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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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争执过后，李如琢终于再次见到了沈清昼。
床上的青年呼吸微弱，脸色苍白，看得李如琢满心痛悔，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来梁国之前，以为要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沈清昼，可没想到他被郁长风调养得活蹦乱跳，反而是自己，亲手将他逼入了绝地。
他怕沈清昼忽然醒来，看到自己后再生波折，见过一面后，便无言退出门去，在廊下向郁长风郑重行了一礼。
“先前是在下小人之心，妄测殿下对小师兄有所图谋，这才酿成此祸，往后在下必追随小师兄辅佐殿下，百死无悔。”
郁长风的心微微一颤。
他的意思是……
“另外……还请殿下帮我把这个还给清昼。”
他说完便呈上来一个匣子。
郁长风垂眸看了那匣子一眼，毫不犹豫地推了 回去。
“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会替他做决定，还是等他醒了你再亲自给他吧。”
他猜到了里面多半是岁寒令，那天他从外面接回沈清昼后，便发现沈清昼身上那枚玉佩不见了。
他原先一直在想，到底发生了多么严重的争执，才会让沈清昼决定连他师父给他的信物都不要了。
原来，是因为他……
送走了李如琢后，郁长风在房门前站了许久，忽然握拳，狠狠砸在了一旁的墙上，用力到关节都渗出了血丝。
怪不得，怪不得沈清昼迟迟不肯跟自己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他这次毒发，跟自己也有关系。
沈清昼在琴川学宫跟他之间选了他，让他在难免的欣喜之余，心中逐渐弥漫起满腔苦意。
他的……清昼啊。
何苦为他做这么多呢？连他藏在心中最不能舍的琴川，都要为他舍弃了。
怪不得他这次毒发这么严重，原来他疼成这样，皆因自己之过。
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
他在外面站了会儿，勉强压下满腔心疼，这才轻轻推门走进去坐在了床前，俯下身去握住沈清昼微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快些醒过来吧，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跟你一同面对。
……
沈清昼终于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他昨日被毒性折腾得实在疲惫，身子又本来就没有好全，故而睁开眼时，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
他就着郁长风的手喝了两口水，哑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郁长风在床前守了他一夜，见他好好地醒了过来，心中一酸，却不曾表露到脸上，只是伸手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尖，神色如常地笑道：
“都该用早膳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些恼人的疼痛已经退去，身子却仍有些疲惫，沈清昼稍稍活动了下，觉得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接着便觉出腹中饥饿。
昨天下午疼得厉害，晚膳自然也没有好好吃，他将头搁在郁长风肩上，无精打采地说道：“饿了。”
知道饿就是好了。
郁长风放下心来，拍了拍他的后背，接着便遗憾地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
“你这回又伤着些底子，姜南星重新给你配了药膳，我已经替你尝过了，不算难喝，在你停药之前，我会陪你一起喝的。”
沈清昼怕苦极了，之前伤重的时候，因为对自己的身体还有些顾忌，喝药还算顺利，可后来稍好了些，改用药膳调养的时候，却总是跟他撒娇耍赖，妄图逃避。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断了药膳，这一折腾又得从头再来，郁长风觉得他多半是要不乐意的，便提前堵住了他的后路。
沈清昼一听药膳两个字，果然皱起了脸，听到后面，唇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他自觉身子没什么问题，慢慢养着也会好的，但既然郁长风都这么说了，他便假装苦恼地皱眉想了会儿，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道：“既然有殿下陪我，那喝就喝吧。”
不然的话，他就算撒泼打滚，也一定要赖掉的。
郁长风松了口气，心道他这会倒是好说话，立即便命人传膳。
早膳还是摆在了小炕桌上，郁长风替他盛了碗药膳，拿勺子搅了搅，小心舀起一勺来要喂给他。
沈清昼愣了下，偏头避过，随即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碗，口中还笑道：“我手又没废，哪里用得着喂了？”
郁长风却态度坚决地将他的手挡了回去，又将勺子举到他唇边。
“不行，你还是个小孩子呢，不能自己吃饭。”
沈清昼哑然，又有些疑惑，鲜少有猜不中郁长风心思的时候，便开口问道：“谁是小孩子？”
“沈清昼是小孩子。”
郁长风挑起眉来，勺子沾了沾他因为疑惑而微张的唇，在上面留下分明的水痕。
“只有小孩子才要人哄着才肯喝药，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呢？”
沈清昼无法，只得张口将那一勺药膳吞了下去。
就算是他以前重伤的时候，也不曾这样吃饭要人喂过，沈清昼耳尖有些发红，苦兮兮地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郁长风果然生气他没有看顾好自己的性命，在用这法子罚他。
沈清昼虽觉得羞耻极了，却因为理亏不敢跟郁长风争辩，只好顺着他软声讨好，希望能得到些宽恕。
郁长风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轻声哄道：
“等你好起来，就变回大人了。”
沈清昼很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没个十天半月肯定补不回原先的样子，他垂头丧气地吞下药膳，咬住勺子不肯松口。
郁长风拉了拉勺子，不出意料地没能拉动，于是淡淡威胁道：“不想让我这么喂，我也可以换个喂法。”
沈清昼眼中闪过几分期待，可又一想，这药膳本来就苦，再那么喂，喝得越发慢了，于是赶紧松开了口，抬起眼眸望向他，委委屈屈的，眼神简直可怜极了。
郁长风却丝毫不为所动：“没用的，清昼，你现在是小孩子，得乖乖听话。”
他一勺一勺喂沈清昼喝完，这才松了口气，亲了亲他的唇角权当奖励。
接着他抬起头来，看着沈清昼的眼睛，轻声问道：
“那天你们起了争执，是因为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