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修文物 第2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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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咏陪着如英缓缓来到坡顶,如英一低头,便见眼前是一泓清泉、一丛翠竹,翠竹旁还有一间小亭掩映,亭中有两个小小的坐席,面向着那一泓清澈见底的泉水。
如英登时觉得暑意全消,笑生双靥,道:“似是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石咏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再追加两句甜言蜜语的,可是话到口边就全忘了,眼里只有如英一张笑脸。如英喜欢,他就心满意足。
待从山下回来,李家那里则在热热闹闹地筹备李寿的婚事。喜棚早已搭起,摆开了流水席请全村人喝喜酒。
树村村民大多羡慕李家,也有些想不明白:明明看着李家从来没有增加过田地,这些年不过多做了些小本生意,卖卖吃食,养养鸡鸭什么的,怎么这日子一下子过得这么红火了。到了如今村民们大多恍然,原来李家的二小子跑去做了人家的大管事,京里有人罩着,难怪如此。听说李寿又娶了主母身边得脸的大丫鬟为妻,村里人都只觉得体面。
邻居王家的狗儿王平倒是有些不忿。他王家可是早年间与王子腾家祖上连过宗的,后来又攀上了荣府这一门贵亲。可是如今王家也依旧是这么不温不火地过着,从荣府所得,也不过是人家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财帛罢了。王家的日子过得甚至还不如做人佃户的李家。这令王平憋着一口气,甚至不大愿意上李家道贺,登时被岳母刘姥姥数落一通,指他心胸狭窄,不过看不过旁人过得比他好而已。而如今王家一子一女,板儿读书尚好,青儿眼看也能嫁个好人家,又有什么非要羡慕旁人的地方?
王平听了岳母训斥,心里羞惭,却到底还是拉不下脸去吃席。最后刘姥姥一怒,自带着女儿和外孙辈儿去了。
李寿就是从石家在海淀的别院里迎娶桃儿。扎了红绸的轿子在树村里转了一圈,绕到石家,接了桃儿又从树村外头绕了一圈回李家。随后才是拜天地父母,送入洞房。
这一次桃儿出嫁,石大娘非常经心,给桃儿张罗了不少陪嫁衣裳和首饰,让她嫁得体面风光。石家上下的大小丫鬟仆妇则看在石大娘和管事娘子柳家的面上,一起都出来道贺。这期间石咏小夫妻俩也留心着望晴的反应,毕竟望晴以前也看中过李寿,然而李寿却先一步相中了桃儿。
望晴与众人一样,前去给桃儿贺喜,全程看不出什么酸意。李寿来迎亲的时候望晴也落落大方,偶尔对李寿打趣两句,没有半点异样。就仿佛当初望晴看上李寿,只是因为李寿皮相好看而已,后来实际了解下来,觉得也不过如此罢了。
既然望晴自己早把这事儿都给忘了,石咏小夫妻两个自然也放了心。石咏也好生庆幸当初谨慎了一回,没有将望晴的心思教旁人知道,否则这些年轻人之间,相处起来,可就万分尴尬了。
这边在热热闹闹地办喜事喝喜酒,李大牛却把石咏请到一旁,低声说:“大爷,有些事儿,实在是想向您请教请教。”
石咏应下,李大牛却有些扭捏,半天方道:“大爷还记得小人以前酿的那些酒么?”
石家当初买下的荒山,山上植了桃、李、石榴之类的水果。这几年经过改良,水果产量增加,但是在树村卖不上几个钱,李家便听了石咏的建议,自行酿酒。为了酿酒,李大牛还带着大儿子李福挖了个不小的地窖。
“小人怎么总觉得,这酒……好像酿坏了?”
石咏也纳闷儿,早先他还喝过李家酿的酒,酿出来是酒精含量不高,甜滋滋的果酒,一般情况下是喝不醉人的。当然十六阿哥或是贾琏那种豪放的喝法除外。
可是这酿酒难道还有“酿坏”之说?
李大牛的表情却反映出他着实惶恐,点了一盏油灯,迎着石咏前往自家地窖。在那里,石咏见到好些李家酿酒的坛子,知道这些酒李家至少酿了有三五年了。
其中有一只坛子,上面的封泥已经被拍开,覆着一层油纸。李大牛伸手取了一只木舀子,舀出酒浆,恭敬递给石咏。
石咏只凑近了一闻,便觉这酒香气扑鼻,花果的清香气非常明显。石咏当即赞了一句,“好香的酒!”李大牛却依旧满脸忧色地望着石咏。
待石咏将这酒尝在口中,他陡然明白为什么李大牛觉得这酒“酿坏”了——这酒的口感偏“干”,甜味不足,总体偏酸,甚至有些发涩,但是仔细品去,这酒在口内的余香却是悠长,甚至将酒浆咽下,口中似乎依旧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如兰似麝,已经不止是单纯的果香,而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味道。
石咏怔了怔,突然明白过来。时人除了白酒与黄酒之外,就只饮用少量的果酒。而果酒的传统风味偏甜,就像是甜水儿一样,小孩都能喝的。但是那种果酒保存时间不长,容易腐败变质。
然而李大牛这边酿果酒,似乎却误打误撞,酿出了后世葡萄酒的感觉。后世人将葡萄酒称为“干白”“干红”,便与这种干而略涩的口感有很大关系。因此这绝对不是什么将酒酿坏了,而是误打误撞,酿出了一种能够长期保存,适合窖藏的果酒。
石咏瞅瞅李大牛,见到对方脸上是一脸的“生怕做错了事但是如果真做错了又觉得可惜”的表情。
“李叔这酒总共酿了多少?”石咏问。
李大牛挠了挠头,说:“总有五十坛吧!”李家地窖里都是那种半人高的大坛子。
他脸上还带着些羞愧,说:“树村有不少邻居,看我们酿果酒,也去采了果子来酿,结果酿出来都是些酸不拉几的味道。我这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李大牛是个实诚人,原想带着乡亲们致致富,结果好像把人都带跑偏了,心里着实窝着难受。
石咏想了想,便说:“这样吧,李叔代我出面,村里面酿出这种味道的果酒,有多少收多少。但是您替我把把关,一定要是酿成这种味道的才行。”
李大牛急了:“我们做错的事儿,不能让大爷您破费!”
石咏不理他,继续往下说:“还有,今年各种果子收下来,您继续按照酿这种酒的法子,多酿些新酒,有多少酿多少。对了,今年冬闲时候您恐怕还得再挖个地窖,到时候人工和材料都来找我,我出钱。若是村里人还愿意跟着您酿酒,您也放出话去,这酒回头酿出来,能酿出这种味道的,有多少我收多少!”
李大牛已经听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感情不是他把酒酿坏了呀!
石咏却心怀大畅,从李大牛的酿酒坛子里又舀了满满一舀子的酒浆,笑着对李大牛说:“今儿是李寿的好日子,正好,咱们可以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第276章
整个夏季, 石咏每旬回京城一次,除了要将内务府府署内积压的各种公文处理一回之外, 还要探视弟弟石喻一家, 确保无虞。
期间正逢石喻生日, 这孩子终于满了足岁十三岁。石大娘在海淀照顾如英, 暂时没法儿回来,这一对婆媳都托石咏将给石喻的生辰贺礼带回京中:石大娘送的是亲手绣的荷包,上面绣的纹样是节节高升的翠竹;而如英所赠的是一对湖笔、一对墨锭并金银小锞子各一对。
石咏见石喻虽然留在城中用功, 但是身体与精神都很不错, 多少放下心来。
转天他再去内务府府署办差,下衙的时候从府署出来, 刚一出门, 便有人踏上一步问道:“敢问是石咏石大人吗?”
这人身材高大,肤色黝黑, 看上去就孔武有力, 却穿着一身价值不低的绸衣。
石咏吃惊不小, 早先与九阿哥和八阿哥打交道,每每都是在这内务府府署门口被人拦住。所以,这回, 又是什么?
岂料他刚点了头, 来人迅速地屈膝给石咏打了个千儿,道:“奴才名叫孟大,是四川石宏武石大人家中的管事,特奉石大人之命回京, 前来见过大爷!”
石咏有些懵,以前总是他辈分小、官职低,因此总是向旁人行礼,岂料今日旁人向他行礼,口称“奴才”,石咏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孟大将来意说明,只说是奉了石宏武大人之命,前来给京中诸位请安。他早先已经去过了忠勇伯府,但听说石家如今在城外避暑,所以特地过来内务府府署这里相候,期望能见到石咏一面。
“哦!”石咏原没想到石宏武在这西面战事胶着的时候会特地遣人进京请安,出于礼数他恭敬而温和地问对方一句,“敢问二叔可好?”
孟大见石咏问,当即喜孜孜地答道:“我们老爷甚好,前日里升了守备,只是如今西面战事的缘故,实在是没有机会回京,特命小人来向大爷、二爷请安,并奉上川中土仪若干,如今都在忠勇伯府寄放,请大爷笑纳。”
石咏想:原来二叔已经升了守备了。
此前石宏武的官职是正六品前锋校,如今守备乃是正五品,连升两级。不过这也在石咏意料之中,如今西面正是用人之际,二叔征战多年,光凭经验与资历,五品的守备是足以胜任的。
他听说给石家送来的礼物都搁在了忠勇伯府,随口说:“我们府上如今只在椿树胡同有人……”
他话音还未落,对方脸色已经略变。石咏心中生了疑,略想片刻,当即明白:眼前这位,恐怕并不是什么二叔亲信的大管事,而应是二叔在四川所另娶的孟氏手下的人。
石喻一鼓作气,通过县试府试的消息,这才送到川中没多久,那边已经遣人过来了,反应还真快。
石咏望着孟大,心里暗暗盘算:这一位先是去了忠勇伯府,然后又特为来这里求见自己,感情四川那边想得很周到,不仅打点忠勇伯府那边的亲戚,而且也将主意动到自己头上来了,这是要从周围下手,慢慢孤立喻哥儿母子两个啊。
“……不过我今日也确实该去一趟永顺胡同,不如就与孟大管事一起吧!”石咏不动声色,面上挂着笑。
待到了忠勇伯府,石咏就有点儿笑不出来了。
这日正好大伯富达礼也在府中,石咏专程去与大伯谈了谈弟弟石喻参加科考、入景山官学的事儿。
富达礼对四川来人也有些警觉,只对石咏隐晦不已地说:“既然喻哥儿如今在备考,那边来人的事儿,就还是别让他知道了吧!”
石咏也觉得该如此,石喻这孩子心事一向重,这件事压在他心上,没准儿会对他有不好的影响。
“你回头看到四川那边的礼单就知道了,是花了心思好生准备的。将府里一一打点得周到,甚至老太太都夸了几句。”富达礼提醒石咏。
石咏早先猜得不错,这次孟大进京,的确是奉了孟氏之命,借口石宏武升官,应对京中的亲友有所表示,进京送礼,并且捎去孟氏对忠勇伯府与石家诸人的问候。送来的礼品除了贵重之外,也颇合府中各房人的喜好与品味,从上至下,一一考虑到,并无遗漏。想必是有备而来,事先彻底打听过一回,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才遣人进京的。
石咏闻言沉默了一阵,隔了片刻,对富达礼说:“多谢大伯提点。只不过每当我看见喻哥儿挑灯苦读,即便没机会也要争取机会考取个功名,我这心里……我终究还是会偏向喻哥儿的。”
不用他多解释什么,富达礼都明白,当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大伯也一样是看着喻哥儿长大,府里的人难道不也是?当初谁不夸喻哥儿乖巧聪明?可是有时候人是趋利的,在利益和情分面前,情分许是会往后退些。茂行,这话你务必记住。在你家的事儿上,府里老太太说话有些分量,虽说她以前一向喜欢喻哥儿,可是……”
富达礼说到这里,便噤口不言。余下的意思要靠石咏自行猜测。
或许大伯的意思是,府里老太太喜欢喻哥儿,但不喜欢王氏;又或许富达礼在隐晦地表达,虽说老太太喜欢喻哥儿,可是却抵不住四川孟氏派人进京打点,诸般讨好。
石咏知道,大伯肯出言点拨,便是心中依旧站在石喻这边。毕竟当初王氏认祖归宗也是他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办成的,谁也不想看到好不容易扶起来石喻一家子回头又给那不知打着什么算盘的旁人又踩了下去。
“这件事我有分寸,劳大伯费心了!”石咏向富达礼道谢。
富达礼随即将石咏从书房中送出来。两人还未出忠勇伯府的二门,就听见身后庆德在大声说话。
“给你们老爷夫人带话,这么远还惦记着我们府里,真是有心了!”石咏的二伯庆德对孟大这么说。
原来适才孟大也一样去拜见了庆德,如今庆德将孟大送出来。
石咏满心不适,心想这位风向变得也真是快,四川那边一旦示好,石宏武和孟氏立即就升格变成“老爷夫人”了?
他心里这么想,面儿上却不显,照样笑嘻嘻地与庆德问过好,并做关切状,问过孟大的归期,得知孟大明日便离京之后,他也依样画葫芦,托孟大向他二叔问安,随即掉脸就回椿树胡同去,嘱咐了留守在椿树胡同的管事石海,万一若是孟大上门,一律挡驾,不让任何外界的消息影响弟弟应试。
在椿树胡同留宿一夜之后,石咏出城,赶到海淀畅春园,待差事都办妥当,他再赶回树村,只见望雨正陪着如英在小院里散步,他当即带上媳妇儿,去见石大娘,顺便将四川来人的事情说与两人知道。
川中送来的礼物与土仪他都留在了永顺胡同那里,只把礼单带了来给石大娘与如英看。当石大娘看到礼单上写着蜀锦二十匹、虫草一斤、灵芝二十枚、成型的何首乌二斤、峨眉山出产的猴头菌若干,她还未看完,已经摇头叹道:“那边真是下了大本钱!咏哥儿,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若是四川那般有朝一日上京,我们这一房,难道要看着四川那边盖过你二婶一头不成?”
如英大致猜到前因后果,便柔声劝道:“娘,这没关系的,回头咱们备一份价值差不多的礼,再送回四川就是。”
石咏点点头,说:“是这个理儿。总之咱们家心中有数,知道该护着谁就成。”他叹了一口气,又说,“我原本以为那边是听说二弟考中了童生,才起意往京中打点。可是再一想,对方准备得非常周到,不仅将咱们家和伯府那里各房的人口打听得清楚,从上至下人人有礼,而且多数是按照咱们的喜好来。可见那边准备得早已不止一日了……”
他想了好久,原本算着京里的信送到四川,四川那边派出管事,至今两个月,刚好是一个来回。可是细细思量,却觉得真相远非如此。眼见那边筹谋得细密,石咏心中就越发不是滋味:看来,还真得亏他去求了十六阿哥,让二弟有这等机会去参加科试。若是再往后拖,真的很难预料那边会继续做什么,好让伯府与石家上上下下,全向着孟氏和她的一双儿女。
不过即便石咏为石喻争取了机会,一切还要看石喻自己是否争气。
待到八月,天气已经渐渐凉快下来,转到科试之期。石咏便护送石大娘与如英,一家人全从海淀回到椿树胡同。
石喻对科试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与如今顺天府的学政周和正有过不少的交流,以往学业上有些没吃透的疑难问题得到了解答。有时石喻与石咏聊起,石喻竟开始觉得此前自己全靠背书和刷题通过的县试与府试,如今想来,对于经义,他还是有些没有彻底领会的地方,日后绝不可骄傲自大,一味求成,还是应该扎扎实实,把根基扎实才是。
石咏见到石喻开始有了认认真真做学问的念头,也觉欣慰。他知道科试都是各府学政亲自出题,石喻既然这三个月里与周和正交流充分,之后科试的题目应该难不倒他。
总之,小石喻,通过科试的希望很大。
不久石喻便去参加了院试,考完之后,这位“跳级”考生自我感觉良好。
然而石咏的感觉却不太好——在外随扈的十六阿哥给他写了一封措辞含糊的信,上面写明,石喻考试的事儿,可能有点儿麻烦。
“都是爷的不是!”十六阿哥写道。石咏却知这一位心高气傲,极少往自己身上揽错处,如今他这么老老实实地道歉,可能真的哪儿出问题了。
随即顺天府那边发布了消息,说是原定的“发案”日期,要再往后推迟两日。发案就是放榜,成绩出来了却不能公布,要往后推迟?这一下子,顺天府但凡有子弟参与科试的人家,都有些惴惴,四下打听,却打听不出什么。
众人所不知道的是,这回科试的事,在考试之前就已经开始发酵了。
原来内务府景山官学相中了人,点了未曾参加过岁试的学生直接参加顺天府科试,这件事十六阿哥事先直接找了顺天府运作,却忘了给礼部打招呼。
然而科考之事,一向由礼部统管,甚至各府的府学也是由礼部负责的。礼部官员听说这消息,一开始只是觉得内务府做事有些不地道,哪知这消息传来传去,传成了内务府点了上三旗子弟直接参加科试,以期显示官学的实力与水平,其实胜于各府府学。不仅如此,这消息还教诚亲王胤祉知道了。
诚亲王得知这消息便有些微恼,内务府这次没有通过他,就塞了学生参加科试,还想着科试成绩出来啪啪打礼部的脸?没门儿!于是诚亲王便在科试一结束,直接来了顺天府府学,要亲自点阅科试的试卷。
诚亲王到了顺天府府学之后,先掩住了目的不说,只是向周和正询问这一届生员的情形。周和正一一都答了。而诚亲王随即又问起景山官学点选调入的那一名子弟的情形,周和正知道对方问的正是石喻,只道内务府也向诚亲王那里打过招呼。
这位本就是个品行端方的君子,当下便替石喻说了不少好话。
岂料诚亲王先入为主,自然认为内务府也打点了这位学政,当下冷笑着说:“如此看来,本王更应该参与一下顺天府本次科试的阅卷了!”
周和正哪里敢说二话,当下长身行过礼之后,将诚亲王请入府学。
周和正作为本次科试的主持,他本人是不会亲自阅卷的,阅卷则由数名礼部官员和翰林院几名进士出身的翰林担任。
诚亲王立在阅卷场中,看着厚厚的答卷,冷冷地道:“难道不用糊名的吗?”
糊名就是将试卷上考生的姓名籍贯等信息用白纸糊上,原是避免科场舞弊,请托、投献等歪风的手段。
然而周和正与其他几名负责科试的官员却面面相觑:这是科试啊,理论上科试是对已经获得秀才功名,并在府学学习过一段时间的考生进行的一次考核,相当于结业考试,主要考察这些秀才们在府学学习期间有没有荒度时光,水平有没有下降。因此成例是,科试阅卷,是不用糊名的。
然而诚亲王发了话,周和正等人哪敢不依。周和正登时道:“赶紧,去取浆糊与裁纸来,糊名,赶紧来糊名!”
一声令下,官员们全部行动起来,没过多久,堆放在诚亲王面前的试卷,已经全部糊上了考生的姓名。周和正非常恭敬地邀请诚亲王:“王爷,您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