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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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
在遥远的西北方向隆隆的滚动着。
好像被那密密层层的浓云,紧紧地围住挣扎不出来似地,声音沉闷而又迟钝。
暴风雨即将来临。
“黄燕刚打电话来说她要为情自杀,要同我鱼死网破,用命换我去坐牢,已经吃了十片安眠药了,腕也割了,人命关天,我再不过去就晚了。”
父亲一把甩开妈妈的手,一边头也不回的快速地往外走,一边大声焦急地向妈妈解释。
“不许去!”
妈妈将酒杯狠狠地砸在父亲脚边的青石板上,玻璃酒杯瞬间四分五裂地炸裂开来。
“吴冬,你今天要是去找她,我们铁定玩完了!这婚就离定了!”
妈妈歇斯底里的怒吼,只换来了父亲脚步一瞬间的停顿。
“吴运娣,你别不讲道理好不好!”
父亲回过头来死瞪着妈妈,眉头皱的死紧,嘴唇抿了又抿,像是在极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我是过去给她救命!不是过去同她鬼混!”
或许是因为即将要下雨的缘故,空气变得异常郁闷,令我有些头脑昏沉,心脏猛烈跳动,呼吸都开始不畅顺了起来。
“她是骗你的!这只是她耍的手段!”
妈妈冲到父亲身后,死死地抱着他的腰,眼泪疯狂往外流。
“她要真想死,就不会打电话给你了!”
可惜,她的话,心急如焚的父亲,压根听不进去。
只见他用力掰开了妈妈抱着他的手,随后用力地将母亲一把推倒在黄泥地面上。
“打死你!”
父亲刚刚转过身,脚步才抬起来,就被一个扫把头,当头棒喝地砸在肩膀上。
“让你欺负我妈妈!我打死你!”
面对脸黑成锅底的父亲,威仔竟还敢不怕死地连环进攻,让我的心都紧张到了嗓子眼里。
父亲额角的青筋猛跳。
“威仔,快放手!”我吼出的这句话,终究是慢了半步。
扫把杆,被父亲一把抓在手里,威仔连人带扫把一同摔向了父亲,下一秒,他那蒲扇般的大手,甩在了威仔的脸上。
打得威仔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后,才摔倒在地。
父亲这一巴掌,用足了力气,抽得声音非常大!将窃窃私语的吃瓜群众全部震慑住了,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哇呜……”整整懵圈了五秒,威仔才放声大哭了出来。
眼泪、鼻涕和着嘴里的血水,一起掉落在地面上。不用查看嘴巴,这狠狠地一巴掌,至少打掉了威仔一颗乳牙。
下一瞬,妈妈疯魔了。
尖叫一声,爬起来就将身边的八仙桌掀翻在地!砸得摆放在旁边的五六个大西瓜四分五裂,汁水横流!
“王八蛋!敢打我儿子!我和你拼了!”
她像得了狂犬病的疯狗般地冲进了柴房,等她拿着砍柴刀,嗷嗷叫着冲出来时,父亲早已不见了身影。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不敢拦他一下,似乎无形之中,有一种如黑云压顶般无可逃避的压力笼罩着我,让我难忍难捱,却又动弹不得!
威仔是儿子!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小山村,是个宝贝金疙瘩。
可他都被这般无情地扇了巴掌,我这个从一出生就被骂赔钱货的女儿,就算出去拦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多么有说服力的借口啊。
将我的胆小懦弱,掩盖的严严实实。
威仔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我这么个虚伪又自私自利的姐姐!
手握砍柴刀的妈妈,血红的眼珠子,疯狂扫射了周围一圈,却没有找寻到父亲身影。
这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不过了!死吧!死吧!全都去死吧!”砍柴刀舞得虎虎生风,砸向我的书桌,劈出四五道深深的痕迹。
犹不解气,又砸向了书桌前的窗户,三刀下去,玻璃碎了一地。
接着冲向了餐厅,除了刀砍入木头的闷响,还有一个个碗噼里啪啦砸落在地的声音。
“泼妇!真是家门不幸!”爷爷站在大门口,伸长脖子往里瞧。
阴阳怪气地讽刺完,狠狠地踹向脚边一个碎瓷碗,生怕别人理解不了他此刻是有多么的愤怒。
“砸吧!砸吧!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就使劲地砸吧!”
火上浇完油,爷爷拍拍屁股走人了,却是将母亲逼得更加疯狂!
只见她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像个神经病似的,抽了根露天柴火灶上燃烧正旺的大木柴,又冲进了家里,见窗帘就点,见沙发就点,见衣服也点……
见啥点啥!
“老娘辛辛苦苦赚得钱盖得房子!老娘就是烧了!毁了!也不能便宜那只狐狸精!烧啊!烧啊!全烧了吧!”
火势不怎么猛烈,布料烧焦的臭味伴随着黑烟,弥漫开来,刺激得我想呕吐。
“救火啊!大家伙儿帮忙救火啊!”奶奶一声大喊,惊呆了的吃瓜群众们,如梦初醒。
看着乡亲们拿盆的拿盆,提桶的提桶,按压打水,装着满满的水,泼向各个火源。
连母亲手里拿的木材与柴火灶里的火,也泼了好几盆水。
彻底绝了她再次烧家的可能性。
随后,温馨伯母泼了母亲一身水,紧接着扑过去,用力控制着疯狂挣扎的母亲。
我的世界崩塌了!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父亲和狐狸精欺辱了她,她为什么要砍砸我学习的书桌,烧我的书与衣服……
是我哪里不好?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那张布艺沙发是新房入户的时候买的,我与威仔最喜欢在上面蹦蹦跳、打滚滚,偶尔躺在上面睡个午觉。
它承载了我们很多欢乐的回忆。
像书里说的“妈妈温暖的怀抱”般的存在,而今它却被烧得乌漆嘛黑,再也无法使用。
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玻璃碎了一地,碗筷碎了一地,西瓜碎了一地……红的白的,到处都是。
我的心也碎了一地。
我好恨!恨在心头剧烈翻滚,却无处发泄!
我的家毁了!
可我不知道该找谁报仇啊!
他们是我的父母啊!而且我还需依附他们才能长大啊!
脑海里学过的那些关于“父母养儿九十九,忧心一百岁”的理论知识,与我的实际体验感受,激烈地冲突着,一片一片地撕裂着我!
该不该恨他们?要不要恨他们?能不能恨他们?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天下真的没有不是的父母吗?
该!不该!
要!不要!
能!不能!
脑海里的两个小人,掐得不可开交,吵得我精神错乱,整个人轻飘飘地,恍恍惚惚,不知来处,不知归处!
像片被风吹飞的树叶,又像池塘里的那些无根之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