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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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
贺济舟？
呵呵——陈君故在内心冷笑了一声，如果是贺家，如果是那位出格的贺大公子，那么一切就不意外了呢。
陈君故冷冷地看着孔德瑞，“按照我的话去做，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你的任务吗？”
孔德瑞不敢再说废话了，立刻说：“我马上去安排。”
陈君故手指在资料上轻轻叩击，思考了一分钟，继续说：“你回去再安排人去收购散股，另外爆出一些无伤大雅但会导致股价下跌的东西出去，尽可能的收购股份。”
她要确保她的股份持有达到最高，把收购之前最后遗留在外面的一些散股也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样才能方便她未来大展拳脚。
陈君故又想了一些事，过了半分钟，她继续皱着眉下命令，“你再找人去调查一下那两个董事，尽量抓住更多的把柄，这样的人不适合留在‘君悦娱乐’。不要在意贺家那边，如果贺家给你为难，你立刻找我，我会处理。”
孔德瑞知道陈君故这是要大洗牌，一项项记录下去，认真点头，“是，陈总。”
陈君故深深看他——她在“沉迈集团”做了多年的高层，自己手里也有其他公司，她深谙对下属打一棍子给一把甜枣的理论，声音温和不少，“德瑞，调查的事情你做的不错，这个月的奖金给你涨一层，好好办事，奖金好处少不了你的。”
金钱的力量是强大的，孔德瑞激动的声音都高了不少，“是！陈总！我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陈君故被他这话逗笑，她指了指孔德瑞，“不要这么夸张啦。你罗列下公司里目前可以用的可靠的能力强的人，组建一个项目组，我接下来有安排。”
陈君故对“君悦娱乐”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只等人员组建完毕后，一点点的实现，最终达到她想要的目标。
孔德瑞急匆匆离开，去落实陈君故的安排。
陈君故看了眼旁边的剧本，忍不住再次拿起。
她这一看，又忍不住看到半夜——
陈君故合上剧本，喝了口水后，直接把剧本发给孔德瑞，敲下一段话：“让投资部做个详细的可行性方案出来，另外，加快速度组建团队。”
这个导演的剧本的确是珍宝，但也确实对演员要求很高，娱乐圈没有那么多演技好身材又好的年轻演员，她更倾向于自己招人培养打磨，到时候，这些演员就会成为君悦娱乐坚实的一股力量。
除此之外，陈君故还想再培养一批年轻女演员，正好还需要再找一个剧本，适合女演员发挥的。
培养演员是需要时间的，短则半年，长则一年，而且拍电影更是需要时间。算下来，最快也要两年才出成品。所以现在时间就是一切，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保证导演在拍完现在的戏之后，立刻开始拍现在的剧本。
陈君故认真想了一阵子，直接给导演打了电话——
导演似乎已经睡了，声音里还带着迷糊，但听到是陈君故的电话，他的话语立刻清晰，很是激动，“是君君啊，是不是剧本有什么问题？”
陈君故看了眼时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她语速飞快的道歉，“抱歉，没注意时间。我想问您，在现在这个电视剧拍完，您有别的拍摄安排吗？”
导演沉默片刻，应该是在回忆。好半晌，才再次道：“没有，目前没有别的安排。”
陈君故嘴角微勾，呼吸有些急促，是源自于畅想目标达成的兴奋和激动——“好，那您千万不要安排别的拍摄，暂时先空置一段时间。就这样，没别的事情了，打扰了，您休息吧，晚安。”
导演半梦半醒的，还在梦里，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他挂断电话，倒头就睡。
躺在他身边的妻子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蹭了蹭，闭着眼睛问：“谁啊，这大半夜的？”
导演抱住她，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迷迷糊糊地说：“剧组的一个投资方，问我这部剧后面还有没有拍摄安排。”
“……”导演闭着眼睛说完，几秒钟之后，他猛地坐起身，重复了一遍，“问我这部剧之后还有没有别的拍摄安排？”
导演想到什么，激动地拿起手机给陈君故打过去，也顾不得时间很晚了——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导演激动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君君？睡了吗？”
陈君故有些疑惑，“导演？”
听到陈君故的声音，导演压下心里的激动，声音有些发抖，小心翼翼地询问：“君君啊，你刚刚那样问，是不是，是不是意味着，你在考虑我的那个舞狮剧本啊。”
导演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有些失真，但陈君故依旧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激动、颤抖以及小心翼翼。
对于这份小心翼翼，陈君故莫名地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知道，这是导演无数次怀抱希望，又无数次希望落空导致的结果。但她依旧很难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些小心翼翼，导演已经是很有名气的大导演，剧本也是绝无仅有的好剧本，不该这样小心翼翼——她是一个极度自信的人，她的圈子里也都是一群极度自信甚至自傲的人，所以她喜欢自信、闪着光芒的人——可惜，无数次的挫败，已经让导演没有了自信。
即便她是投资方，导演和她也该是平起平坐的，而不该是现在这样。
大约是她沉默的太久，手机里传来轻轻一声叹息，轻的几乎听不见，却重重砸在陈君故的心头上。
陈君故不忍再听下去，主动开口说道：“没错，应该问题不大。所以想先让您把档期空出来，希望您近期暂时不要再接别的拍摄，我尽量在一个月内确认下来，免得到时候调整时间档期更麻烦。”
评估结果没出来之前，陈君故不会把话说的太死，她的确很喜欢这个剧本，也认为剧本是完全会火，可以盈利的。
但是陈君故是一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商人，她不能只凭借自己单方面的判断，还是要看看别人的意见，拿到评估结果，才能进行下一步。
陈君故担心导演怀抱巨大的希望到时候会失望，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目前来看概率很大，但您也要做好万一不成的心理准备。毕竟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都可能会有变数产生，我也并不能给你百分之一百的保证。”
手机对面沉默许久，久到陈君故几乎要以为导演是睡着的了时候，手机终于传来导演激动到颤抖的声音，“我明白我明白，我知道的。能有这个结果，我已经很开心了。我可以等，可以等的！谢谢你，谢谢你，君君。”
导演激动到已经有些语无伦次，陈君故心情越发的复杂。
陈君故挂断电话之后，想到孔德瑞之前汇报的那两个高层的事情，她揉了揉额角——有人利用圈子的污浊和混乱，放肆使用权利和钱财，为自己谋取便利；而有的人，怀抱着梦想和希望，一路走一路失望，却依旧坚持梦想，坚持希望不肯放弃。
两相对比，实在让人愤怒异常，也让人心酸难忍。
陈君故深吸一口气，一时间睡不着，拿了水杯走到阳台——
与此同时，导演也是兴奋的难以入眠，他怔怔放下手机，转身紧紧抱住妻子。
妻子轻声问他：“怎么了，同意了吗？是有希望了吗？”
她亲眼看着剧本一点点完成，最是知道这中间导演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心力。也深知这五年里，导演失望过多少次，多少次午夜梦回，在梦里都在极力地推销他的剧本。
他拍了五年的电影，拍了无数别人的剧本，一直想要拍的，独属于他的剧本，却迟迟赢不来伯乐。
这五年的辛酸苦楚，五年的壮志难酬，妻子都看在眼里。因此，此刻小心翼翼的询问，生怕再是一个失望的结果。
这个时候，妻子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东西打湿，然后耳边传来男人的哭声——先是一点点的，紧跟着是嚎啕大哭。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刻像个孩子一样，哭得委屈又放肆。像是要把心里积怨了五年的委屈和辛酸一起哭出来，要把夜深人静无人欣赏的酸涩以及无数个失落后一罐罐喝下的啤酒变成眼泪倾泄而出。
妻子只当是又失败了，辛酸不已，轻轻抚摸男人的后背，无声的安抚。
许久后，导演抽抽噎噎的止住眼泪，发现把妻子的衣服都哭透了，顿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窘迫地松开妻子，磕绊道：“我去给你重新拿件睡衣。”
妻子看到他情绪平复下来，心里心疼不已，面上挂着柔柔笑意，含笑看男人从衣柜里为她拿出睡衣。
见男人又从衣柜里拿出外出穿的衣服，妻子以为男人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她恐惧地起身，慌忙抱住导演，带着哭腔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又不是没有被拒绝过。大晚上的，你拿衣服干什么，你别吓我啊。”
导演这才想起还没告诉妻子，他转身，拉着妻子重新在床边坐下，安抚地轻拍她的手，笑着和妻子分享这个还没尘埃落定的好消息。
尽管可能会有变数，但他已经等不及了，这可是这么多年来最好的消息了，他已经等不及分享这份喜悦——“剧本很有可能要拍了。”
“……啊？”妻子都想好安慰的话了，被这个消息砸懵了，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大颗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眼睛里却是笑着的，“真的吗？真的要拍了？”
导演看她这副样子，心里一阵酸涩，忍不住把人抱进怀里，柔声说：“虽然对方没有说的很确定，但我有种很强烈的直觉，这次是真的要拍了。这一次，不会让我失望的。”
想到陈君故之前问过的几个问题，导演眼眸闪过坚定的光芒，肯定地又加了一句，“我相信她！”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妻子又哭又笑，堆积在心里五年的郁气一瞬间消散，整个人都轻快起来。她仰头看向导演，柔声询问：“是不是睡不着了？”
导演笑呵呵地摸了下后脑勺，憨厚点头，“嗯，心里积着一团火，睡不着了。”
妻子笑着推开她，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正好，我也睡不着了，去爬山吧。这个时间，正好还能赶上日出。”
导演闻言，眼睛一亮，积极地开始换衣服，“看日出好，看日出好！”
妻子开始收拾东西，带上吃的和水，两个人驱车去最近的山脚。
-
私人医院。
陈君故刚走到阳台，就听到旁边隐约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姐姐，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和茉莉作对呀。茉莉是个好女孩，一路走来很不容易的，况且，她是我的朋友，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做的。”
徐娇娇的声音娇软可爱，软软地撒娇，听得让人忍不住就想答应她。
陈君故一愣，扭头看向隔壁阳台，一眼看到正背对着她的徐娇娇。
徐娇娇没发现她，还在对着空气说台词。
陈君故记得这一幕，这是她和徐娇娇鲜有的对手戏。她挑了一下眉，轻笑着说：“你错了，程茉莉从来都没有把你当过朋友。对于她来说，你也只是可以向上爬的工具而已。”
徐娇娇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一双小鹿眼睛瞪的溜圆，娇憨又可爱。
陈君故清冷的黑眸闪过浅浅笑意，柔声询问：“怎么还不睡？”
徐娇娇被撞见，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根，笑着走到栏杆边，小鹿眼亮晶晶的，“导演今天帮我看过戏了，指点了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所以我想说多练习一下。”
陈君故沉沉看她，轻声询问：“你经常这样吗？”
“也不是啦。”徐娇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容明媚可爱，“我比较笨，所以只能笨鸟先飞，私下里多做练习。”
徐娇娇说完，奇怪看陈君故，“倒是君君，你怎么还没睡呀？”
陈君故拉了拉身上的外套，轻描淡写地说道：“看一些东西看的入迷了，刚看完，都没注意时间这么晚了。”
“真的吗？”徐娇娇一脸好奇，“是什么东西呀，竟然能让你看的入迷，我都感兴趣了。”
陈君故不想透露剧本的事情，随意扯了个由头，“是小说。”
“真的假的！”徐娇娇一脸不可置信，小鹿眼眨了好一会，才接受这个回答，“你还会看小说啊？什么类型的小说？别告诉我是霸道总裁带球跑！不不不，绝对不会的——”
陈君故被她的反应逗笑，放松地靠在栏杆上，微笑着询问：“怎么，不相信我？”
“那也不是。”徐娇娇摇头，犹犹豫豫道：“就是总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陈君故对她这话起了兴趣，精致的眉头微挑，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沙哑，“那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嗯……”徐娇娇歪头，想了片刻，这才眼睛一亮道：“是那种非常自律，会把时间用在能产生价值的地方。怎么说呢，感觉您不会在这些低级趣味上浪费时间，是对人生对自我非常有追求的人，也是超级厉害的人，是我很想成为的人——”
“……”陈君故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徐娇娇的回答竟然这样的完整，听得出来是深思熟虑过，也是观察过她的。
这个姑娘的确非常聪明。
夜风徐徐吹来，卷带着楼下花园的花香——
陈君故难得浑身放松，心情也跟着变得愉悦，精致眉心挑起，含笑看向对面趴在栏杆上的小女孩，“眼睛还挺毒辣，时间不早了，快回去睡觉吧，明天早点起来练习也可以的。”
“我还不困——”徐娇娇被夸得小脸通红，笑嘻嘻地对陈君故挥手，“君君你先去睡吧，我想把这几场戏熟悉完再去睡。”
陈君故在椅子上坐下来，微笑着说：“正好我没事，也熟悉下我的戏。”
徐娇娇一听，惊喜又开心地欢呼一声，从桌上拿起剧本伸长胳膊，想要透过窗台递给陈君故，“姐姐，给你剧本——”
陈君故立刻拒绝她：“不用了，你这样也太危险了，我自己回去拿。”
她转身回房，拿起电脑重新回到阳台。
徐娇娇还以为陈君故是把剧本扫描成了电子档，也没在意，瞬间进入角色，开始说台词。
陈君故滑动鼠标，一边阅览邮件一边帮徐娇娇对词——
两个人对完词，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分别回房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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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导演和妻子正在夜爬。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个人终于爬上山顶。
天边正好出现一道橙红，两个人兴奋又激动地跑到椅子边坐下来，静静欣赏只属于他们的日出。
今天的日出格外的耀眼通红，导演看的热泪盈眶，眼泪从眼眶滚落，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一个劲儿的呢喃：“日出了！终于日出了！”
妻子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带着哭腔肯定点头，“是啊，日出了，今天的日出可真美。”
导演偏头，在妻子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亲吻，笑的轻松又愉快，“是啊，今天的日出可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