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观星盛景下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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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的星火在远处亮起。
就像是繁星坠入河里，玉盘拨开乌云，东璃的人们得见明月。
家家户户熄灭灯火，驻足在黑漆漆的夜里。
国师来到观星台上，下面的光亮不分前后地消失，他的目光望向远处，缥缈而悠远。
那渺小的光亮朝着东璃飘去，组成一条星河，从高处落下。
山上的古树也穿上了自己的衣裳，像是一层纱衣，朦朦胧胧地发着漂亮的绿光。
星河流入东璃皇城，照亮了途经的景与人，落入大家漆黑明亮的双眸里。
就像是点亮了希望，星河带着祝福流入东璃，也流入了众人的心里。
“父皇！您快出来看看！”太子不等通报就闯入大殿中，拉着东璃君主就往外走。
君主训斥出声，却没有甩开太子的手，他们快步走上大殿高处遥遥望去。
按照惯例，观星盛景的时间段内需要全城灭灯，此时的东璃漆黑一片，任何一点光亮都会特别显眼。
只见守望东璃的古树上熠熠生辉，绿色的微光就像是森林的精灵围绕着古树在跳舞。
古树下不断有星点落入河流里，这条横贯东璃的河流带着星火点点流入东璃，化作从树上倾泻而下的星河。
那视觉观感震撼了所有人，尤其是在高处观看的人。
东璃的人们情不自禁地靠近河流，有人捞起河流上燃着灯火的花灯和河灯。
【岁月悠悠，与君多谊。】
【财来福来。】
【满酌玉杯萦舞袂，南春祝寿千千岁。】
【天成佳偶是知音，共苦同甘不变心。】
【阖家安康，岁岁吉祥。】
【每天都活得自在快乐。】
【福尔子孙,利汝后胤。】
【希望能考取功名。】
......
那些灯上竟然全是祝福。
这时候有人想起，之前在官府门前有人摆摊，路过的人都可以留下一句祝福，那官差便把字句记下来。
说是会帮着挂到山上的古树上，不需要交银钱。
很多人都留了字句，有些文人还自己亲手写下，希望自己的祝福诚心送至千家万户。
没成想这些句子出现在河灯上。
每一盏灯都是大家的祝福，有的赠予友人，有的赠予前程，有的放眼天下，有得贺喜贺寿。
有孩子，有璧人，有文人才子，有高官，连君主的都有。
“这就是你要我写下祝福的用意吗，镇国爱卿。”君主看着下面一条长长的星河，好似也流入他的眼里，让他眼眶有些酸涩。
回首过往，东璃经历了数次战乱，所幸人才辈出，守护一方安宁，直到他成为君主，东璃开始安定下来。
百姓安居乐业，民间欢声笑语，他也快忘记那些与他并肩的友人模样了。
如今思念起他们，竟闻清风拂面，往事再现。
河灯快要流出东璃，皇城内的人都沉浸在星河里。
屹立在最高处的观星台上，国师坐下来，一边观看一边抚摸着手里的玉扇，“这般景象，无论看多少次，都心生震撼。”
东璃的宫殿上，君主伸手，透过指缝，看到被捉住在手上的星河，“吾儿，朕守护的这些愿望，日后便要由你来守护了。”
太子内心感动澎湃，眼神坚定地看着那条星河，“父皇，儿臣会守护好的......”
书院的长长台阶上，学子们争论着谁抄写的祝福最多，数日前，有人让他们抄写祝福，还会给银钱。
有学子认出了这些祝福，他们也有人去留下了祝福，便多问了一句。
当时那带着箱笼过来的人说：“抄写一份后，一份会挂在古树上，另一份或许会保存起来。”
山长站在台阶上，看向下面的长夜星河，他想起了自己求学的岁月，见证了太多失败与不可描述的仕途上那些事。
“考取功名可以为自己，也可以为大义，希望今天这条希望之河能流入你们心中的胡泊，滋润你们疲惫干涸的纯净之心。”山长高声说道，争取让所有学子都能听到。
学子们回过神来，一个个虔诚地低头作揖，“学生谨遵教诲。”
东街最高的茶楼上，白蓉蓉趴在窗前，“好美啊......”
在座的三人都留下过祝福，金闪闪和白蓉蓉不知道底下数以万计的河灯中，也有他们的祝福在。
金闪闪感叹道：“不虚此行，希望每年都能看一次。”
顾行云点点头，这些河灯是顾若水让他找人做的，他也没想到顾若水是这样放的河灯，“会有的，以后每一年，我们都来看河灯。”
“好啊好啊！明年我们下去看，近距离看看！”白蓉蓉兴奋地回过身来说道。
金闪闪看着她，眼神柔和，轻声说道：“好，一起。”
顾行云看着窗外的星河，笑着嗯了一声，如果他那时候还在的话......
古树下，看着头上随风飘动的薄纱，上面画着符文，只是现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绿莹莹的微光在薄纱上流动。
“没想到你小子还会符文阵法。”江河揽着伊凉木，和他一起坐在古树下的河流边上。
伊凉木时不时摁一下旁边的板子，板子倾斜后，河灯底座带着河灯一起滑下来，滑到水面上，加入星河的脚步，送去祝福。
“我是跟好友学的，他会的可多了，可惜他不喜欢皇城。”伊凉木叹了口气。
江河想起来了，这个好友应该是上次那个陆锦鲤。
在伊凉木坐着的斜坡前面还坐着个看起来才七八岁的小孩。
齐力天拿起一个个花灯查看上面的祝福，越看越越不爽，他想嘲讽这些人的愿望俗套又虚无缥缈，不切实际。
可他又硬是憋住了。
就在不久前，顾行舟拿了个花灯给他，说这是齐栗甜的花灯。
齐力天表现得满不在乎，随意拿起来看了下。
【此生惟愿兄长安康，一生顺遂，苦难皆无，若上天不允，请许小女子代为受之。】
漫长的沉默降临到齐力天身上，大家也不怪他怠慢手上的事。
等他回过神来竟是拿着河灯起身去古树后，过了许久才回来，问他去做了什么。
他只是两手向上托着那河灯底座，在河灯的照耀下，眼角有些发红，淡声嘲讽道：“你很闲吗？还管我的事。”
等坐回位置后，一言不发地继续干活，只是每个河灯和花灯放下去之前，他都会看看上面的字句。
伊凉木看着前面人的背影，和越发专注的神情，轻声自言自语道：“他好像有些变化了。”
古树下还有两人一狗站在边缘的地方。
小白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面那条蜿蜒流入东璃的星河，【若水姐姐，以后我都可以陪你一起看万里河山，繁星流转了。】
顾若水笑了笑，伸手到它的前肢下，将它举起来面向自己，和它抵着额头，“是啊，我们可是绑在一起了，谁都不能先消失，说好了。”
顾行舟站在顾若水斜后方，一只手搭在轮椅背上，一只在身侧握成拳头，他的目光透着坚毅和信念，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都不会让家人遇到危险了，他要站在顾府的前面，保护好姐姐，保护好大哥，保护好爹娘，保护好所有亲近之人。
家，才是最重要的，是他的全世界......
这条星河让许多人心生感触。
很多人都确定了心中的目标，很多人还在摇摆的心被安抚了，很多人爱上了这片土地，爱上了这个叫做东璃的家。
洪嫣然蹲在河边，伸手到水里感受着河流的流动。
在家的那边，有一座莲池，里面有各种姿态的莲花，它们盛放着。
从见到它们的第一眼，她便深深地喜欢上了这种花。
后来她得到了火元素的青睐，从手里绽放火莲时，她好羡慕火莲，它们盛开地张扬，滚烫。
她要像火莲一样，在盛世中怒放，她不要和哥哥姐姐们同流合污，她要靠自己闯出一片天下，她要得到认可，堂堂正正地走上那个位置。
可此刻的她心里涌出一股异样的情绪，她想家了。
从认识到现在，小白的形象逐渐地立体起来，和灵兽交流的感觉让顾若水时常觉得自己在和一个人交流。
她看着小白的眼睛，现在的她哪怕看不出小白眼里的东西，她也能通过另一种方式感觉到小白的情绪。
能与你相遇真是太好了，能陪在你身边真的太感谢了。
顾若水：【小白，人的寿命很短，你后悔过吗？】
小白：【我早就知道了，永远不会后悔的。】
顾若水笑了笑，垂眸掩盖眼里的亮光，她早就决定好了，如果小白后悔的话，让她现在立刻去死，她不舍得，她想和大家一起再活久一点。
等她要死的时候，她就可以单方面解除契约，到时候死的也只有她自己，也算是一生圆满了。
也不知道，死了之后，还有没有机会转世呢。
顾若水：【若是有一天，你后悔了，放心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
小白有点焦躁，它扭动着身子，挣脱了顾若水的双手，直直地盯着她，【我不在乎一辈子有多长，我在乎的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无论多少世，我都可以陪在你身边。】
小白：【我需要的不是寿命，我需要的是可以找到你的方法，可以永远待在你身边的方法，若水姐姐，你明白吗？】
顾若水听了这一番话，察觉到它焦急的情绪，沉重的内心轻松了许多。
她高兴地伸出手，要和小白拉勾，“我知道了，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说这种话了，那你要说到做到啊。”
小白爪子拉不了拉勾，它汪了一声，顾若水小尾指就勾起它一整个爪子，“这样就算拉勾啦！”
“汪汪！”
顾行舟看着她俩，“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也想听。”
顾若水扭头看着他，勾起嘴角，突然快速地伸出手。
顾行舟只看到一道残影，然后自己的左手就被拽了过去，他自己人也被拽地歪到一边去。
刚稳住身子，就看到顾若水和自己的小尾指勾在一起，顾若水眯着眼睛笑地耀眼，那温暖的幸福笑容让他眼前晃神。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行舟永远都是我的弟弟，我们生生世世都是家人！”
顾行舟一听，心中一震，眼眶像是被揍了一拳，眼泪差点冒了出来，“你干嘛！说这些，肉麻死了，恶心吧啦的。”
他赶紧直起身子，隐藏好自己的感动，“谁要做你永远的弟弟啊，我当哥哥不行啊。”
“噗呲！”顾若水看到他脸红了，耳朵都红了，这小子害羞了，“也不是不行，那就看看谁先赚到娘亲的肚子里咯，这么说来，你答应我们是家人了？”
“咳咳！咳！”顾行舟直接把头扭过去，不看顾若水，“你嫌弃也没有用！反正你是甩不掉我了，总有你叫我哥哥的时候，哼！”
“哈哈哈哈哈哈！”顾若水笑出声，轻松的笑声像是细语，沁润心灵，让顾行舟也舒心地开怀笑出来。
星河逐渐流出东璃，带着人们的祈盼和希望汇入其他河流，川流不息，走向远方。
光亮被一并带走了，周围再次陷入黑暗，但人们却热闹地聊着今天的所见所闻，情绪高涨。
观星盛景的台子上已经有人搬来纸笔，亮起烛火，国师的弟子入座后，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国师站在皇宫里观星高台上，仰望星空，星光璀璨，好像是见证了今天的事情后，想和地面上的星河交相辉映一般。
地面上的大家一并抬头看去，无论男女老少，官民异乡人一起看向同一片星空，在同一个世界，不论身在何方，脑海里思念的人都能听到对方的思念，让星星传达，让风儿转述。
很快，一个官员快步跑上观景台，在国师的弟子耳边耳语一阵，弟子听完后沉思一下，根据官员的转述，在之上描绘出星象。
五分钟后，星象描绘出来了，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大家忘记了烦恼，忘记了伤感，放下劳碌奔波的自己，全身心放松的观赏星空。
君主强制性地要求皇城所有百姓在观星盛景期间灭灯，一开始是有人反对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观星盛景每年都举行一次，百姓们也终于习惯了，甚至心里感谢这一晚视觉上的馈赠。
这时候已经可以点燃灯火了，街道上也渐渐亮堂起来，恢复到万家灯火齐明的盛景。
画师根据国师弟子的画像，将星象画在一张更大的纸上，有文官站在纸的右侧。
国师弟子开始解释这个星象，文官便将国师弟子说的一字一句写在纸的右侧，让大家都能明白看懂。
东璃君主来到观星台，和国师坐在一起，聊起了往事。
君主还带了一壶酒，他们观赏着夜景，一边举杯对月，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