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去取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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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元旦前的月考,我们班曾经的年级第一,纪传书又和他女朋友杨海君在圣诞节和好了。
故,他又杀入了年级前十,班级第一,而我顺位掉到了第四名,年级第五十一名。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在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环境下,我是真心觉得我尽了很大的努力,可我这成绩,在父亲看来,就是贪玩不用心,导致退步了!
理所当然地,将我好一通臭骂!
怎么难听怎么来!
比如:别人都能进入前五十名,你为什么不能?还不是你不够努力!没有用心去学!你个垃圾!废物!不知道珍惜的东西!
而我只能当他的情绪发泄垃圾桶,默默地听着,谁让我的确没达到财神爷的要求呢!
是我活该!
这次元旦与月假一起放了两天半。
回家之后,奶奶献宝地递给我一件毛衣,一件毛裤,和一双毛线鞋。
骄傲地说:“我把你们小时候的旧毛线衣都拆了,又添钱买了些新毛线,给你重新编织的。”
摸着这些毛衣毛裤,我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了。
这一针一线里头,满满的,全都是奶奶对我的爱,让我又能重新收拾好心情,继续对阳光和温暖进行追逐。
*——*
05年,农历十二月初七,星期五,小雪。
我们这终于迎来了冬季的第一场雪。
虽说我们这的“寒”不如北方凛冽,但却带上了地方独有的“湿”,渗透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人难以忍受。
湿冷的环境中里没有阳光,那种“寒”就化身成了水蛭,吸附在骨头上却还不肯罢休,死命地往骨头缝里钻。
骨头都冷到痛!
空中洋洋洒洒地飘着小雪花。
路边一对刚出门的年轻夫妻,见雪花纷飞,又兴奋,又有些手忙脚乱地调整宝宝的衣物,以免让其受凉。
雪下得不大,目之所及,并未盖上一层厚实的白,仅仅是绿色草坪上,间有白色晶莹雪团,绿化带的凹陷处也积下了松软之雪。
父亲打在我银行卡上的钱,不是整数,无法在Atm机上全部取出。
而银行上班我上课,我放假了,银行百分百休息中。
因而,我必须请半天假去取钱。
我想省一块钱公交费,走路去银行,又怕赶到现场后再排队,等轮到我时,人家刚好下班了。
那我悔断肠子也没用。
因而还是选择坐公交车去的银行,拿了号,在明亮宽敞又有暖气的大厅里,拿出一本袖珍英语小词典,一边记单词,一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
轮到我号的时候,银行小姐姐已经有些急躁,态度挺不耐烦了。
我笑着把银行卡,礼貌地递给她。
却立马就被随手丢了回来:“银行卡,去Atm机上取钱,我这忙得很。”
把银行卡又递过去,笑着解释:“姐姐,我要取的钱,不是整数,无法在Atm机上全部取出,麻烦你了,谢谢。”
她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接过银行卡,一通操作后,有些生气地埋怨:“卡里都没钱,取什么钱啊!你耍着我玩啊!”
我眼睛都瞪圆了,不敢置信!
十二月份已经过了七天了,父亲竟然还没给我打生活费!
我是知道他从不准时给我生活费的,可我已经选择延后一个星期才来取钱了。
莫不是上次月考,我的成绩没有达到他的要求,他在惩罚我?
想到这种可能性,我异常惶恐不安!
咬了咬嘴唇,故作镇定,接着不死心地开口问道:“卡里真得没有钱吗?”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祈求,祈求是小姐姐看错了,祈求有奇迹发生,那钱刚刚好到账了!
上帝很忙,从不管事。
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事情就是祈求了!
小姐姐瞬间暴躁了,噼里啪啦一顿狂敲键盘,最后狠狠地按下回车键,怒气冲冲:“没钱!没钱就是没钱!再查十遍!还是没钱!”
我默默地拿上她摔在台面上的银行卡。
失魂落魄地走出银行。
想哭,但眼睛只是胀胀的,始终落不下眼泪来。
阴沉沉的天空飘着小雪,路上没什么行人,很空旷,左边望不到头,右边也望不到头,世界看上去是这般的大,可我却不知道该去哪儿。
回学校吗?
身无分文的我,回去了又能怎样呢?
漫无目的的沿街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遇见了一个公交站:市人民医院。
雪,下得越发大了起来。
寒风呼啸着吹在我的脸上,我却不觉得冷了,大概已经冻麻木了吧。
耳朵也开始痒了起来,这是即将冒冻疮的前奏,我很熟悉。
突然觉得好累,异常疲惫。
不想走了。
静静地坐到站台的不锈钢长凳上,一接触就是冰冷刺骨,可我也无所谓了。
它再冷,也不如我的心冷!
人明明那般的疲惫,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脑子却异常清醒活跃,一个个奇异的想法,不断的冒出来。
比如:去这家医院问问看,有没有人要肾脏,我无偿捐献一个,只求受赠人能将我正常的抚养长大成人。
但,大概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又比如:去人潮涌动的明珠广场大喊一声,有没有人要童养媳,只要能将我正常的抚养长大成人,我愿意一到达法定结婚年龄就嫁给他儿子!
哪怕他儿子是丑的、矮的、残的、傻的!
我都愿意接受!
呵呵!
可这大概只会被人当成是玩仙人跳的诈骗犯吧?
再比如:突然冲到马路上,让车压断我的腿!拿着这个赔偿金,苟且又肮脏地活到能自力更生的年纪!
一个又一个离谱且黑暗的想法,不断的冒出来,又不断的被我否定掉。
最终,我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呆坐着,瑟瑟发抖地淋着雪,看着雪花一点一点地把水泥地面染成白色,再被川流不息的车流碾压成泥。
“你在这干嘛呢?不像在等车呢,公交车都走了一趟又一趟,也没见你上车。”
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一双黑色的马丁靴,霸道地闯入我的视野。
马丁靴里套着黑色的牛仔蓝,再往上是黑色的蓬松的羽绒服。
稍稍抬一下头,便看见李闯那张略带担忧的脸,眉头紧锁,脸很臭,一双漆黑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我。
这是?
被同情了吗?
可同情不能当饭吃,还会让我越发地明白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地难堪。
不想挂笑脸应付人,随口说谎:“在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