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上谪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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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怜紧闭双眸,等了半晌才睁开眼睛,一道白色身影此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前。
那道身影长发及腰,身上穿着一身白衣,腰间挂着一只香囊,虽然满头白发,但看起来比唐少陵年纪还要小一点。
但是丰神俊朗,皎白如玉,虽然眉宇间有着岁月的痕迹,但一看年轻时就是个让女子痴迷的俊美男子。
只见那个浑身都白的身影,手持一把戒尺挡住了那千剑之势,戒尺与长剑相撞,撕裂开了四周的空气,连竹林都无辜被腰斩,瞬间变得光秃秃的。
青色罡气不断弥漫,漫天的剑合并为一,仍是不能再进半许。
“锵。”
只见漫天长剑坠落于地,那把剑也随之失去了光芒,落在他的手上。
齐修平上前行礼,“学生见过白先生。”
宋怜见状,也赶忙行了个学生之礼。
那道身影转身看了眼宋怜,随后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对着唐少陵讥讽道,“真是又教出了一个好徒弟,才来碑林就引来了这千剑共鸣,怎的,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让这小子死在这里不成?”
齐修平闻言有些不明所以,宋怜更是莫名其妙。
只有唐少陵平静道,“知你会来,我担心什么?倒是你白玉清,不是说你在养不大你那只白鹤不出门吗?怎的这么快就养大了?”
白玉清闻言顿时怒道,“放屁!我好心出来帮你的徒弟挡住这千剑,你好话没一句净在放屁。”
唐少陵笑了笑,“我让你来了?不说我,便是修平拦下这千剑也是绰绰有余,用得着你?你个老无赖不还是看上了我埋在树下的杏花酒,想挟恩求报。”
听得此话宋怜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师兄,自己的师兄这么厉害自己怎么不知道。
更何况这位可是大有来头啊,白玉清,古贤院四圣之一,当年跟佛陀论道都不落下风的人,传说当年可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愣是把那位佛陀辩得当场圆寂,当初因为这件事佛门还有不少人想来讨回公道,然后愣是让白玉清打的鼻青脸肿,临了还不忘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一群不知人间疾苦的毒虫。”
齐修平看到宋怜的眼光也仅是轻轻一笑。
被戳穿目的的白玉清无赖一笑,将那柄剑插在地上笑道,“你那些酒都埋了几十年了,够味道了,拿出来一坛,就一坛。”白玉清挥了挥他的手指。
唐少陵懒得理这个无赖喊了句“让开”,没有半分被帮忙的样子,自顾自的招呼齐修平在刚才第一个墓前倒起了杏花酒。
白玉清自觉无趣,拔起地上的剑递给宋怜。
宋怜受宠若惊急忙摆手说受不起,但是眼神里绽放色彩。
白玉清也看出来了,一脚踹上去道,“拿着!你小子装什么装,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看宋怜似乎还想客气两句,白玉清瞪眼正欲说话,在那边上香唐少陵声音传来,“拿着吧,这把剑本就是你的。”
宋怜听得此话,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何谓本就是他的。
唐少陵对着宋怜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宋怜走到墓前,唐少陵递上一炷香给他并道,“行跪拜礼。”
宋怜本就是十分尊师重道的,闻得此言也不废话,拂起长衫就这么直挺挺跪下,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这时在一旁的齐修平插上一炷香也跪在了宋怜身旁,只是没有叩拜。
白玉清出乎意料没有说话,只是拿了一杯酒倒在地上,神色恍惚。随后只见剩余的酒,随着他的气机牵引,竟化成一条河流在上空盘旋,盘旋半晌后如雨落大地,均匀的落在了每一座墓碑之上。
唐少陵将纸钱烧完后,对着无字碑凝视半晌没有说话。
随后轻轻扶起宋怜道:“此剑名清心怜月,乃是这天地间唯一一把通灵之剑,后它的主人为其改名漓陌。自它的主人逝去后,便封剑碑前。既然你能引起它的共鸣,此后这柄剑便是你的了。”
宋怜有些忐忑不安,挠了挠头苦笑道:“可……可我不会武啊。”
唐少陵眼神瞥了一眼一旁的白玉清,“还装?以后你就跟着他学剑,他的道德学问做的不怎么样,但是练剑还是有点水平的。”
白玉清听到这话出奇的没有反驳,一旁的齐修平嘴角轻翘,白玉清是古贤院里面出名的大儒,道德文章足可问鼎儒学之巅,虽没什么人见识过他的武道修为,但身为古贤院四圣之一,武道境界自是毋庸置疑的。
“你兄长说了待你及冠,便返回梦华,这期间你就好好的完成你的课程,好好练你的剑。”
宋怜点了点头忐问道:“先生,那这位是?”宋怜指了指无字碑,心里想着毕竟自己拿了别人的配剑,总要知道人家的名字吧。
没等唐少陵说话,白玉清的声音便传来了,“宋清陌,上一代儒圣,也是我的师弟。”
闻得此言,宋怜紧紧握住剑柄如遭雷击,捂住心口,刺痛难忍。
脸上缓缓流下了清泪两行。
清风霁月,陌上之玉
即我父也。
幽暗夜中,不闻人言,却遥闻深巷中犬吠。平静的月色下,一道身影轻轻地走在小镇上,腰间悬挂着一块流光四溢的玉佩。尽头处,一道不算高大的身影出现,只见他眼瞳一黑一红,神色冷淡。
那人恭敬的向前单膝跪下微微低头,“主人请少爷放心,事情已经办妥。主人让少爷在古贤院安心读书修行,至于其他事自有主人费心。”
说完那人将腰间的玉佩双手献上。
宋怜眼神冷淡瞥了一眼那人,拿起玉佩,“我在此处读书已经数年,兄长为何还不告诉我该知道的事?难不成还怕我稳不住心神。”
那人闻得此言没有说话,他向来只是听命于这位少年口中的兄长,只会行动不会置喙。
宋怜见那人不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咬了咬牙。
“主人说,少爷聪慧过人,果断过人,狠心过人,天赋过人,但很多时候无情之人,往往亦是多情至极。怕如果有需要少爷做出抉择的一天,少爷会下不了手。”
宋怜有些愤怒的低吼道:“所以他便把我的路都给我安排好了!可他何曾问过我是否愿意!”
那人第一次抬头看着宋怜说道,“主人说,当年在梦华城的二十四桥上少爷就已经做出选择了。”
宋怜闻言神色一暗,挥了挥手,“知道了,回去告诉兄长,我明白他的意思。”
说完,那人一闪而逝。
宋怜仰头望天,手中的玉佩,顿时化作一抹璀璨流光飞入了他的眉心。
眉心处一道枣红色印记出现,左眼的红瞳也缓缓变回黑色。
空灵山上,唐少陵站在宋怜房间的屋顶上,遥遥的朝山下望着,直到看见一抹流光从小镇上飞走,方才转身离去。
宋怜摸了摸眉心处的印记,叹息一声,道家的封山咒印果然名不虚传,直接将他体内蕴含的狂暴气机瞬时间压制下去。他之前所被压制溢出的五境修为,此刻是真的一滴都不剩了。
此时的他与普通人无异。
叹了口气,宋怜握住腰间剑柄,朝着一个黑暗方向走去。
数月时间转瞬即逝,这期间宋怜时常到白玉清的院子里练习修行剑术,偶尔也下山一趟,但更多的是在藏书阁研读经典。
白玉清跟唐少陵的性子相差甚远,虽然不至于太过严格,但传授剑术的时候,多是直接往宋怜的身上打,让他自己领悟其中真意。
宋怜身上虽有修为,但是早已经被封山印死死压制,所以每一次被剑光击飞打倒时,都是痛不欲生。
宋怜每日修行完毕后,都要帮着白玉清照顾他的那只大白鹤。
那只白鹤很小只有一个木桶一般大,唐少陵曾说过这只白鹤那是当年白玉清登昆仑问天时,在昆仑山脉中寻到,已经养了几十年了,一直都养不大。
宋怜浑身酸痛的坐在地上,心中一阵凄凉。
怎么说自己都是一个读书人啊,古言有曰君子远庖厨,自己就算不是个君子,也不至于在先生那里要帮他做饭,在这里又要帮另一位先生喂鹤吧。
一大颗略带光彩的椰菜扔下,只见一直雪白如玉的白鹤溜达着走过来了。它扬起高傲的头颅,略带不屑的看了宋怜一眼,便低下头闷头苦吃起来。
宋怜看着闷头苦吃的白鹤没好气道:“你生活倒是好了,天天菜不吃,肉不吃,就吃这携带天地灵气的事物。我倒要天天的陪着你,傻白你说这合适吗?”
看着它这个样子,整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宋怜就给它起了个傻白的名字。
宋怜见傻白不理他,拿起几根野草放在嘴里咬起来,“你说啊,那天下百姓每日也同你一般,每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么乏味的生活,他们怎么受得了。像那白先生也是,每天都不知道干些什么,以前我没来的时候就照顾你了。现在我来了,他不会就一直在藏书阁看书吧。”
“嘿。你还别说,读书多了我就知道了,书上有很多的道理。虽然先生说过,书上的大多道理都是在书外的,但是多读些书总是好的。以前我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妄,读什么狗屁书,那时候能吃饱就不错了。后来我慢慢发现了,读书是好的,书上的道理也是好的,甚至这个人间也是如此的壮美,不好的是人,或者说是那些以道理之名行不轨之事的人。”
“诶,傻白,你说你能长大吗?不然白先生喂了这么多东西那不是浪费嘛。我这人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偏偏看不得浪费。”
“……”
“傻白,你说你会飞吗?我看你那翅膀怎么跟鸡翅没什么区别啊。”
“……”
“傻白,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不说什么养育之恩,那我们至少算是个朋友吧,我也不计较你平时随地拉屎了,你要会说话就吱个声。”
“……”
宋怜无奈看着遥远的梦华城,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子愤慨,起身握剑,遥对苍穹。
“剑起!”
只见,青坪风起,剑气满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