼怒,会对他不理不睬,谁知她并不抱怨,只说想念自己,就是再硬的心肠,也会被软化吧!

“梅儿,父亲、父亲对不住你。”揽住怀中的女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老泪纵横,语气有些颤抖。

听着林箭澜的话,林傲梅莫名的感到一丝异样。

经过上辈子,她知道身边人的丑恶嘴脸,对林芙蓉的亲密,杜柳清的关切,都觉得无比恶心。

而林箭澜,她不是也恨着他吗?为什么他的话,让自己感到那样温暖呢?

“没错,爹对不住梅儿呢!祖母都送了梅儿一整套‘清水紫砂’,爹爹却两手空空,连见面礼也未给梅儿准备,岂不对不住梅儿?”忽略掉心中异样的暖流,林傲梅开口娇嗔道。

林箭澜微愣,听着女儿略显孩子气却避重就轻的回答,无比窝心。

明明是自己忽略了女儿整整五年,女儿却不显丝毫怨怼,虽说五年来也经常派手下去探望,但他未尽半点做父亲的责任,说自己亏欠这个女儿太多,实在是不为过。

现在见面,她本可以尽情的生气哭闹埋怨他,让他生出更多的愧疚,但她没有,她用见面礼填补他心中的愧疚,怎不知,多贵重的见面礼,也弥补不了这五年来的离家“修养”,弥补不了缺少了五年的家的温暖。

这份胸襟,这般关爱与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像极了当初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

芊芊,我们的女儿回来了!我答应你的,定会好好疼爱她。

“谁说爹没准备?爹不但准备了,而且这礼,也不会下于祖母的‘清水紫砂’。”林箭澜揉了揉林傲梅柔软的发丝,将拂在她脸颊旁的一缕青丝别于耳后,爱抚之意溢于言表。

随意而轻柔的举动,让林傲梅的心再次莫名颤了一颤。

他本是她最最敬重爱戴的父亲啊!

为什么,他既然不爱娘亲,又要娶娘亲。娶了娘亲后,却还不知足的纳了杜柳清为妾。

为什么,他明明先娶的是娘亲,却是杜柳清先生下了林严昱和林芙蓉?娘亲在相府,究竟是生活在一片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这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想拽着他问清楚,可是,她不能……

两行清泪顺着林傲梅精致如玉的脸庞滑下,浸湿了男子的衣裳,林箭澜方察觉到怀中瓷娃娃般的女儿哭得梨花带雨,泪眼婆娑,好不可怜,明显一惊:“梅儿,怎么了?”

“女儿以为、以为父亲……只喜欢嫡、嫡姐她们,不喜欢梅儿、忘记梅儿了……”不时呜咽,促使语句断断续续,却也足以让林箭澜听出了大慨,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拿出手帕拭去林傲梅的泪水:“傻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都是父亲的孩子,父亲怎么会不喜欢梅儿?”

都怪他,若不是他疏忽了梅儿那么久,梅儿小小年纪,又怎么会这么想?愧疚的潮水似乎要将他淹没,心中怜惜之意更甚。

林傲梅淡粉色的薄唇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脸颊在林箭澜怀中蹭了蹭,将十二岁少女应有的天真烂漫展现的淋漓尽致:“梅儿也喜欢爹爹,最喜欢爹爹了。”

到底是个孩子阿!

林箭澜轻笑出声,也是,梅儿才十二岁,比芙儿还小一岁,论温婉懂事,举止大方,自是逊芙儿一筹,但却有芙儿所没有的烂漫暖心,天真可人。

想起林傲梅儿时的木讷,林箭澜也不禁发出和袁嬷嬷一样的感叹:女大十八变啊!

“爹爹,祖母说今晚要在桂园为梅儿办接风宴!待梅儿回去沐浴更衣后,爹爹和梅儿一同前往可好?”林傲梅征求着林箭澜的意见,不用想也知道他定不会拒绝。

“好,现在应是酉时初了,父亲到常青院给祖母请个安,梅儿待会到祖母那,我们一同前去。”

“是,爹爹。”林傲梅倩了倩身,“那梅儿先告退了。”

林箭澜再次打量着林傲梅,见她礼仪周到纯熟,心中更觉欣慰满意。

女孩子天真烂漫一些可以,但若太过,便成骄纵了。

而林傲梅,则进退有度,活泼直率中又不缺知书达理,举止从容不迫,身形虽稚嫩了些许,但说温和婉约,这样看来,倒还稍强了芙儿些许。

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迈开步子朝常青院而去,看不见林傲梅唇畔的那一抹似笑非笑。

依刚才林箭澜的反应,看来自己又多了一道护身符。

祖母和林箭澜,右相府最大的掌权人,有了这两把利剑,她倒要看看,杜柳清还能轻易的整出什么幺蛾子。

眼睑稍垂,如蝴蝶翅膀般的睫毛在眼下投上一片阴影,清冷的星眸被渐落的夕阳染上一层凄迷的霞光,让人看了不由心底悸动而心疼。

“小姐。”苗嬷嬷上前一步,低声唤道。

林傲梅快速收敛心神,星目流转间,刚刚那孤寂寥落仿佛从未出现过。苗嬷嬷和白嬷嬷却肯定,那是真实存在的。

“走吧!回傲梅阁。”

看着前方款款而行的窈窕身影,海棠愣了出神:这嫡二小姐,真像个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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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而熟悉的傲梅阁,此时已被打理得焕然一新。

回想起来,自己也是到了四岁时渐渐懂事才迁到傲梅阁的,直至七岁离府,住了也不过三年光景。

傲梅阁和芙蓉苑构造几近相同,一间主屋,两间偏房和六间耳房,外加一个小花园和一个小厨房,比起林汀兰的汀兰园,林慕芫的慕芫斋,精致也宽阔了不少,这便是嫡庶之分,亘古不变。

正中的主屋,窗明几净,陈设华丽精美,樱桃木的桌椅,主案上摆放着紫定刻花梅瓶,插着几株白梅,清香馥郁,雅致非常。

左右两侧各立着一个一人高的红木黑漆架,不同的是左侧架上排列着的是《女德》、《女诫》、四书五经等书,右侧则是摆放了一些古玩,倒也精致。

跨入里屋,便是闺房。

入眼的是放着“文房四宝”的桌案,水蓝色的帷幕将内里的紫檀木雕花拔步床和妆奁台等闺阁物件一并掩住,显得书香气十足。

信手撩开帷幕,林傲梅粉唇微扬:杜柳清可是下的血本了,单这座八开的床头花鸟屏风,便已是难得的精品。

一模一样的陈设,想起上辈子自己对杜柳清感激涕零,因这几件东西就认定杜柳清宅心仁厚,对她好感倍增,不觉可笑。

杜柳清这样做,只是在为自己博美名,让人看到她对自己“关怀备至”,可笑自己竟还当了真!

转身出了里屋,见海棠手里依旧捧着那套“清水紫砂”四下打量,似乎在找寻能配得上手中珍宝的地方,可是,林傲梅却觉得她打量得过分仔细了些,只差将一砖一瓦全掀开看一眼。

莞尔一笑,海棠是个聪明人,孟氏的话中话,往往一个眼神,她便能心领神会。

看来是老夫人多心了,这傲梅阁并无不妥之处。只不过,总感觉缺了些什么的样子。

一时也想不起来,海棠再次环视了整间主屋,确定实无不妥,才走到右侧的架上将一座红色的珊瑚宝塔往旁边挪了一挪,腾出位置摆上“清水紫砂”。

“二小姐,将茶具摆在这里可好?”忽略掉心中的那一点空缺,海棠毕恭毕敬的问道。

“嗯,便放这儿吧!”

清水紫砂可是稀罕物,放桌上要是一个不小心磕了一星半点,难保杜柳清不会捉襟见影,还是放架上安全一些。海棠果真是个心思通透的。不过,还是有些遗漏了,那就只能提醒提醒她了。

林傲梅朝海棠笑笑,示意她等一会儿,转身走进里屋,从首饰匣子里随手拿了只慧钗和步摇,塞到海棠手里:“海棠,这几年我不在府里,祖母她老人家,多亏你悉心照料,替我尽孙女之道,这点东西,权当谢礼,收下吧!”

“万万使不得啊,二小姐,伺候老夫人,是海棠职责所在,自当尽力,怎敢再收二小姐的赏赐。”海棠推诿道。

这首饰虽贵重,可终究不如银子来得方便,她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次府,这首饰也典当不了。私下收不是自个主子的贵重之物,在大户人家都是不成文的禁令。

收后藏起来,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了,落个“盗窃”的罪名,更是得不偿失了。用不了,也藏不得,试问,她怎么敢收?

二小姐还不如赏自己几个银锭子来得实在些,毕竟,银稞子长的都一个样,可这慧钗步摇,明显不是自己一个小丫头能有的。二小姐怎么就不赏自己一些银票之类的呢?啊啊啊啊啊……

海棠一边推诿,一颗心却不停的滴血。忽然猛的大脑一惊,心中那一点空缺瞬间被补上。

原来如此,她说怎么了老觉得差点什么,原来问题出在这!

现在是三月中旬,府里众人三月的月例都已经领了,四月的月例却还得等半月有余才能领。二小姐此时回府,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因此手上连可用的银子都没有,更别提银票了,可谓是身无分文。否则刚刚进里屋出来后拿的便是银子,而不是首饰了。

敢情二小姐不是不懂赏银子方便,而是无钱可赏,才退而求其次赏自己首饰的。

继夫人分明就是故意的,这傲梅阁无处不在昭示着她的无微不至。既是无微不至,又怎么会漏了这重要的一环呢?

想通了其中道行,海棠便要赶回常青院向孟氏交差:“二小姐,奴婢告退。”将首饰推回林傲梅手中,海棠屈膝福了福身,赶忙告退。

看海棠急匆匆赶回常青院,林傲梅不慌不忙的将首饰递给苗嬷嬷,示意她收起来。

白嬷嬷却有些猜不透林傲梅的用意:“小姐,您明知海棠不敢收这般贵重的东西,却偏多此一举,这又是演哪出?”

她发觉,小姐自从落水以后,做事好像都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了,不知道阿双有没有这种感觉。不过阿双素来精明,也许自己所认为小姐所谓的“高深莫测”,阿双都是知晓小姐的用意的吧!

纤细的素手抚上主案上的紫定刻花梅瓶,目光恬淡狡黠,傲然静立:“嬷嬷觉得,这傲梅阁,如何?”林傲梅不答反问。

“这里的东西,每一件都是顶好的上品。杜柳清这样费心,无非是想蒙蔽世人罢了,小姐可别被她的面慈心毒欺了去。”小姐再聪慧,终究是个孩子,白嬷嬷说不担心林傲梅会被杜柳清的口腹蜜剑给唬住,是骗人的。

“既然知道她面慈心毒,想要蒙蔽世人,我又怎么会让她轻易如愿?”当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至少也得捞一把才算解气。

林傲梅唇角噙着淡淡的笑,玉手猛的抓住花瓶中的白梅,稍一用力,花瓣飘落在地:“嬷嬷,备水,我要沐浴!”林傲梅转身入了净房。

“是,小姐。”苗嬷嬷应道,对着白嬷嬷暗暗比了个“银子”的手势,才去备水。

现在傲梅阁还没有丫鬟,所有事都要她和白嬷嬷亲力亲为,丫鬟应该要明天才带来,让小姐自己挑选。

不过,就算有丫鬟,小姐的贴身事,还是她和白嬷嬷二人来做,其他人,她不放心。

杜柳清是主母,要安插一两个自己人进傲梅阁不费吹灰之力。

白嬷嬷没有苗嬷嬷来的精明缜密,但听到林傲梅意有所指的问话,再加上苗嬷嬷的暗示,再傻也都明了了。

这满屋子华美贵重的摆设,都是入了相府钱库的,丢了碰了摔了,都是有记录的,说白了,就是些没实用的东西,不能典当,不能变卖,纯显摆而已。杜柳清这是要小姐在相府没银子打点,寸步难行啊!

如此不动声色的刁难,如此不落人话柄的下马威,单这一手,便能看出杜柳清的心思有多可怕!

小姐真是她的对手吗?

白嬷嬷甩甩头,抛开心中的担忧:就算小姐不是杜柳清的对手,她也会舍命护小姐周全,哪怕是以命相抵……

————此时的秾华院,下人一个个恨不得将头埋进胸口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怕主子把火撒到自己身上。

“娘!你不是说那贱丫头木讷呆板吗?今天怎么回事?那作风,像木讷呆板的人吗?况且,您也没说那贱丫头有那样一副好皮囊啊!”林芙蓉对杜柳清不满的诘问道,姣好的面容因气愤而变得扭曲。

如果知道那贱丫头的容貌如此沉鱼落雁,她是绝对不会让她回到京城的,除非,把她容貌毁了!

就算是棋子,是垫脚石,光芒也绝对不能超过她,绝对不行。

“要是跟你说,你留得她到现在?”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女儿。容不下,也见不得人比她更优秀。这份好胜心,真是像极了自己!

不过,芙儿年纪小,太沉不住气,这份好胜心,能让她变得更优秀,却也难保不会让她吃大亏。

杜柳清叹了口气,手搭着林芙蓉的肩,目光柔和,语重心长:“芙儿,你是如此优秀,那小贱人再出色,终究是个死了娘的,会几手茶艺,讨了常青院那位的喜又怎样?一无钱二无权三无人撑腰,空占个嫡出的名头,实则连那庶出的林汀兰和林慕芫也比不过,好歹她俩还有个生母,有个可以帮衬的外祖家。别忘了,从前的出云第一家,现可是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遗臭万年!”

想起黎家的下场,杜柳清那快到让人捕捉不到的快意令林芙蓉神色缓了过来。

不错,一个死了娘,乱臣贼子的外孙女也妄想和她斗!岂不以卵击石?

不过,纵然威胁不到她,那副皮囊,她也定得毁了才安心!

林芙蓉眼中不加掩饰的杀意,让杜柳清不悦的皱起了眉,放下了搭在她肩上的手:“我的话你还没听明白吗?林傲梅的容貌不能毁。她的容貌有多好,她的价值就有多高,作用就有多大,现在毁了她的容貌,就是毁了你自己的前程!”

“难不成我的前程还非得靠那小贱人不可吗?凭我的能力,我也照样能成人中之凤!”林芙蓉美目露出不屑,仿佛那九尾凤簪已是她囊中之物。

“芙儿。”听到林芙蓉的话,杜柳清还是不觉放柔了声音:“你从小便是娘的心头肉,娘只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了你。将来,你必定会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是芙儿,这路,可不容易走啊!一不小心,便会尸骨无存,虽说你聪明绝顶,可这旦夕祸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娘怎舍得,让你承受这样的风险?唯有利用林傲梅那绝色容颜为你冲锋陷阵,若败了,她死无葬身之地,你却置身事外,到时新皇登基,以你外祖父的势力,照样能把你送上顶峰,若成了,她毫无权势,也无靠山,就是新皇,也分得清孰轻孰重,皇后的宝座,也只能是你的。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你确定不做?”

林芙蓉年纪小,没想到这一层,听到杜柳清一番解说,心中也甚是感动:“多谢娘亲,为芙儿考虑得这般周到,刚刚是芙儿的错,娘亲莫恼才是。”林芙蓉将头靠在杜柳清肩上,娇声说到。

“你是娘的亲女儿,娘不为你考虑周到,还为谁考虑周到?”知道林芙蓉明白利弊了,杜柳清笑嗔道,“等到你坐上那皇后的宝座,就是要杀了那林傲梅,我也不会拦你。”

“嗯,谢谢娘,娘对女儿最好了。”

春光融融,好一副母慈女孝的画面!

“芙儿,今天你也鲁莽了,知道吗?”

林芙蓉仰头望着杜柳清,毕竟是聪明人,一听便知道杜柳清是什么意思:“是,女儿知错了,可女儿也是着急嘛!总觉得那贱丫头是故意的。”

“她故意也好,无意也罢,芙儿,你今天在常青院,是被她摆了一道。如今可好,常青院那位,不仅我,怕是连你也怀疑了。”

“确实,女儿鲁莽了。”林芙蓉若有所思,纤纤玉指轻敲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幸好是在常青院,否则传扬出去,总归对她名声有碍。祖母顾及父亲,对父亲不好的事,定会想法子压下来,想来林傲梅食不果腹也定不会走漏风声。只可惜了,这么多年的晨昏定省,做小伏低,怕是功亏一篑了。

思及此,林芙蓉变指为拳,重重往桌上一砸,:“这该死的林傲梅!”

祖母是有诰命在身的,这几年也对自己颇为满意,在外人面前话里话外不少赞扬她,为她锦上添了不少花,要是祖母对她起了怀疑之心,转而疼爱起了林傲梅,那可大大不妙啊!

林芙蓉揉了揉头,思索着对策,外面王妈妈通报,说是府里张管事求见。

“叫他进来吧!”林芙蓉与杜柳清一左一右坐在主座上,扭曲的样子已不复存在,脸上又恢复了温柔得体的笑容。

在外人面前,她总会有种本能,一种如同先天性的伪装本能。

“见过夫人,见过大小姐。”张管事是杜柳清扶正后一手提拔上来的,当然以杜柳清马首是瞻。

“怎么这时候来见我,有什么事?”能入杜柳清的眼,张管事的能力自是不必怀疑的,许多事都能独当一面,省了杜柳清不少事,今天既会来找她。

“奴才有事要禀。”

“说。”

“是。日前夫人交代选几个丫头送去傲梅阁,可刚刚老太太传话下来,让林总管去伢婆子那新买丫鬟去傲梅阁,说是不必夫人操心了。”张管事一口气将事全交代了,不敢抬头,就怕杜柳清发怒。

“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么大点的事,也劳得动张管事亲自跑一趟?”等不到杜柳清开口,倒是等到了林芙蓉铃儿似的声音:“不过,还要劳烦张管事再跑一趟太师府,请外祖父派几位武功好一点的侍卫,日夜保护二妹妹的安全,否则,我不大放心!”

张管事偷瞥着林芙蓉美目盼兮的面容,很快反应过来,恭身道:“大小姐宅心仁厚,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林芙蓉低声唤住正往外走的张管事:“二妹妹的傲梅阁,还没有题诗吧?”

“大小姐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爹爹出身清流,府里小姐少爷的院落,都有自己题的诗词,以显才气,二妹妹也不能例外,不是吗?”林芙蓉说得意味深长,脸上依旧是那温和的笑容,墨黑的眼看着张管事道。

“是是是,奴才明白了,奴才告退。”这大小姐小小年纪,做事心计和夫人相比可说是如出一辙,不容小觑。

温婉大方?也只有他们这些心腹才知:流言不可信啊!

“以为从外面新买丫鬟,我们便拿傲梅阁没办法了?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单纯了?”杜柳清对着常青院的方向,状似嘲讽的感叹了声,嘴角却从头至尾都噙着笑。

就算不塞丫头进去,傲梅阁的一举一动,照样都在她掌握之中。

“娘,今晚的接风宴,可得安排妥当,不能出一丁点差错。”祖母对她已经起了疑心,她不能再露出马脚,唯今之计,只得慢慢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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