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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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渐隐，暮色浓重，市坊之中虽灯火稀疏，却不算安静。
一道身影于暮色中破水而出，身上单薄的衣裳紧紧黏连着肌肤，显露出瘦弱的身躯。
青丝于其间曲折蜿蜒，双眸如墨点漆晦暗无光，那惨白的肌肤更是衬得她恍若水妖。
深深抽了一口充满水风的凉气，连呼吸都显得冰寒至极，肺部的冷冽更是令血液都有些流通不畅。
令这暮色下的肌肤更显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转身朝着岸边尽快游去，等到终于上岸时，那股侵入骨髓的寒意终究是让她忍不住牙齿打颤。
然而她此刻却未曾耽搁，运转着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卷起一阵大风将水气尽数吹散后，便又重新自储物袋中取了一身衣裳套到了身上。
这种粗糙的灵气驾驭之法不过是运转聚灵诀后不吸收灵气，直接将灵气在周身震开，就会带去身上的污浊之气令人洁净如初，不染尘水。
而后感受着头顶仍旧显得有些湿淋淋的长发，犹豫一瞬后她便又冷了眸色，直接取出一柄短刀将及至腰间的长发尽数割断。
随后一团灵火便将手上的青丝顷刻点燃，被她随意的抛到了一旁。
水岸上的少女就那般静静地看着灵火将那一地青丝焚烧干净，她便从储物袋中翻出了一块布匹裹在了头顶上。
随后重新穿整衣袍，才向市坊之中走去。
岸上的她护着胸前那枚储物袋，一时间只觉得心跳如鼓，有种恍若虚幻的不真实感。
她竟然真的捉到了那株参娃娃。
上了岸的身躯血液逐渐循环，一丝暖意慢慢回到了胸腔之中，让她终于得以喘息。
此人正是方明了。
她胸前的储物袋中装着的，正是那西山上所寻来的参娃娃。
只是当她将目光重新投向来处时，那隐约燃起的光亮叫她心神更是放松。
她是自西山底下的河流一路向着北山游来的。
自她得了那株参娃娃后，第一件事便是直接取出了储物袋中的火球符，将身上所穿着的狼毫衣帽尽数焚烧。
随后换上了一身新的衣裳，令火球符在那处地界肆意燃烧便就此离开，在靠近西河时便一跃而下一直游到了北山附近。
西山以北，毫无人烟居所，大雪皑皑掩埋行人踪迹。
一张黄阶中级符咒亦是足以焚烧去关于参娃娃的一切。
夜晚的坊内虽昏暗许多，却也多了不少摆着摊位的面孔。
白日里福来市坊之中多是开着门的店铺，而等到晚上天地灵气最为温和之时，便是修士们修炼的日子。
但对于那些更低阶的修士，那些或许仅仅只是因为生有灵根和接触了某些关于修仙之法，致使体内涌入一丝灵气的人而言。
不论是白日还是黑夜，修炼对它们来讲都艰难无比，没有多少区别。
于是这些人更倾向于一些讨巧的法子。
暮色浓重下可以掩盖诸多的晦涩，夜色里人们行色匆匆，而道路两旁的小摊位上都有主人盘坐于其间。
有的只是凡人，有是练气一两阶的修士，但售出的物品却是极为繁多。
有的是一些含有微弱灵气的灵草灵花，有的是不知道何处淘来的破烂，被称为所谓法宝碎片的一些硬物残骸。
也有人专门伪造做旧法器坑骗它人，夜里的执法队虽说也会管理一些事情，但除非是什么打架斗殴牵扯了人命，这些寻常小事执法队是不会理会的。
毕竟一群一二阶修士与凡人大多连洞府都租不起，有什么可管的，便是真死了也没多少人在乎，有这功夫他们显然更愿意修炼一番。
而对于方明了而言，她更是深知这夜市上头的鱼龙混杂的，就连原身的父亲都曾在这夜市上头被人坑骗一番，亏了不少的灵石。
但即便如此，这夜市也仍旧存在于此处。
毕竟这里的东西大多都十分便宜，廉价无比，虽然说九成九都不过是伪造之物亦或者是各类垃圾废物。
但总有一些人心存侥幸，总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个人，能在其中挑出什么珍惜无比的宝贝。
光是原主从小到大，就听到了不下数十个关于夜市之中，谁谁谁淘到了什么蒙尘的宝物一步登天。
亦或者是寻到了什么伪装成凡草的灵物，一夜之间连升三阶的故事。
这些故事听听就好，真有人信了来到这夜市之中花销灵石？
那不过是被人当做肥羊好好的宰上一番罢了。
当方明了披着一袭暗色衣袍走过市坊时，也有人想阻拦一番推销手中的物品。
可当面前身量矮小，浑身上下裹得极为严实，除了那张脸不漏出任何部位的少女抬起头，露出那张惨白无比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时。
那本玉欲扯一番，想要趁着眼前少女不谙世事的年纪哄骗一番的男子却是顿时驻足，悻悻的移开了脚步。
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庞，令那少女看起来属实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
即使是最寻常的一阶修士也能大多维持着面色饱满，肌肤红润白里透红的状态。
大家修仙是为了活更久，身体更强健，不是为了找死的。
像是这种浑身上下仿佛气血被掏空，面若霜雪的修士，属实会让人心中不安。
而方明了也并未多加理会这人，此人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她身上的修为，所以才胆敢前来阻拦。
其它摆摊的修士虽然也发现了方明了，却并未前来打扰她。
比起这群摆摊的一二阶的炼气士，她这练气三阶的修为已经算得上是高的了。
拦住她的乃是一届凡人，身上只有几丝灵气的味道，似乎并没有灵根，可能是因为误食了什么灵物才导致灵气入体的存在。
这样的人在市坊里头不算少，即使这些人本身对于寻常修士而言毫无作用。
但总有人愿意付出所有，进入它们眼中这所谓的修仙之地，寻觅一丝窥见仙道的机会。
陈砾惴惴不安的看着面前的少女，那双眼睛正漠然地盯着他，叫他不禁心中一紧，还以为自己是触怒了这位修士。
市坊里头可传闻了有什么邪修混入其中导致这段时间阵法开启，虽然他自认为一穷二白，身上没有什么别人能图的地方。
但听闻那些邪修喜怒无常，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别人多看了一眼便要拔刀杀人，种种想法涌上心头，属实是让他额冒冷汗。
而方明了想着怀里的东西，撇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后便寻了一处地方坐下。
从储物袋中寻了一块布匹就摆到了地上，随即同其它修士一般摆起了摊。
而就在她那摊位上，一株外貌干瘪，看起来属实有些其貌不惊的灵菇便摆在了上头。
那正是她自桑林之中取得的墨耳菇，虽说其中所含灵气甚是稀少，但在这夜市之中摆摊售卖倒也十分合适。
见到那小姑娘终于不再死死盯着自己，陈砾转身便要离开此处，而在看到少女的摊位上摆着的东西时是脚步一顿，眼睛却顿时就挪不开了。
那可是灵菇啊！
虽然对于寻常修士而言，此物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地方。
可对于他这样的凡人而言，灵兽肉入口过于狂暴，唯有灵植还有各种灵菇内所含的灵气能被它们吸收，试图化为己用。
至此，即使面前的少女看上去一脸不好相处的模样，陈砾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问了一句：“这灵菇如何售卖？”
方明了刚取出了木牌，在上头写上了墨耳菇的名字。
本欲写下35灵珠的手却是微微一顿，眼眸一沉，随即便在木板上写下了墨耳菇半斤，换取黄金五百两的价格。
她还记得邻居说她这墨耳菇若是五十灵珠买的那便是亏大了，但这不妨碍她参考这个价格写出黄金五百两的牌子。
而看见方明了将那五百两黄金的价格摆出之后，陈砾不禁深深抽了一口凉气。
不是这个价格太贵，而是这个价格太便宜了，按道理来说一千两黄金便能换取一枚灵石，但几乎不会有修士拿灵石去换黄金。
对于修士而言，黄金唯一的作用就是以数吨熔炼之后，可以化为名曰金精的一阶材料。
然而这种材料即使是在炼器师手中也是用途甚少，于是明面上虽有这般规则，但凡人几乎无法用黄金换到灵石。
面前的墨耳菇也是一样的，原本他是看这灵菇似乎品相不好的模样，想着自己可以讨价还价一番。
可看着上头写着五百两黄金的模样，他脑海之中生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却是挡住这块牌子不让旁人看见，随后尽快筹齐黄金将这灵菇尽数买走。
只可惜还没等陈砾做出这番动作，就已经有其它凡人修士注意到了这个摊位。
看着上头明晃晃的写着五百两黄金的字样，众人顿时自储物袋之中取出了一块块金光闪闪的金锭到了方明了的面前。
能来中寻仙求道的凡人都是一些士族子弟皇族贵胄，唯有这些人拥有诸多的钱财，可以不事生产，到处游历寻仙问道。
这些人的家族势力也能给予一些宗门修修士信息，方便宗门修士除妖，又或者是取得一些修仙界没有的资源，于是才能在市坊之中生活。
而这些人手上的黄金自然是不少的。
看到这招牌上的价格，顿时就有人围了过来。
而陈砾见此情形顿时一咬牙，将储物袋中的三百两黄金也取了出来。
直接舔着老脸问道：“我手中有三百两黄金，只需一半的灵菇即可，仙姑可能售卖于我？”
方明了抬起头，看着面前神色恳切的男子思索一瞬后，便是点了点头。
直接将那墨耳菇放在手中掂量了一番，便一分为二，给予了这男子一半。
其余修士见状更是狂热无比，见着已经被买走一半的灵菇神色焦虑，很快就挤到了方明了的身前。
最终还是一名身材格外肥硕的男子抗住了众人的挤压，爬在摊位前用手臂死死撑着布面上的墨耳菇。
直接一掷千金开口道：“一千金！我以千金收购你这灵菇！”
看着面前之人狂热无比的模样，方明了很快也点了头，将这千两黄金收走后便任由那肥硕的男子将这墨耳菇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