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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争个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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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个拳头大的茶树包,在我一口,他一口中,开开心心地分食完毕。

“话话,别玩了,快点过来拜祭你太爷爷。”

“等一下,妈妈,我马上就来。”

男孩跑出四五米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回跑,拉起我的手,往我手心里放入一个东西,又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一颗话梅糖。

“……”好吧,我想起来了,他是和我有来年之约的吴话。

*——*

01年,农历三月十四,星期六,晴天。

这几天,不只是我变得患得患失,烦躁不安,威仔也开始调皮捣蛋了起来。

不是拿水枪射我和吴芙,就是拿小石头扔我们,而我总是会顺势而为,嚎啕大哭起来。

哪怕根本不怎么痛,也要哭得人尽皆知。

每次这样,妈妈都会蹲下来,一边抱一个,语重心长地对威仔说:“儿子啊,你是男子汉,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姐姐,不能像这样欺负姐姐,这是不对的。”

“好的,妈妈,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好好保护姐姐。”

威仔认错的时候,是嬉皮笑脸的,认完错后,转头又偷拿奶奶的香,点燃了,追着我和吴芙烫裙子。

“哇呜……”

在我又一次被弄哭后,我爸甩了手中的字牌,愤怒地冲入小竹林,扯断一根竹枝条。

一边扯掉上面翠绿的竹叶子,一边骂骂咧咧:“操你妈逼的,老子今天非得好好修理你一顿,让你手欠!老是去惹那爱哭鬼!”

威仔见势不对,手里的香一丢,就躲到我妈的屁股后面,寻求庇护。

可我妈没有护他,反而把他从身后拉了出来,推向我爸。

我不知道是不是威仔恶作剧太过频繁了,还是我夸张的哭喊声太让人心疼了。

从而,让我妈也赞同“小树不修不直溜”。

只见我爸利索地掀开威仔后背的衣服,竹枝条抽上了他雪白的后背上,留下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红痕。

看得我眼皮直跳,咬紧了嘴唇。

“知道错了吗?还打不打姐姐?”我爸恶狠狠地问道。

“痛!好痛!好痛痛!”回答他的是威仔嗷嗷乱叫。

我爸的动作很快,下手也重了很多,似乎只是一眨眼间,又往威仔抽了十几下,曾经雪白的后背变得一片通红,有些地方还冒出了血珠子。

看着就痛极了!

“……”我很不能理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疼得上蹿下跳的像个蚂蚱似的弟弟,我的心像是被插入了数把锋利的匕首,脖子也被掐得死死的,心跳与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错了没?你个三番四次都教不会的蠢东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姐姐!”

以往,威仔的认错,是张口就来,可这会儿,他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竟然还敢反驳暴怒中的爸爸:“我没错!”

威仔越是耿着脖子跳脚,我爸打得越狠:“你没错!还你没错!让你没错!”

我妈竟然还在旁边帮腔:“这么小,心就这么狠!老是欺负姐姐,怎么教都不听,说谎成性,今天不把他打服,将他彻底板正过来,以后还不得进少管所啊……”

眼前的这一幕很魔幻。

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摸了摸手臂,我能明显地感受到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我很冷!

冷得牙齿发颤!

我只是想争个宠,获得父母的偏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牌友一看不下去了:“可以了,可以了,别打了,小孩之间,打打闹闹的很正常啊,长大了,懂事了,就不会这般调皮了。”

牌友二连声附和:“就是就是,小孩子之间没有隔夜仇的!今天打得鼻青脸肿,恨不得永世不相往来,明天又好得像同穿一条裤子,钻一个被窝了。”

威仔的后背,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找不出一块好肉来。

我妈快速进了厨房,拿着盐罐,走到我爸身边,挖出一大把盐,抹上威仔的后背:“算了,别打了,用盐巴消消毒,杀杀菌,免得发炎了。”

后背被打开了花后又被涂盐的威仔,是我终身的心理阴影。

是我一生的愧疚。

我瞪大着眼睛,看着他张大到极致的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整个人躬成熟透的虾米,在地上滚来滚去,蛇一般地扭个不停。

最终,像条濒临死亡是鱼。

眼睛突出来,毫无焦距的望着我。

年少无知的我,自以为是的以为,只要我足够乖巧,弟弟足够坏,就能够理所应当的夺得父母的关爱。

我夸张的表演,只是想要他们批评弟弟,然后好好抱抱我,亲亲我,告诉我,相比较不听话的坏弟弟,他们更喜欢我这个乖姐姐。

而眼前的这种情况,是我从没想到过的。

我想说没那么严重,想说我夸大事实了,可我的嘴巴张张合合了无数次,始终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我不敢认错!

我很害怕!

我怕那抽人极疼的竹枝条,落在我的背上,将我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然后再被抹上盐巴……

痛不欲生地在地上滚来滚去。

这时候的我,压根不知道,我的父母正面对着一团糟的婚姻,钱难赚的窘境,输红眼的愤怒……

也不知道,身心疲惫的父母会借故迁怒不听话的孩子,来宣泄他们的焦虑、无能与不满。

更不明白,很多父母只是身体长大了,内心深处从未长大,他们同样会疲倦、悲伤、犯错误……

我只知道,若是我不同威仔争宠,他就不会被打。

是我害他被打的这般凄惨!

自责与懊悔,深深淹没了我整个心腔……让我坠入无边的黑暗。

全都是我的错!

*——*

01年,农历三月十六,星期一,雷阵雨。

这两天,我的感知很弱,似乎总是睡不醒,宛如行尸走肉。

隐隐约约地听见一些声音。

他们说我父母把大卡车卖了,一起去了广州赚大钱了,说我即将成为有钱人家的小公主,会有花不完的钱。

我对金钱无感。

父母的离去,亦没在我死寂的心上激起一点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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