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疑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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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指针调回到温九林离开的那一刻。
顺便将镜头拉回书房——
陈牧源一边重新打开电脑敲击键盘一边问:“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陈君故摇头否定:“没有。”
“金凤细雪楼那边刚出事,我这边就接到了电话,说你不在现场——”陈牧源又握住鼠标,随便敲击了几下,“可是那么一屋子的人,随便报几个名字出来,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不出席,所以我觉得你可能是听到了风声先闪了。”
陈君故双手自然地叠放于腹部——晚上在楼梯上跑的太急促了,她的肚子微微痛,稍微有点不适——但她还是镇定地说:“这个真没有,风声是不可能传到我这里的,我当然也出席了,而我能错开事发现场,着实纯属巧合。”
陈牧源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你简单的一句纯属巧合,就害得贺江悦为你当了替罪羔羊——”
陈君故轻微地挑了挑眉。
“上次的车祸是你无意中成为她的替罪羊,这次是她无意中成了你的替罪羊。”陈牧源说。
“……”陈君故思考了起来,慢慢地从眉梢微挑变为眉心聚拢,“所以……爸爸您的意思是……”她顿了顿,顺着陈牧源的思路往下说,“原本那些人是想拿我开刀的?躺在那里的本应该……是我?”
陈牧源没有把话说死,模棱两可地给了个答案:“大概是这样。”
……啊?……这怎么可能?
陈君故皱着眉,有些难以置信,“郑思危受伤了,我觉得他肯定不是被误伤。而屋子里那么多年纪相仿的男人,那些人都能精准辨认出来谁是郑思危……而仅有的两个女人却脸盲了?贺江悦和我长得很像吗?”
“不像。”陈牧源诚实地回答。
“所以……”陈君故微眯了眯眼角,“这是——”
这是……陈君故的大脑高速运转着——
陈君故忽然抬起眼睛牢牢地盯着陈牧源。
陈牧源一脸泰然,挑起一侧眉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是——”陈君故重复了一遍,接着眨了眨眼,“‘plan A’\\u0026‘plan b’?”
“大概——”陈谨言也顿了一下,“马马虎虎可以这样说吧。”
陈牧源今天好像心情还不错的样子,竟然耐心地给陈君故讲解起来:“plan A肯定是最优先的方案,plan b只是候选方案,如果不得已要选择plan b,那肯定会增加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最终结果不一定会好——但是这件事,我刚才已经仔细复盘了好一会儿,很明显Ab都算是很好的方案,没有增加麻烦,最终效果伯仲之间。”
“我真是不懂,为什么我到处躺枪啊?”陈君故勾了勾唇角,“难道就因为郑大公子是个花花少爷,这辈子离不开女人了,所以就算受伤也要拉一个女人陪着他?枪扫不到我就扫贺江悦?也不怕给贺家扫炸了——”
“扫炸了又如何?”陈牧源转了下钢笔,微笑道,“plan A是拖我们入局,为了达到掩人耳目混淆视听的目的;plan b是拖贺家入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贺家会怎么样?很简单,目的嘛,就是想让他们爆炸!”
听到这里,陈君故不由地暗笑一声,心说果然是商会换届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帮人也越来越过火了,不过嘛,前几年陈君故就见识过这些阵仗。虽然花样百出,但是万变不离其宗。
陈牧源看着陈君故沉思的模样,又微微笑了一下,“所以,你认为这个局的始作俑者是谁?”
陈君故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陈诉自己的观点:“实话实说,我现在也说不出来……好吧,比起‘说不出来’,那是‘不好确定’比较准确——金凤细雪楼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出入的地方吗?本来安全措施就强,而今天可是魏大公子魏海桐亲自为郑大公子郑思危摆的接风局,金凤细雪楼敢出一点差错吗?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这就变得非常微妙了,为什么那样十几个可疑人士就那么畅通无阻地进来了呢?当时我看见那些人的一瞬间就强烈的意识到不对劲了。而且正正好好挑在我们刚刚买完单准备去下一个地点的时候。还伤害了郑思危和贺江悦——”
“我跟贺济舟提前出来,看到他们追我们,手无寸铁的人类第一反应都是先逃再说。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来追我们,而是过了一分钟才来,这一分钟我们可以做许多事——例如我就给梁闯发了邮件告诉他金凤细雪楼出事了——他知道如何迅速地办好接下来的一切。当我发完那封邮件,对方却没有立刻追过来,我就觉得,可能我和贺济舟都被耍了,对方就是为了给我们两个把消息发散出去、找人、报警的时间和机会也说不定。我立刻又给梁闯发邮件让他稍等,我再看看情况,但为时已晚——”
“后来我和贺济舟逮住了他们中的一个,”陈君故挑了挑眉,“爸爸,您知道他告诉我们,派他来的幕后雇主是谁吗?”
陈牧源弯了下嘴角,“谁啊。”
“他说谈凯。”
“凯”最后ai的字音将将一落地,陈君故就和陈牧源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陈牧源用两只手指摸了摸下颌,噙着笑意问:“你不相信他说的话?这件事上你信任谈凯?”
“不。这件事的核心重点并不是我对谈凯是否信任。”陈君故分开叠在腹部的手,无可奈何地按了按额角,“而是逻辑悖论和行为悖论。”
陈牧源示意陈君故继续说下去。
“今天晚上的事情不是一件小事,是一件绝对重要且危险的行动,能被定为行动者之一,那么他一定是经过层层训练选拔,最终被挑选出来的,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却能如此简单的就出卖了自己的幕后雇主——他有什么道理害怕贺济舟的恐吓呢?甚至是贺济舟的‘杀人行为’呢?他们自己也清楚做这种事情,未来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法律绝对会制裁他们的,至于他们的家人,按照常理来说,不是应该在最开始就已经被雇主把这一辈子的衣食无忧都安排好了吗?”
陈君故继续按着额角,继续说:“他们这一类人应该是最不怕恐吓的才对,至于贺济舟的‘杀人行为’,他怎么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在金凤细雪楼那种地方真的杀人?所以那个人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到处充斥着漏洞——很明显的逻辑悖论和行为悖论。而大部分情况下,悖论都是因为他们有其他的目的,他们隐藏了其他的东西。”
“你分析这些东西简直信手拈来。思维够缜密,条理够清晰,城府够深沉,头脑够灵活,见识够广阔。”陈牧源难得表扬了陈君故好几句,连陈君故都听得莫名其妙略微发毛。
果然接下来的转折才是重点——
“但是你也有足够重的疑心病——如今的你和年轻的时候的我如出一辙。”
陈君故的神态没有太多的变化,甚至从坐姿上来看她像喝下午茶一样悠然闲适,“那您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我分析有误?或者思路上有了偏差?其实就是谈凯、谈家方面策划的事件?”
“哦,不不不——”陈牧源连着说了三个不,“你的分析简直面面俱到、精彩绝伦,但是你也要想到一种情况,万一对方就是利用了你的疑心病,故意反其道而行呢?”
“你太相信自己的手段和信息途径的来源,同样一个东西,你自己挖掘出来的,和对方双手奉上的——”陈牧源似笑非笑,“对于你的意义绝对不一样吧——别人无偿送给你的,你要辗转反侧想个三天三夜吧?”
虽然她的父亲也没有百分之百说准确,但陈君故还是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这种感觉除了外公齐霖深之外,也就只有知女莫若父的陈牧源能给她——强烈的不自在感让她下意识地紧抿唇角的同时皱了皱眉。
“你也不要觉得不爽不舒服,觉得自己被人看透了——”听到这句话陈君故更不自在了……陈牧源有些语重心长地叮咛,“我年轻的时候就吃过太多疑心病的亏,也被人利用算计过,既然我有过前车之鉴,就不想你再走一遍我摔倒过的路。亏这种东西不可不吃,但也不可多吃,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你再想后悔也没门儿了。”
可是……
陈君故永远忘不掉“芜山村”项目,那个让她的世界天旋地转的商业丑闻——她就是还不够谨慎,被贺济舟钻了空子搞到崩盘,难道不是吗?
她也不知道她父亲为什么要跟她说最后这段话。
曾经的他对她的失误是很不满的,劈头盖脸的骂她犯了不应该犯的错误,难道不是吗?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非常的诡异。
从下午和郑思危在马场,到晚上金凤细雪楼的“血宴”,再到她的父亲一反常态……
“……”陈君故认真地看着陈牧源,片刻之后,她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