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权与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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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望在床上盘膝而坐,控制体内灵力流转,身体和神魂是否还有其他变化。灵力从心脏出发,遍历周身经脉后,没有发现异常,当灵力返回心脏时,新的变化出现了。
心脏中出现了一缕陌生的灵力,似乎由性质完全相反的黑白两道灵力组成,纠缠在一起却又不能融为一体。轩辕望使用神魂力量探知这股灵力,发现其中白色的部分展现出极致的暴烈,而黑色部分却是难以言喻的诡异。
简单强大的白色灵力和复杂诡异的黑色灵力相互纠缠,不融为一体也不互相排斥,同时又和血脉中的灵力隔绝开来。神魂没有感知到危险,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轩辕望没有进一步触动这股灵力。在确认黑白灵力不会和体内其他灵力产生冲突后,他便不再接触这陌生的灵力。
“有机会问问老师吧……哎,也不知道老师云游四方去了哪里。”
城主府·会客厅
“麻烦阁下,代我问云老殿下安。”
轩辕煌微笑着送走了镇东王府的使者。镇东王府来人急匆匆地留下了一封信,对于轩辕煌的话,他有些敷衍的应了句“一定”,便匆匆离去了。
轩辕煌目送使者离去,眼睛微眯,神色不善。
镇东王云海,今年已有一百七十岁高龄,是五州帝国现任帝君云千曜的太爷辈。镇东王亦有半神阶的修为,年轻时亦是威名赫赫的一方强者,只是岁月不饶人,年老血衰,已不复昔年神勇。
镇东王一生为帝国驻守东州边境,与东溟岛的东溟一族作战,抵御他们的侵略。半神强者拥有二百岁左右的寿命。而早已迟暮的老王爷,仍然没有放下东州的军务,虽无力再上阵杀敌,却仍驻守在东州,分析局势,协助东州的守将抵御外敌。
轩辕煌曾在云海的麾下为将,虽不曾目睹这位功勋卓着的王爷在战场杀敌的英姿,但是云海的爱民爱兵之心令轩辕煌甚是敬佩。后来轩辕煌继任了轩辕城主,便离开了军队,但是仍与镇东王保持密切的联系,二人携手,成为了东州守军坚实的后盾。
”镇东王殿下前不久才告老还乡,东溟人的消息,滞后了些啊。“轩辕望心中暗道。
“奉承武将军令,将这幅地图带给轩辕城主。”使者将地图展开,铺在桌上,“将军说,城主看到后自然会明白他的意思。”
轩辕煌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东州边防布置的地图,上面标记着许多符号。地图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东溟大军来犯,但兵力和行进的部署极为怪异,望轩辕城主赐教。”落款写着“姜承武”。
地图上的标记显示,东溟族大举来犯,但却没有进攻地势平坦的“烟海城”,而是兵分七路,分头攻打东州沿海的七座主城。且这七座主城之间相距甚远,其中最近的两城也有十日左右的路程。
“尊使稍歇,待我细思。”轩辕煌将地图收起,对随行的余尘嘱咐道:“尘儿,去叫上镜儿,一起来我书房。”
中州·帝城·丞相府
白发苍苍的姜伯言坐在书案前,批阅着一份又一份奏折。作为庞大帝国的丞相,姜伯言每日需要处理的工作浩如烟海。夜已经深了,年过八旬的老人仍然伏案工作着。
书案上的灯火忽地闪动,姜伯言停下了手中的笔,凝神戒备起来。
虽说姜老丞相没什么修炼天赋,年轻时累死累活也没能踏入通神境,仅仅是个天灵境第九重的水平。但是夜深人静之下,这些许异常的动静没有逃脱他的感知。
姜伯言眨眼间的工夫,金发金袍的人影便浮现在书案前,一双不怒自威的眸子轻轻望着书案前的老人,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仿佛想看看姜伯言会不会闹出什么笑话。
姜伯言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来人的相貌。他连忙起身,嘴里一边说着“有失远迎”之类的话,一边跪下行礼。
金袍人右手轻抬,没有触及到姜伯言的身体,却阻止了老人跪拜的动作。
“丞相不需多礼,是我不请自来。”低沉、柔和的声音传来。
扶起准备跪拜的姜伯言,曜阳帝君,云千曜轻轻的问道:“还有多的椅子吗?”
姜伯言忙请云千曜坐在了自己的位置。当了三十几年的丞相,姜伯言早已成了人精。他明白,帝君深夜来访没有通知任何人,自然是不希望有别人知道的,所以他没有唤来府中的下人,而是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在下首。
看着姜伯言步履蹒跚地搬着椅子坐下后,云千曜缓缓开口道:“丞相是聪明人。”
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异感从姜伯言心中升起,云千曜这话来的很是突兀,虽说自己揣摩的到他的一些心理,但是这最多算是“小心思”而不是什么“大智慧”,不是什么值得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东西,云千曜的话,仿佛是在告诉姜伯言:我知道你在揣摩我的心思。
饶是如此,姜伯言仍然不动声色,恭敬答道:“陛下谬赞,臣年事已高,谈不上聪明,不过是活得久,做得多,经验之谈罢了。”
姜伯言这话想告诉云千曜,我活得久做得多,不过是经验丰富,并无意揣测圣心。
“好了丞相,你是聪明人,我就不废话了。”云千曜伸了个懒腰,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东境之事,我早已向你提过,你意下如何。”
姜伯言默然。云千曜提到的东境之事,是在轩辕望突破,北州出现异象后不久,七星帝卫中的“天枢”,代云千曜传来的一封信。那日,“天枢”同云千曜一样深夜秘密来访,不过当时正巧有一个下人来送宵夜,“天枢”见状,一掌拍向那人心口,浓郁的火元素瞬间将人化为灰烬,连一声惨叫都没有留下。
这封信的内容令姜伯言胆战心惊,纵使他见多识广,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待他读完信后,“天枢”挥手将信焚尽,便离开了丞相府。
“承武毕竟是我儿,血浓于水,老臣难以下此决断。”姜伯言跪地俯首,“望陛下放过承武。”
云千曜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的声音依旧柔和:“据我所知,姜承武与你之间颇多意见不合。他的军功虽然亮眼,但却不能保证你姜家世代传承。我信中提过,如果这次成功,只要我云氏一日为皇族,必保你姜家世代高官厚禄,位极人臣。”
“陛下,老臣实在是狠不下这个心呐!”姜伯言又磕了几个头,涕泗横流地说,“虽然承武自幼叛逆,但他毕竟是我儿子啊,老臣若真如陛下所言行事,他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啊!”
姜伯言的眼泪一小部分是在乎儿子,更大一部分是恐惧。他发觉自己越来越摸不透这年轻帝王的心思了,当事情逐渐向超出自己掌控的方向发展时,老谋深算如姜伯言,也不禁内心生寒。他虽然对云千曜所说的世代富贵有所向往,但更害怕事成之后云千曜卸磨杀驴。毕竟这件事若是真因为自己的参与而成功,姜承武必死,他这个丞相也必定会倒台。而没有相权与兵权的姜家,将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政敌宰割。
云千曜轻轻的笑了,他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谈起了另一件事:“丞相,前些日子不少王公大臣上表,催促我该娶妻立后了。”
姜伯言闻言一怔,连眼泪也停了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云千曜突然提起一件毫无关联的事情,难不成他还有别的打算?
“妍妍最近修炼到什么水平了?”云千曜问道。
云千曜口中的妍妍,是姜伯言幼子姜承嗣的独女,今年十八岁,刚好到了该婚配的年纪。姜妍妍是姜伯言最喜欢的孙女,也是姜家修炼天赋最优秀的小辈,是姜家的掌上明珠。为了她的婚事,姜伯言也是煞费苦心。
听到云千曜这话,姜伯言脑海中灵光闪现。他连忙回答云千曜的问题:“妍妍天赋异禀,已经有通神境第五重的修为了。”
“之前在学宫中见过她几次,觉得这姑娘天性纯真,修炼也刻苦……这样吧,明日我来提亲。”云千曜的嘴角翘起了优雅的弧度,“我没心思弄什么三千佳丽,成婚之后,妍妍理所当然就是帝后了。”
姜伯言沉默了,他没想到云千曜为了这个计划,竟然能用这样的手段来拉拢姜家。如果云千曜迎娶姜妍妍,那姜承嗣就是国丈,姜家就是皇亲国戚了!
就算失去了兵权和相权,也不会有人敢动姜家任何人一根毫毛,甚至就算姜伯言从相位上退下来,不用多久姜承嗣就能接替,姜家的地位反而不降反升。
损失一个与自己意见不合的姜承武,换来的是姜妍妍成为帝后,甚至下一代帝君都可能是姜家血脉。唯一的风险就是,若是云千曜的计划失败,彻底得罪了那位,届时别说姜家,就连云千曜也未必能安稳收场。
思虑至此,姜伯言开口:“陛下如何能保证计划万无一失。”
听到这话,云千曜明白,姜伯言已经算是倒向他了,他平静的答道:“我不能保证一定成功,不过丞相不觉得,所谋越大,风险自然就越大么?”
接着云千曜笑了,这次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他补充道:“丞相,从始至终你姜家就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你不会觉得那位对你姜家有过什么好感吧?”
“你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会看着你姜家世世代代握着相位不松手,培植自己的党羽吗?”
“你活着,你能把握住分寸,你百年之后……哼哼,承业修为高强,承武通晓军事,承嗣为人和善,可他们哪个能精明似你?”
“他是和承武关系不差,难道你让承武继任家主的位置吗?就算你能放下你的执念,承武就愿意当这个家主吗?”
“十六年前的事情,你不会觉得他忘了吧?”
“顺带一提,那日北州异象你应当也知道。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他的儿子!就算他真能放下恩怨,一生不对你姜家动手,谁又能保证,他儿子就能放下杀母之仇呢?”
一连串的问题击溃了姜伯言的心理防线,他没想到,这年轻的曜阳帝君虽然一向醉心修炼,深居简出,但知道的东西一点不少。为了拉拢自己,更是开出了一个根本不能拒绝的条件。
帝国政务事无巨细几乎都是由相府处理,姜家的声望在这些年间日益膨胀到能与云氏皇族相提并论的程度。五州之中,除去以“祭神殿”为尊,名义上属于五州帝国的西州,其余三州或多或少都有出自姜家的嫡系!
南州商会的高层之一姜承业是姜家长子,东州边境大将军姜承武是姜家次子,幼子姜承嗣在平北王府担任幕僚。各州诸多主城,有很多城主是姜伯言的学生。若说当今五州帝国,云氏为尊,那姜家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二!
姜家早已站在权力场的巅峰,可权利欲并不会因此满足。当姜伯言已经登上山巅不能再进一步后,心中想的,便是子孙后代,万世荣光了。
更何况,与这大陆上最年轻最具天赋的半神强者结下死仇,不出意外,将来定是不死不休。
进一步,便能除掉这隐患,还能够保证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退一步,可能万劫不复。
姜伯言权衡之下,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姜家,唯陛下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