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少年且去寻你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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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中，唐少陵坐在凉亭之中已经等候多时。
随意和齐修平刚踏进小院便看到了唐少陵。
虽然在这世间已经行走万年，但是随意的心中最尊敬的人还是这位教他读书识道理的先生。
随意缓步上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恭敬行礼道：“见过先生。”
唐少陵看着眼前几十年未曾见过的二弟子，脸上也是有着微笑划过：“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随意见先生似乎没有怪罪自己几十年不回来的意思，也是暗松一口气道：“重新走了一趟世间，这期间去了一趟海外，去了一趟域外，去了一趟天外天，于仙山蓬莱之上遇一人，与其问剑，最终胜之。”
语气之间没有任何得意，只是在叙述事实。
唐少陵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你的境界似乎又有精进？”
随意脸上露出灿烂笑容：“已于十年前晋升十三境。”
唐少陵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你是我这么多位弟子之中天赋最高的，虽然修行最晚，但是如今或许连你那位大师姐或许都不如你两人。”
听到这话随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么多年一直被那位大师姐压了一头，而今得到先生的赞赏，终于是压了她一头，让他心中十分舒畅。
唐少陵轻轻招手，随意立马会意在棋盘的另一旁坐下。
“修平，你也坐。”
齐修平微笑坐下。
唐少陵道：“说说吧，此次域外一战有何收获。”
随意惊讶道：“先生这么快就知道了？”
一旁的齐修平替唐少陵解释道：“昨日半夜一封玉简从天边而来，上面已将小师兄的所为之事尽数道出。”
“叶谪仙？”随意试探道。
齐修平轻笑点头。
随意也没什么好掩盖的，“魔域之中，八大尊者境界几乎尽为十二境，有一人十一境，其中两尊十三境大魔，所走的道，皆不是人间道。最强者可与我相持一二，但最后仍不敌我，但是其身后肯定更加强大的大魔，我当时因叶谪仙之托，并未来得及登上神灵山，故而其中细节不可窥探。”
“妖族之中十二王座的境界参差不齐，其中是十一境者多达三人。四人联手之下未必能击杀叶谪仙，有一隐士大妖现身，名白厌。”
唐少陵脸色平淡：“妖祖座下第三大妖，万年前的两族大战，击杀人族剑仙甚多，一柄天妖剑号称杀尽天下剑仙。可惜当年败在那位位列东方位的杀伐之神手中，道行被斩去大半，万年多来想来已经恢复不少了。”
随意笑道：“先生不必担心，此人不是我的对手。”
唐少陵笑而不语。
一旁的齐修平问道：“小师兄与谪剑仙一同前往妖族，可曾登上妖族圣山初月山？”
随意摇了摇头。
“我本来只是为了帮叶谪仙压阵，叶谪仙剑问十二王座，那些个妖王未必能打得过他，但是那些隐世多年的大妖却不得不防。”
齐修平这时问道：“哦？谪剑仙竟这么强？那么比之小师兄如何？”
随意难得认真思考道：“叶谪仙在我面前藏头露尾掩饰境界，但是我却能看出他身上的道韵越发浓重了，已经有与大道合一的迹象，境界之上或许仍要低我一些，但是真实战力并不是只看境界而已，他所修剑意足以屹立仙道之巅。”
“十二境中仅是以剑而论，我胜他败。”
“十二境之上论剑，他胜我败。”
随意认真道：“但是真要分出个生死，不到那时只怕说不出来。”
齐修平闻言低头思索。
随意看了一眼他却笑道：“没想到多年不见，小齐你的修为也到了如此境界。”
齐修平呵呵一笑：“比之小师兄还是要差些的。”
这时唐少陵突然问道：“见过你的小师弟了？”
随意摇了摇头道：“不曾见过，但是从叶谪仙那里听说了些。”
“嗯？”
随意直截了当道：“我不太喜欢。”
齐修平没有说话，唐少陵也只是看着自己的二弟子，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随意说道：“这位小师弟心思过深，牵扯过多。弟子私以为喜怒不行于色者非大善即大恶，圣人之道乃是读书人追寻的终极之道，那位小师弟似乎在心底便不喜欢这圣人之道，心中无敬畏，心中无信仰，那么待来日成道之时，成道劫的业火他便过不去。我不知道先生有何打算，我只是想说如若先生只是为了再培养一个随意，那么大可不必，如果先生若是像再培养一个宋清陌这样的圣人，那么我的这位小师弟终有一日会被心魔侵蚀，成为世间大恶。”
唐少陵没有因为随意质疑自己的选择而发怒，只是平静道：“数年前的空灵大劫选择的权利便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上。我之所以愿意收他为徒，不是因为宋玉树也不是因为宋清陌，我只是看到了那孩子眼中的不屈，一个人面对命运如此的不公，能有不屈之志，能敢于逆天，那已经算是莫大的勇气。这个孩子当年流浪世间，我是知道的，甚至也是我看着的。”
此言一出，随意的眼中也露出了惊讶，一旁的齐修平则是一脸平静。
“我未帮宋家人将他寻回来，但是他既然是宋清陌和沈清漓的孩子，那么他就必须承担一定的责任。这是他没得选的。”唐少陵目光坚定道。
随意眉头微皱，心中对宋怜的印象却改观了几分。
唐少陵继续道：“修平，你，还有你的大师姐，心性都不如你们的小师弟坚韧。一个人若是见惯了世间的恶意，看遍世间的肮脏，心中仍能保留一份良知，那么此人便可以称之为善。你们的小师弟虽然对圣人之道无感，但是他的身上却又着圣人之影，无论以后他做出如何的选择，只要是顺从本心，我都希望你们能够帮他一把，在他陷入绝地之时救他一把，在他滑落深渊的时候拉他一把。那么文圣这一脉之中，有你们四人就很好了。”
“文圣一脉有我唐少陵不如何，但是有你们几人真的很好，好到不能再好了。我希望千年万年之后，世人谈论我唐少陵可以说道，‘唐少陵作文写诗一般，做人还凑合，交出来的徒弟确实个顶个的厉害。’”
随意和齐修平两人站起身，一辑到底：“谨遵先生之命。”
唐少陵闭目静思。
“少年知行合一，宋怜，且去走你的江湖，寻你的大道，莫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