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范德林德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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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我刚才看你浑身脏兮兮的，我建议你趁现在天还亮，赶快去附近的河边洗个澡，顺便把你的脏衣服也洗一洗，蒂莉一会要干活没空帮你洗衣服。另外我要提醒你不要忘了带要换的衣服，我可不想在我们举办晚会的时候发现你不在再派人四处去找你。”安排完每个人的工作的格里姆肖女士看到亚瑟吃完了晚餐，随口说道。
“如您所愿，女士。”亚瑟将餐盘和勺子放在一旁的木盆内，对和他一同起身的林衍说道：“这你就不用跟我去了，你自己在营地里转一转吧，找那些没事的男人聊聊天，打打牌，或者看看周围的风景。你那件带血的衬衫我也可以顺便帮你洗了，如果你要是嫌破洞太大，也可以请蒂莉帮你补一补。”亚瑟说完，拍了拍林衍的后背，之后独自走到他睡觉的地方。这是其中一辆营地马车的侧面，由马车的篷布临时充当屋顶搭建的一小块空间，紧靠着车轮摆放着一张简易木床，床底放着一个木箱，床头有两个板条箱充当临时的桌子。
亚瑟走到床前，将床底的木箱拉出，打开盖子选了一身衣服，之后他又瞧了瞧脚上的牛仔靴，摇了摇头，又从床下取出另外一双。拿好这些东西，他走到他的那匹田纳西走马身边，将东西放在了马鞍袋内。随后，他跳上马，用力一拽马缰绳，带马刺的马靴对着马的肚子用力一夹，马一吃痛，立刻飞奔了起来。
林衍目送亚瑟远去后，先是找到了正在制作苹果派的格里姆肖女士，询问自己晚上睡在哪里格里姆肖女士在营地内巡视一圈后，将目光瞄向一个年轻黑人：“蓝尼！”她喊出的第一声对方并没有听到，于是她提高嗓音，用更加尖细的声音叫道：“嘿！蓝尼！你聋了吗！”
上身穿着黑白格棉质帆布马甲，外套一件灰色西装的年轻黑人循声望向林衍这边，看到格里姆肖女士冲他招手，他连忙走过来问道：“什么事，格里姆肖女士？”
苏珊·格里姆肖表情不变，说道：“杰米刚来，现在还没有睡的地方，相应的垫子和毯子也没有。正巧麦克和戴维两个人的东西空出来了，你从车里帮杰米把东西拿出来，然后铺在亚瑟旁边，我想他不会介意的。东西应该就在亚瑟旁边的车上。”
“这...有些不太好吧，我们刚失去麦克和戴维，现在就将他们的东西...”蓝尼面露难色地说道，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异常凶悍的苏珊大妈打断了：“谁才是营地管事的？你，还是我？既然东西用不上，我们又为什么费力将他们的东西带在身边，难道要专门留着在他们祭日的时候用来怀念吗？我们是一群亡命徒，平克顿的侦探随时都有可能找到你然后冲你那愚蠢的脑袋来一枪，到时候你想谁拿你用过的东西悼念你？何西阿吗？”
年轻黑人听得一阵无语，就连旁边的林衍都有些尴尬，心想我不会刚来就因为我吵起来吧。
“格里姆肖女士，谁又惹着你啦？我在营地外的岔路口就听到你的声音了。”马掌望台营地入口有人高声说道。
来人将马拴在一旁的拴马桩上，面带笑容地走了过来：“蓝尼，你怎么惹到格里姆肖女士了？哦，杰米，你来啦，欢迎，欢迎，觉得我们的营地怎么样？”
说话的人正是林衍之前在瓦伦丁见过的达奇·范德林德，同时也是整个范德林德帮的领袖。
“我感觉很好，谢谢你，范德林德先生。”林衍有些拘谨地说道。
“不用叫的这么生分，他们都喊我达奇，营地里的人都是一家人，直接叫名字就好。”达奇·范德林德笑着纠正道。然后他看向依然还在喋喋不休的苏珊·格里姆肖。
他向对方做出个停止的手势，然后说道：“女士，现在是文明社会了，有人不听话的话你可以跟他们...呃...讲道理。”
苏珊大妈叉着腰，不断起伏的胸口说明她刚才的情绪有些激动。她看了有些畏惧的蓝尼一眼，说道：“杰米刚来，没有地方睡，没有东西盖，我让他把麦克的戴维剩下的东西给杰米用，他居然不愿意。”
“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好。”蓝尼虽然有些畏惧苏珊大妈，但在首领面前还是纠正道。
“好了，好了。蓝尼，没什么不好的。那些为帮派牺牲的家人我们在心中怀念就行了，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使用他们留下的东西，比如我的那两把斯科菲尔德左轮手枪，这也算是我们帮派的传统了。”达奇·范德林德对这名黑人劝说道。
“好吧，我去拿。”蓝尼点点头，没有再理会站在一旁的苏珊大妈，转身走向亚瑟床铺旁边的马车。“我也去帮你。”林衍觉得站在这里发愣不太好，主动提出帮蓝尼搭把手。
达奇·范德林德点点头，然后从怀中抽出一支雪茄，点燃后向苏珊大妈问道：“格里姆肖女士，我看今天营地有些热闹，今晚是有什么活动吗？”
“今晚为了庆祝我们找到新营地，同时有新人加入，晚上会有一场篝火晚会。你吃饭了吗，锅里还有些皮尔逊特制的炖肉。”
“哦，我和约西亚在瓦伦丁已经吃过了，可惜他说今晚要在旅馆里快活一下，没有随我过来。不然他就可以参加我们的晚会了。不过好像他并不怎么喜欢热闹，就像利奥波德一样。这么看来他好像也没有损失什么。”达奇·范德林德说完干笑了两声，因为他看出对方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
“好吧，你去忙吧，我也该回帐篷里休息一下了。”达奇·范德林德说完，看格里姆肖女士转身离开后，自己也回到了位于营地中心的首领帐篷。
林衍跟蓝尼来到亚瑟床铺旁边的马车后，这个留着黑人特有的卷曲短发，褐眸微须的年轻人对林衍友好地伸出右手道：“蓝尼·萨莫斯。抱歉，我刚才不是针对你，只是觉得失去家人后我们应该留下点纪念。”
林衍也伸出右手和对方握在了一起：“没事，我能理解。不过格里姆肖女士一直都对你这么...凶悍吗？”林衍想了好多的形容词来形容刚才他看到苏珊大妈的表现，最终还是用上了“凶悍”这个词。
蓝尼听到林衍这么描述对方，被逗得咯咯笑了起来。笑了一会，他才用愉快的语气说道：“她就是这样，不止对我，对营地里的所有人都一样。你还没见过她骂大叔的情景呢，那比这还要恶劣一万倍，但大叔压根不搭理他，哈哈哈。”蓝尼说到这又笑了两声，仿佛又想到了之前看到的情景。“不过你别看她这样，她可是帮派里最可靠的后盾之一，我觉得仅次于达奇、亚瑟和何西阿。来，搭把手。”
林衍上前帮蓝尼将马车上的一张有些沉重的木质床板搬下来，放到亚瑟床尾的位置。“没有床脚了，暂时先放在地上将就几天吧。”蓝尼回到马车上将几张毯子递给守在下面的林衍时说道。
林衍摸着蓝尼递过来的几张颜色各异的羊毛毯，虽然有些薄但摸上去十分干爽，应该是被人特意清理过。“没关系，已经很好了，谢谢。”林衍向对方感谢道。
“我和你一起铺好吧，然后再带你四处转转。”蓝尼从车上跳下来，手中还搬着一个较小的板条箱。“把这个当成简易的置物柜就行。这应该是亚瑟用来装杂物的。”
蓝尼将手中的小板条箱放在床板的一头，和林衍一起将他的床铺铺好。铺好后蓝尼顺势坐上去体验了一番，对林衍说道：“虽然看着比亚瑟的床逊色不少，但实际体验也没那么糟。而且毯子铺的很厚，睡起来应该会很舒服。你也坐吧，我们先坐在这认一认营地的人。”
“好的。”林衍点点头，也坐在了他的床铺上。
“达奇我就不说了，刚才你也见过了。看那边，牌桌上的四个人。”蓝尼指了指他们前方右侧的牌桌说道：“背对你的那个穿格子衬衫的是比尔，比尔·威廉姆森，据说他之前在军队里待过，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开除了。比尔右手边的是大叔，营地里好像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他让我们管他叫大叔。我在营地里从没见他工作过，但每次聊天，他总会编那么一段像模像样的故事，就像他亲身经历过一样，但没人相信。比尔右手边的是哈维尔，哈维尔·埃斯奎拉，他可是我们营地的音乐家，也是个钓鱼高手，我想今晚你就能见识到他弹琴的技艺和迷人的歌声。最后那个是迈卡，迈卡·贝尔，他是最近才加入帮派的，他一来就带来了一个大乱子，还...总之我不喜欢他。”
林衍顺着蓝尼的介绍一个个看去，除了已经认识的比尔和哈维尔，大叔则看着岁数明显有些大，秃顶，但留了个地中海发型，有一个红彤彤的酒糟鼻，脸上则是有些发白的络腮胡。迈卡的年龄看上去和达奇差不多，金发碧眼，金色的大八字胡，戴了顶白色的牛仔帽，这在人们更偏爱深色帽子的年代无疑是一个异类。但他的嗓子或者肺部好像是有些毛病，林衍见他在打牌过程中不时在清嗓子。
“那边在马车旁坐着的是利奥波德·施特劳斯，他是帮派里负责管账的，同时会向营地附近的本地人放些高利贷。”
蓝尼介绍的这位“账房先生”现在正在看书，他穿着一间黑白纹的亚麻外衣，鼻尖架着一副小巧的金边圆眼镜，配上他那一头银发，看上去就十分精明。
“远处正在照顾马匹的是查尔斯，查尔斯·史密斯，他的父亲是黑人，母亲则是这里当地的游牧民族，他跟我几乎是同一时间加入帮派的，他是帮派里的打猎能手。”
查尔斯林衍已经见过了，但这位沉默寡言的强壮黑人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他此时还穿着下午的那件蓝底带有白色圆点的衬衣，棕色的帆布裤，此时正在给马梳理鬃毛。
“餐车旁正在忙碌的男人是营地的厨师兼屠夫，西蒙·皮尔逊，但大家不叫他西蒙，反而都喊他皮尔逊，他经常说他曾参加过海军，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事故，被困在海上50天，全船只有他活了下来，我觉得他跟大叔一样，也在编故事。全船只有一个厨子活了下来，想想都可能。”蓝尼对此嗤之以鼻。
营地的厨子此时正带着一群女人忙碌的准备着晚上篝火晚会的吃食，这位大腹便便的营地厨师此时戴着一顶有红绒的高筒礼帽，配着他那件套着黑色破洞毛衣的黄色衬衣，显得十分滑稽。
“那帮女人我就不详细介绍了，绅士在背后讨论男人可以，讨论女士多少显得不礼貌。她们从左往右依次是莫莉、玛莉贝丝、阿比盖尔、蒂莉和格里姆肖女士。好了，起身吧，我们再看看还有谁没被说道。”蓝尼站起身，向营地边缘走去。
林衍也起身跟上。此时天已经有些暗了，鸟叫声也比刚才稀疏了不少。
蓝尼围着营地外侧顺时针走了起来，刚走两步，他就对身旁的林衍说道：“那边坐在石头上的是阿德勒夫人，莎迪·阿德勒，我们是在犁刀村发现他的，当时她的丈夫被奥德里斯科帮的人杀了，家也被烧了，是达奇收留了她。他现在可能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可怜的人。”
林衍侧头看去，这位阿德勒夫人一袭黑衣，戴着顶黄色草帽，低着头，看不到她的具体容貌。这就是上个世纪的人们的真实写照吗，即使你没有招惹任何人，也可能遭遇无妄之灾，还是法治社会好啊。林衍心中感叹了一句。
蓝尼又往前走了一些，来到一间敞开的三角帐篷前说道：“这是马斯顿一家，躺着的那个是约翰·马斯顿，他的脸在安巴里诺的雪山上被狼抓了，现在还没有恢复，他的妻子是阿比盖尔，刚才在皮尔逊那边帮忙的那个，在一旁玩球的是他们的孩子，杰克。”
林衍看了看右脸绑着带血绷带的约翰·马斯顿，又看了看在一旁玩球的小杰克，然后他的目光被杰克身后不远处那个绑在树上的人吸引住了。